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疲惫的看着堂屋里坐在爹爹牌位边上的五位姨娘,云巧有个很不详的预感,也许此刻就要像是那些电视剧里说的一样,家斗要开始了,她们要开始争财产了。
大家都沉默着,似乎各怀鬼胎,却又都不开口,只是大眼瞪小眼的。
云巧也不说话,这种事情未必是先开口得先机。
在说这云巧本身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她的灵魂来自另外一个时空,不过也才是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而且她的这身体的主人跟着此刻自己所谓的爹,都是被自己的亲大哥药死了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在家里睡觉的,只是醒来,已经成了陈家村地主家的闺女。
她醒来的时候,爹爹已经在九伯的安排下入验了,连自己的棺材板子都已经备好了。
不想一个路过的土大夫一针扎下去,就把自己疼得醒了过来,第二日就能下床,第三日就被迫跟着九伯操办爹爹的丧事。
五六天下来,又过来七日还魂,便又开始奔波起大哥的事情来。
按照九伯的话来说,大爷虽然是罪该万死,可到底是杜家的独苗儿,杜家是要靠着他来传宗接代,所以有开始四处找人,为大哥的事情奔波着,当然这都是九伯带着自己去找的,而且自己这脑子里,竟然有那云巧的记忆,谁是谁,分的倒是清清楚楚的。
跑了个大半多月,大哥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到底还是叫县太爷给发配到边关充军去了。
九伯又说不必着急,只要能保着命,在托人花些银子,定然能把大哥弄回来的。
其实云巧想说,自己才不着急呢,这种不孝子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而且这女儿也是传后人。
此刻云巧已经坐得脖子酸疼了,就等着她们来开口,要分家就分家吧,反正这一次为了大哥的事情,家里的银子已经使得差不多了,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大园子,分开了也就是一人五六间罢了。
“咳咳...姑娘,你知道二娘向来是最疼你的,我娘家哪一次送来新鲜的果子,我都是先给你尝,在给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如今这家里就你一个主事的了。你看这......”二姨娘赵槐花开口先说道,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讲什么,竟然如此的难为情,此刻竟然还卡住了。
云巧只见其她的四位姨娘的眼睛都一直看着二娘,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在期待着她早点把她们大家的心里话说出来。
坐在赵槐花身边的三姨娘已经等不及了,推攘了她一把,低声的朝她催促道:“你倒是说呀。”
云巧见此,只问道:“二娘你们想分家了吧?”
说完,见她们不说话,便以为她们这是默认了,唇畔挂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这也没有什么的,又没人要主动给给你们立贞洁牌坊,你看你们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那三十六岁,还是属于那繁茂时间里,想要嫁人也是正常的,只是我要先申明,爹的丧事就把去年的租子都已经花完了,大哥的事情我跟着九伯一起去钱庄里取了六次的银子,每一次取两百两,如今钱庄里剩下的不过是些零碎的铜板儿了,所以咱们家里现在就剩下这大院跟着那些田地了。”
二姨娘听见她的这话,连忙站起身来,一面摆着手急忙道:“姑娘你是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都是老爷一个个的抬进来的,死了也是你们杜家的鬼,才没有想着那要嫁人的事情,以后下去了叫老爷责骂。更没想把这好好的一个家给扯散了。”
不嫁人?不分家?“那你们想干嘛?”云巧满脸的疑惑,一面坐下来。
三姨娘见二姨娘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便抢先道:“我们是想,如今这家里没了主事的,你虽然是个女儿身,不过好歹是杜家的闺女,这家里还是要由你来掌管,九伯虽然忠心,不过一来他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事情了,二来他终究不是咱们家里的人。”
五姨娘年纪最小,不过是比云巧大个三岁而已,说话也十分的直爽,接过三姨娘的话道:“姑娘也不要说咱们小心眼儿,只是你也瞧见了,你哥哥在边关,这家里就剩下咱们一群娘们儿,九伯虽然没有什么坏心眼,可是他那儿子我看着就不正经,若是哪一天起了一个歹心,咱们可是后悔莫及呀。”
经她这么一说,云巧也有了点安全意识,五姨娘说的虽然不好听,但是也没错,那九伯家的儿子,自己是见过,一副贼眉鼠眼的猥琐模样,跟着九伯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以前还在暗地里调戏着这云巧,自己现在想来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还是非常的恶心,自己还是要防备着的好。
这几个姨娘便先暂且搁着,她们也总是比那男人要安全得多,何况现在她们主动的和自己联手,大家众志成城的,先把九伯的儿子赶出大院子了才好。便道:“姨娘们说的是,只是我一个小辈,怎么好跟九伯开口,何况这一次他为了大哥的事情,又是十分的尽心,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我是瞧见了的,此刻去跟着他老人家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叫他觉得心寒么?”
