卡洛从尹娅那里出来后一路沉默,两名仆人和沫沫紧跟其后,走出一小段距离以后,他对仆人挥了挥手,他们便嗖得一下变成纸人飞上了高空。
“又是风筝人!”沫沫感叹道。
“风筝人?”
“第一天来姆海时我看到纸婆婆也是这么像风筝一样消失的。”沫沫将望着天的视线转到了卡洛身上。
“纸婆婆?”卡洛轻笑一声,“这是傀儡术,把一些没有生命的物体加入特定的魔咒,将它们操控起来作自己差遣。”说到这,他突然停住,像想到了什么,“你是说你看到可雷跟一个纸人在一起?”
“对呀。”
“这么说我猜得没错,他果然跟夏尔……”卡洛的声音越来越小让沫沫完全听不到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
之后,他们走到了沫沫之前住过的那栋石头房屋,房前那排东倒西歪的篱笆仍然是天蓝色,只是屋子原本的红色大门变成了金色,推开这扇膨胀的木门依旧会发出吱吱的声响。
沫沫徘徊在屋子门口,她不明白卡洛为什么突然把她带了回来,眼前这家伙的性格飘忽不定,给沫沫的第一印象他挺像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第二印象又特别臭美妖娆,第三印象完全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综合上述,她只能想到两个字:善变。
“卡洛。”
“嗯?”两人四目交接。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沫沫疑惑的望着他,她的问题很蠢,但她忍不住想问。
“独一无二的。”卡洛回答然后走进了房子,他脱掉了那件夸张的紫色礼服外套,轻轻把它丢到了地毯上,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质地轻柔光滑,最上面两颗金钮扣自然的敞开着,隐约中露出了些许性感的胸肌,灰色的裤子边缝用黑色的丝线绣出了美丽的图案,看上去他的服饰讲究又得体。
沫沫不解的打量着卡洛,他外套的款式跟他里面的穿着是如此的两极分化,虽然他腰间佩戴着一些无聊的饰品,但却恰恰把他这身衣服点缀的恰到好处,他的身材比例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四个字:风度翩翩。
“呆妞,你不打算进来吗?”卡洛看向门口站着的沫沫,只见他手指一挥,屋内烛台上的蜡烛变得更加明亮了,朵朵漂亮的金色火焰在上面舞跃着。
沫沫迟疑了片刻,她向屋内张望了一圈,看样子冰雕可雷还没有回来。
卡洛似乎失去了耐性,他对她勾了勾手指,沫沫的身子便不听使唤的被一股无形而强劲的力量拉了进去,大门嘭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了。那股力量让沫沫毫无防备踢倒在地,那姿态真可以用狗吃屎来形容。
“好疼。”沫沫尴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到卡洛一脸的坏笑,心里突然窝起一团火,“你是故意的吧?”
“呆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转过身子走到壁炉前,细长而白皙的手指在炉边轻敲了一下,里面堆放的几根圆木燃烧了起来。
虽然沫沫现在的外貌只是个十五岁的丫头,但她的心智毕竟是个成年女人,对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多少感到不自在。
“放心吧,我对发育不良的身体没兴趣。”卡洛好像会读心术般看向了沫沫,脸上保持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沫沫的脸噌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你可别一直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卡洛走到餐桌前,拿起两个水晶杯,将它们相互碰撞了一下,杯中便盛满了一种粉色的透明液体,他递了一杯给沫沫。
“你不知道物以类聚吗?”沫沫不知哪来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有尹娅那种女人才会喜欢你这种男人。”
“哈哈。”卡洛笑了起来,“你看人只会看表面,尹娅她表现出来的行为好像非我不嫁,其实她爱的另有其人。”
沫沫没有答话,她觉得挖人隐私是很不道德的,不过,跟着尹娅快一个月了,她的确没看出她还会真心实意爱上谁。
“你见过夏尔了?”卡洛问道。
“嗯,见过两次。”沫沫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这杯饮品的味道淡雅而清香,非常可口,“真好喝。”
“你不怕有毒吗?”卡洛将自己手里的饮料倒在了地上,它们很快就被蒸发得不留痕迹。
沫沫错愕的立在原地,表情怪异得可笑,她的脸涨得通红,似乎在使用内力把刚才喝下肚的东西吐出来。
“骗你的,傻瓜。”卡洛灿烂一笑,“我刚好缺少人手,需要你帮忙,你暂时住在这里,工资由可雷发放。”
沫沫楞了一下,“可我什么都不会。”
“我需要的就是什么都不会的人,像你这种脑袋迟钝的优先。”
沫沫的表情继续保持怪异,“那是做什么的?”
“你会做饭吗?”
