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来的很顺利,身后竟没有半个侍卫跟在后面,安妮按压住雀跃的心情,加快脚步向目的地走去。
在试珠宝和礼服的过程中,她灵活的脑筋早就仔细思考过了今天早上听到的交谈声。
她由此得到了两个信息,一是,纳罗受过严刑,但今天暂停讯问,现在关在监狱里,这样更加方便她去查找。二是,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事,纳罗被关押的地点在哪里。
大臣梅布尔说,关押地点是莫帝森安排的,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思来想去,她觉得卡斯监狱的机率比较大,据她了解,所有监狱都设在首城里,只有卡斯监狱比较特殊,它是皇宫里唯一一座监狱,只关押王室里犯罪的成员。
纳罗身份低微,根本不足以关在那里。所以一般的君王都不可能将一名身份低下的囚犯关在那里。
而他莫帝森一向特例独行,敢于做许多墨守成规的君王所不敢做的事,综合上述种种考虑,她断定纳罗极有可能在那里。
可这些只是她的猜测,她必须去证实一下,杰西卡说过,只要确认过她查探纳罗的关押地点是真的,他就会放过伊恩。
她是为了救伊恩才会不得已去做这件事,她只告诉杰西卡纳罗被关押的地点,相信她这应该不算是背叛那个家伙吧。
她快步走着,呼吸不规律,勉强安耐住一颗不安和愧疚的心,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机会她必须这样做。
走在卡斯监狱漫长而压抑的通道里,这次只经过了两道门,狱长就站在一个房间前停住了,从腰间掏出了钥匙。
安妮抓紧时机四周打量着,从这里到监狱大门很近只有两道门的距离,一左一右分别有两名健壮如牛的狱卒守卫着。
在右边的房间门前有些异样,细看之下,门口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不是很明显,但已经干涸了。
她想走近细看,狱长已经打开了门,正谦恭地弯着腰请她进去。她快速收回了盯着地面的目光,跨步走进了潮湿的房间。
她迈了一个台阶,转身对着狱长说:“我只是进去看看她,你在外面守着就行了。”
狱长没有反对,弯腰退了出去,并拉上了笨重的大门。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阴暗,安妮摸索着走下台阶,等到她完全适应着眼前的光线后,她看到一张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个凌乱酒红色头发的女人。
她轻轻走了过去,一边细心地用手拨去她凌乱的发,一边柔声呼唤:“帕德丽夏、帕德丽夏,醒醒,我是安妮,我来看你了……”
那天几近癫狂的帕德丽夏如今历历在目,她恨透了她,不知道今天看到她会不会还像上次那样恶言相向。
过了半晌,那张紧闭的双眼才慢慢张开了,睁着无神、浑混、没有焦距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安妮。
“帕德丽夏,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安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曾经那样骄傲的帕德丽夏侧妃现在看起来竟是如此可怜,经历了审讯室里残酷的非人折磨,她整个人的反应变得呆泄起来。
许久之后,帕德丽夏才有了反应,眼里出现了一丝光亮,干裂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是……你。”
安妮点了点头,见房间里没有一张可以坐的凳子或是椅子,只好在床沿上坐下来。
“你……来看我。”帕德丽夏声音沙哑,说话似乎也有些困难。“我以前那样对你……你不记恨我吗?”
“不会,那些都过去了。”安妮摇头,“你身体虚弱,不要多说话,好好养伤吧。”
帕德丽夏干裂的嘴唇合了一下,艰难得咽了咽口水,继续用低微的气息说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就是你和陛下的大婚和封后大典了。”
“是,是明天。”安妮低下头,手心又有了汗意。今天每个人都在耳边提明天的事,她要想忽略真的很难。
一抬眼,突然看到帕德丽夏的眼睛里积蓄了满满的泪水,正无声快速地淌下。安妮慌了手脚,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你……你不要哭啊,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不,你没有错。要不是我听从了父亲的意思,帮他们去偷陛下的羊皮卷,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下场,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原本我被抓之后,我就知道我完了。我很了解陛下的脾气,他从来都不容许这样背叛他的人存在,我最后的下场就是必死无疑。但是你在他面前求情,保住了我,让他们不再对我动刑,我很感激你。”
一口气说完这样一段长话,帕德丽夏剧烈咳嗽起来,安妮下意识用手隔着被子给她拍胸顺气,却听到帕德丽夏突如其来的一声痛叫。
安妮这才惊觉她身上都是鞭打,根本不能碰。“帕德丽夏,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叫大夫?”
帕德丽夏涨红了脸,一边咳嗽,一边摇头。“大夫早上来看过了,我没事。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帕德丽夏说话的声音不大,夹着不间断的咳嗽声,安妮却听得很清楚。她要告诉她的会是那个专制的君王一直想要知道的秘密吗?
“为了避免被别人听到,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过来。”帕德丽夏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缓慢地眨着眼,让安妮俯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