其实要云巧去跟九伯说一句喊他‘回家养老’的事情也不是很难,只是自己万不能去做这个恶人,九伯在杜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而且他年纪长,在这陈家村比自己那爹还有声望,走过的桥比自己走过的路还要多,家里的大小事情,自己有许多还要请假他的。
二姨娘她们听见了云巧的这话,心里自然是明白,她是想然她们几个去唱白脸,姑娘自己自己去唱红脸吧。不过这样也不错,她们以后也不想管事情,只要能每日有饭吃,像原来一样,闲着的时候有牌打就好了,这家交给姑娘来管,以后就算是她嫁人了,那也是夫婿入赘的,总不可能给她们这些长辈摆脸色。至于那大爷么?自小叫老爷捧着手心里疼着,如今去了那边关,还不知道可是受的了苦头,能不能回来还是一码事情呢。
这般一想,几个姨娘交替过眼神,便由着三姨娘开口道:“这个姑娘不必操心,我们自然会去跟九伯说的。姑娘只要全心全意的管好这个家就行了。”
她们这么体贴自己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叫云巧心里不安呀,所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们当真是一辈子不嫁人了,就留在杜家大院里生老病死么?
果然啊,自己这里还没搭话,三姨娘那里便说道:“我三哥在家里,因为田地少,这阵子倒是闲着的,姑娘若是相信,就让我三哥来帮衬着,怎么说也是自己家人,我们也都放心。”
三姨娘这话才说完,就给二姨娘瞪了一眼,嫌她太急躁了,这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便连忙陪着笑脸给云巧道:“不过这都是要看姑娘的意思,如果姑娘一个人能忙得过来,自然是好,咱们也剩下了一份工钱,是不?”
云巧点点头,“二娘说的很是,到时候也能在晚饭的时候改改伙食。”一面又朝三姨娘道:“不过三姨娘的话,我也放在心上了,说不定有一日还要舅舅过来帮忙。”
三姨娘闻言,便得意的像二姨娘回赠了一个笑容。
见她们都不说话,云巧便站起身来,“既然二娘你们都已经这么决定了,那我就先去帐房里算算,家里大概还能撑多久。”哎!不当家的时候,不知道材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要钱,拿钱不当钱,如今在这里当家,才发现要钱么钱。
自己的爹这是怎么当地主的,竟然才存了那么点银子,问题是没钱还敢像别人家一样,三妻四妾的娶,哎!也不知道自己这要奔多少年,才能到达小康的水平啊。
还有眼下这最大的问题是,七个端茶倒水兼打杂的小丫头,三个打杂的小厮,一个帐房先生,两个马车夫,三个洗衣做饭的老妈子,一个管事的嬷嬷,呃!还有这管家九伯,这么多人头,都是要吃饭的,还不算二娘她们这些闲人。
粮食倒是有一些屯着的,不过家里养着的这些牲口,也是不能单单给草吃。
想来就头痛呀!没钱的日子可怎么过,原来的时候没钱了伸手管爸妈要,如今是没钱了一帮娘还伸手管自己要,这是自己作了什么孽呀,竟然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几个姨娘应了声,跟着她说了些光面的话儿,便都结伴出去了,末了只听见她们欢快的声音,说着今日的天儿好,要出去踏青。
这像是刚死了丈夫,没了儿子的人么?
云巧真想撬开她们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不过,自己似乎也没把爹死兄长充军的事情放在心坎上。转身看了爹的牌位,便转身出了堂屋,便见管事的李嬷嬷朝堂屋走过来。她是自己的教养嬷嬷,所以云巧对她也多有几分的尊敬,只是她这个人十分的喜欢说是非,这一点自己很不喜欢。
李嬷嬷见着那几个姨娘才从这里出去,便附上来问云巧道:“那几个妖精要吵着分家了?”李嬷嬷说着,便转身去看她们那走远的背影,又道:“我就知道,这些妖精,老爷刚刚走了,她们带那孝布,也不正经的戴,还给扎出花来顶在头顶上,我看是想来勾引那些来砍吊丧的男人。”
云巧默言不作答,只是心里特想问她哪只眼睛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