“会。”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正好,你可以帮我照顾可雷的饮食起居。”卡洛看着一脸担忧的沫沫,露出了柔和的微笑,“放心吧,他对你构不成威胁。”卡洛靠在餐桌前,意味深长的对她眨了下眼睛。
一颗硕大的汗滴滑过她的侧脸,“这样就可以吗?”
“还有……”果然有转折,“帮我留意一下他都在做些什么。”
“什么?”沫沫恍然抬头,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间谍,“这个我可不行。”她使劲摇头。
卡洛上前一步走到了沫沫面前,表情诚恳之极,“知道吗?我答应过可雷帮他解除身上的变身咒,但因为他自己也记不得是谁对他施的咒……”卡洛顿了顿说,“我只是担心他跟夏尔签下了某种灵魂契约。”
“灵魂契约?”
“夏尔喜欢干这个,以后你就会明白了,现在跟你解释也没用。作为回报,我会尽力帮你实现回家的愿望,怎么样?”
回家的诱惑对沫沫来说很大,但她并不太相信卡洛会帮她,“……我……”
卡洛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沫沫的回答,这让她很紧张。
“沫沫小姐。”这是卡洛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叫她,“可雷是我的朋友。”他的眼神愈发的担忧,这让沫沫觉得眼前这家伙也许并不坏,至少他懂得替朋友担心。
“我说话算数,决不食言,我们甚至可以签份契约,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卡洛诚恳满溢的注视着沫沫。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沫沫摆着手解释,她很容易轻信他人,在这方面她吃亏不少,但这个毛病却怎么也改不掉,经过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她最终同意了。
显然新的生活并不是沫沫所想得那般美好,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加快回家的步伐,顺便赚些钱存起来以防万一,存钱是国人的优良传统,它是安心生活的重要保障。而事实是,卡洛把她送回来后又消失了,而那个冰雕可雷整天忙里忙外,根本很少搭理她,她根本无从得知可雷究竟在外面忙什么。
她现在寄人篱下,跟那个该死的可雷属于一种非正常的同居关系,这日子不是一般的煎熬。
她负责起了这个临时家庭的饮食起居。做饭对沫沫来说本来还属于自己的强项,她一直对自己的厨艺充满信心,但给那个挑剔的可雷做饭简直是惨不忍睹,每天她都能听到可雷的刁蛮语句。
“这是人吃的吗?怎么这股怪味?”
“我要红椒,不是青椒,你色盲呀?”
“菜要现种吗?你龟速呀?”
还有别的——
“死女人,请你不要把头发弄得满地都是,看着就烦。”
“许沫沫,不要以任何的名义进我的房间,我不喜欢卧室里有你的味道。”
够了,猪!沫沫很想河东狮吼,但那只是想想,她从来不敢在可雷面前发火,因为那冰雕的眼神真得可以杀人,况且,中庸之道是老祖宗的祖训,搞好关系比搞僵关系更实惠,她还指望可雷哪天良心发现告诉她回家的方法呢。
单从外表上看,可雷算是个正中的小正太,但他那可恶的性格让沫沫确实不敢恭维,也爱不起来,还好他不是她亲弟弟,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沫沫只能以此来安慰自己懦弱的心灵。
空闲的时候,沫沫会到尹娅那里帮她免费照料花木,随便去看看那棵奇怪的大树长成什么样了。人有时很犯贱,在几天听不到尹娅那恐怖笑声后,沫沫反倒会不习惯,想到这,她吞了口唾沫,说不定哪天她还会习惯可雷那刁钻的毛病,太可怕了,人间悲剧。
一天,可雷从杂物间翻出了一堆小玩意,它们看上去很新却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这些看似无用的物品做工明显属于上乘之作,他把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到了沫沫房门口,让她找时间把它们拿去集市卖掉,沫沫将它们仔细归类,分别装到了不同的箱子里。
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沫沫一反常态,把商品几乎全部搬到了大街上,她打算趁着这个难得的好天气大赚一笔,让可雷再也不敢小瞧了自己,哪怕姆海那群吃皇粮的宪兵来找茬,反正是豁出去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画面,我们老实巴交的沫沫要跟宪兵队大干一场。
“你是个混蛋!”街对面一身材火爆的女人正凶神恶煞的收拾她的男人,那男的个子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红色的头发漂亮的散落在头顶,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的闪耀下格外耀眼。
沫沫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么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女人训得跟孙子似的,还一点不躲不闪,真是新好男人的典范。
“你到底有几个睡美人?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痴呆的猪。”说完,那女的又狠狠踹了那男的一脚。
这时,那女人转过了身,我的天,沫沫差点没背过气,这不是尹娅吗?难怪刚才看着侧影这么面善。
沫沫快速调头,装着若无其事的整理着自己的家当。她是第一次见识尹娅对男人发飙的情景,耳边突然想到卡洛的一句话,她爱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