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莫帝森手指摩挲着嘴唇,不发一语,十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匍匐在地上的身影一动也不敢动,几个大臣模样的人弯腰伫立在一侧,动作像是定格了一样,连大气也不敢出。
安妮暗压下狂跳不已的心,无声地站到莫帝森的右手边。
“你说你让本王子治你的罪?”莫帝森低沉的嗓音缓缓在大厅里响起,饱满的唇轻抿成一道毫无感情的直线。“说来听听,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为首一名趴在地上的身影轻轻颤动了一下,诚惶诚恐的身体如瑟瑟寒风中抖动的枯枝。
“臣下……臣下不应该受人蛊惑,带……带领一些侍卫在昨晚当值的时候,偷偷饮酒,以……以致……那些人进入殿下的寝室偷走了那份重要的羊皮卷……臣下该死……请殿下重罚,治罪。”
“唔……”莫帝森低唔了一声,垂下眼睑,再次沉默了下去,仿佛刚刚只是听人谈论普通天气一般,风轻云淡。那弯曲在唇的修长手指却轻轻勾勒着饱满的唇线,动作轻柔缓慢,却让人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因为生怕从那唇间溢出一声冷酷的命令。
羊皮卷?安妮微微一震,她昨晚最后一刻放弃的东西,真的是那个羊皮卷?可是被偷了是什么意思?她明明没有拿啊。难道是昨晚那个和侍卫们交手的人在她走了之后,潜入寝室,发现打开的画像后面露出的洞口,看到了里面的羊皮卷,顺手牵羊拿走了?想不到她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东西,却被别人轻易得到了。
这个“羊皮卷”是个极其重要的东西,里面是军事机密还是国防布局?还是……眼前猛然一亮,羊皮卷上面画有一张图……对就是这句话,她倏地联想起那个神秘人说的话。
就目前她所知道的信息来看,昨晚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那个神秘人派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神秘人交待她的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自动取消了?嘿嘿……太好了,那家伙再没有理由把她的背包和吊坠扣在手里了吧。她终于可以摆脱他的掌控,只要找到圣湖湖水的秘密,那么她不就可以从这个国度消失了吗?
她抿着唇偷笑不已,想着自己完美的脱身计划心里就暗爽不已。
“既然你已经认罪了,那么……”莫帝森冷冷地盯着眼下缩成一团的身影,话锋骤然一转,“库里奥,依照规矩,该做什么样的处置?”
“殿下,应该是……是……”库里奥微颤着身形上前一步,说话吞吞吐吐,神情紧张不已,显然他并不想把那个残酷的刑罚说出来。
“罚没收所有家产,全家贬为奴隶,世代如此……”
莫帝森轻轻挥了挥手,一片凉意的唇边浮出淡漠和冷酷,站在身侧的安妮视线刚好捕捉到他眸底更深层处隐匿一抹不忍。
他的话音刚落,大厅里便出现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像拉拽一条低贱的死狗一样把那名被治罪的人拖出了大厅。如果按照电视剧的里情节,这时候往往被罚的人会说些求饶的话,为自己也为家人求得一条生路,再不济也肯定会大声哀号。可是,这人没有,没有胆怯、哀求、恐慌,只是睁着一双坦然有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
安妮心里不禁为他抱不平,即使他真的是玩忽职守,单判一个人的罪就行了,又何必连累无辜呢。
心念一动,刚跨出一步就止住了,她现在毫无立场,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贸贸然为“罪犯”说话肯定会引起怀疑,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想想一人过失,却要无辜的家人受牵连,从此贬为奴隶,失去做人最起码的尊严,她心里一阵唏嘘和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