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过往的种种反复在脑海里一遍遍播放,像是在潜意识里要覆盖住她对那个古老国度的记忆,将它们抹得干干净净。
身体如同被吸附了水的海绵沉重异常,困难地睁开眼,豪华的天花板,她最喜爱的水晶吊灯,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房间。
“我……怎么会……回到这里?”她抚着额头,不会是那股神奇的力量直接将她送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样匪夷所思吧。
这时,床边的身影靠近了她,是曼容。看到她恍然一下回想了过去的伤痛,她现在是舒亚哥哥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悄悄垂下眼帘,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阴暗下去。
“安妮,你醒了。”曼容精雕细琢的脸上舒展开一抹笑,像是读懂了安妮的心思,她轻轻地说:“舒亚刚刚送走了医生,一会他就会回来。”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骤然响起了脚步声夹着一个沙哑的声音。“是不是安妮醒了?”
接着,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了,修长身影旋风般跑到了床前。“安妮。”他的声音像记忆中一样轻柔,浅浅的音量又似一种痛楚的叹息。
“舒亚哥哥。”她绽开了一个微笑,开心得想要坐起身,发现全身酸软无力,手臂试着支撑了几次都失败了。
怎么会……
“不要起来,你身体很虚弱。”他紧蹙着眉,一个箭步冲上前,推她躺回床上,温柔地替她盖好被子。
一个极轻的叹息若隐若现传来,她透过舒亚哥哥的臂膀望见曼容脸上流露出的苦涩,悄然转身离开了房间。
醒来时忽略了身体的异常,现在才发觉软软地平躺在床上的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湖水和磁场带给自己的副作用?
脸蛋被温润的手指轻捏了两下,头顶响起舒亚哥哥轻轻的低喃声。“你回来了,真好!”
舒亚哥哥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小小雀跃起来,她可以理解为他还是在乎她的吗?虽然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她咬了咬唇,盯着放在被子外面紧拧在一起的小手,心情矛盾极了。
“安妮,这一个月你去哪里了?我派出了所有人去找你,三天前我得到消息,你被人从郊区里的一条干涸的河岸上救起,并送到了医院。”
一个月?她只消失了一个月。她在那里明明是一年,到了现代却是一个月。要是她告诉他,她去了一个古老的国度,在那里住了一年,他肯定以为她疯了。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再说那里的一切包括那个人都成了过去式,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那么,我昏迷了三天。”她仍旧盯着自己的手指,避开他的询问和眼神。
气氛骤然沉寂下来,她感觉到舒亚哥哥落在身上的眼神带着无声的探究和难以分辨的情绪。
“安妮,你不想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你要记住,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的话如一颗石子落到她平静无波的心湖上,又是这句话,每当她快要死心时,他总是又给了她希望,然后,她会傻傻地抱着只要默默待在他身边,守候着他就很幸福的想法。
她紧紧揪起被角,抑制不住自己恼火的音量,大声说:“你已经属于曼容了,你是她的丈夫。所以,舒亚哥哥,请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话。”
她转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她眼角的泪水。
“安妮,你知道你说这样的话会让我有多么心痛吗?”
床沿轻轻动了一下,小脸被他转了过去,泪眼朦胧中她迎上一双浅蓝的清澈眼眸,轻轻拭去蔓延在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我和曼容的事令你伤心了,但这一切都过去了。前天我已经正式向她提出了离婚,她已经答应了,过两天律师会来为我们办离婚手续。”
离婚?这两个字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虽然舒亚哥哥娶了曼容,她伤心、难过,整个世界像是天塌地陷了一样,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离婚。
从小到大曼容一直喜欢舒亚哥哥,那么死心塌地深爱着,这是整个豪宅里的人,甚至是整个上流社会众所周知的事,所以干爹才会做主将她嫁给舒亚哥哥。
曼容,她会心甘情愿放手吗?
安妮忧虑地想起曼容,可说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意思。“干爹怎么办?他会同意吗?”曼容从小就喜欢舒亚哥哥,所以舒亚哥哥早就是干爹眼中的乘龙快婿,整个庞大事业的唯一继承人。
“他?那个恶人?”他撇了撇唇,温柔的唇角慢慢浮现出冷冷的笑。“他永远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干爹他……”
“安妮,你身体很虚弱,要多休息,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过两天我会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他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脸蛋,诱哄地将她的手放到了被子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提到干爹时,在那双浅笑的眸底出现了丝丝阴寒的冷光。
为她盖好了被子,他轻轻俯下身,他的唇覆上她花瓣般的粉唇,印下一个吻。
她没有防备,就这样呆呆承接了这样一个吻,他离开时,唇上温温的。
舒亚哥哥从来不会这样吻她,过去,常做的就是在亲吻她的额头。她也曾少女般无数次幻想过舒亚哥哥吻她时的画面,现在,唇上终于拥有这样真实的属于他的温度,自己却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兴奋。
指尖碰到了唇瓣,舒亚哥哥的温度慢慢消失了,心平静得像水,没有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