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的她脸上血色全无,放在被子里的双手悄悄抚上胸前,触感平整,还好缠胸还在,身上的衣服也是完好无损。
“对不起,陛下,臣下冒犯了陛下,请惩罚臣下。”
她一边忙不迭地说着陪礼的话,一边慌手慌脚掀开缎被,拿起一旁软塌上的外套穿上,屈膝赶紧下跪。
怎么也想不通她是如何从马车上移到床上去的,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
她心惊胆颤地跪在地上,静静等着他开口。她现在的伪装连自己都认不出,更何况是别人呢。所以她决定继续现在这样的书吏官的身份。
“起来吧。”头顶上响起了他淡淡的嗓音,“你睡在这里是我的主意,你不用感到吃惊。”
她突然觉得自己愚蠢真是得可以,他是耶塔拉斯的统治者,拥有主宰一切的权利,她睡在这座属于他的寝宫里当然也是他的意思,她在醒来时就该想到才是。
“谢谢陛下。”
她静静站起来,不敢抬头看他,低头立在原地,保持着君臣之间的礼仪。
他的脚步向她移进了几步,她本能地后退。
“你很怕我吗?”他的嗓音里含着愠怒的恼火。
她呼吸一窒,低垂的目光看到他握着佩剑的修长手指在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她有些费解和迷惑,一般大臣在他面前不都是她现在这样一副小心谨慎、唯命是从的模样吗?
难道真是他发现了什么吗?不,不可能,她太了解他了,他决不会容忍背叛和欺骗,更何况她那天走得那样坚决。
如果他真发现了她的身份,现在她恐怕不会这样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那么,是她多想了吧。时间在他的身上流逝了三年,做为耶塔拉斯最高统治者,整日生活在权利漩涡的核心,他的性格也像历史上大多数的君王一样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了吧。
“抬起头看着我。”他语气里带着危险的信号,浓浓的怒火似乎一触即发。
“是。”她沉吸了一口气,抹去眼中过多的情绪,轻轻抬起头看他。
“告诉我,在我面前你只会感到害怕,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吗?”
他俊脸上阴云密布,双唇紧抿着,冷眸里噙着复杂难辩的神色,向她紧逼了一步。
她心里猛然敲起了一阵密集的鼓声,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回答?
“臣下和别的大臣一样,对您怀着一颗尊敬的心,陛下。”她避重就轻地说着,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这些话是你的真心话?”他冷冷地俯视着她,嗤之以鼻地冷笑了一声,“你真令我另眼相看,兰格大人。”
饱满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最后四个字像是从他牙齿缝硬里挤出来的,听在耳朵里格外令人胆战心惊。
他深不见底的冷眸里翻滚出起伏的波纹,仿佛盈满了受伤般的银灰色,继而隐忍在冷凛倨傲的眸色里。
她稍稍拧起眉头,霎时心犹如被他牢牢揪住了一般疼痛起来。
这样的回答应该是做为臣子最最标准的回答,他听了反而不高兴,她实在无法揣测他的心思,不知道下面该如何开口,于是闷声不响地呆站着。
“陛下,公主殿下和格里诺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凝固的气氛,一名内侍跪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凯思琳公主……和格里诺?她眼前一亮,是啊,她怎么会忘了这两个人呢。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结婚了吗?他们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她突然有种迫切想看到他们的冲动,抬眼看着那张阴沉的俊脸,他不是说她要跟在他后面的吗?那么,这个愿意应该会实现吧。
他抿了抿唇,轻轻抬了一下手,内侍站起身弯腰退了出去。
他寒冰一样的紫眸瞥了她一眼,握了握手中的佩剑,迈开大步向寝宫外走去,她会意地跟了过去。
他疾步走过一道长长的回廊,她跟不上他的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她气喘吁吁正打算停下来喘口气,他已经快步走向一间宽敞奢华的大厅。她也连忙跟了上去,还没走进大厅,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夹着一串奶声奶气的童声。
等到她跟在他后面踩上大厅里柔软的地毯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跑了向他,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地模糊说着。
“抱抱……抱抱……抱抱……”
小身影跑到他向前,差点要摔倒,他迅速弯下腰抱起了小小的身体,冰冷的侧脸线条骤然柔和了下来。
站在他身侧的安妮看清这是一个有着一头浅棕色微卷发的小男孩,可爱粉嫩的小脸蛋,嘟囔着说话的小嘴还在流着口水,看起来像是刚刚开始学会说话。
她的心骤然被触动了一下,这是……她再抬头看着站在大厅中央那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瞬间明白了。
这是凯思琳公主和格里诺的孩子,从小男孩的年龄上看显然他们早就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