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一从外面回来,就坐在座椅上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最近太过于风平浪静了一些,她心里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更大的风暴还没有来临。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她刚刚去看望了基布尔大叔,乘侍卫们不注意,偷偷塞给他一小包金饰。那是她从梳妆台上的锦盒里拿的,上次她一时兴起让梳头女格里菲思给她梳了一个别致的发型,上面插着金光闪闪的发针。可当她听说了那是妃子的发型之后,怒气冲冲地一把拆了下来。她恨透了他,决不会是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个。现在她委曲求全答应做他的女人完全是权益之计,总有一天她会摆脱他的。
神秘人说只给她二十天的时间,现在算算时间,还有十几天。时间紧迫,她必须要找到羊皮卷的下落,想到此,她赶紧起身把藏在角落里事先画好的羊皮拿出来,在上面添上她今天默默记下的一些皇宫里地形。
她圈出了几处有所怀疑的宫殿,但并不确定具体他会把羊皮卷藏在什么地方。自古以来,要想从每天睡在一起的枕边人口中探得秘密,所有的女人不乏使用种种柔情的手段,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她知道她不适宜用,正像他说的一样,她说谎的时候眼神在闪烁,狡诈如他,很快便会发现了她的异样。他现在还不知道她意图偷羊皮卷,但她清晰地知道只要她处理不谨,打草惊蛇,到时他对她就会诸多防备,想要偷羊皮卷可就难上加难了。
衡量再三,她决定等完全掌握好地形之后,像上次去他的私人寝室一样,凭自己的身手去找。在这之前,她首先要准备一件夜行衣,而她从不擅自于针线,只能找别人帮忙了。瑟芬是万万不行的,她还不值得完全的信任。猛然想起上次的夜行衣是维娅特做的,好几天没去看她了,伤势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倒不如现在就去找她,让她再做一件夜行衣。
她从衣箱里翻出一件灰色的长袍,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形,仔细折叠平整,藏在自己的衣服里,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寝宫的大门,毫无例外地身后依然跟着六七个侍卫。
这次她不用侍卫领路,直奔维娅特所在的方向。途经一座淡雅的莲花池,倏地一声惨叫和求饶声传进了耳膜,她收住了向前迈的脚步,向声音的来源走去。
拐过一丛娇艳的玫瑰花丛,看到一些奴隶和内侍跪成了一团,走近一看,有几个人全身湿透,被凉风一吹,身体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一样。
昂首站在他们跟前的是一个高傲的身影,此时他正背对着安妮,对匍匐在脚下的身影进行训斥。
“让你们飞,又不是让你们跪在地上,你们怕什么?起来,再来演练一遍。”
“不……不要啊……殿下,奴仆……奴仆们实在不会飞……都掉进池里好几次了……您……您还是饶过奴仆们吧。”
几个奴仆不停地求饶,脸色惨白透出一层湿意,不知是冷汗还是冰冷的池水,缩成一团直打哆嗦。
“我就不相信他能做到的,我就不能。你们也知道我是尊贵的王子身份不能亲身试险,在我研究出飞的方法之前,你们要全力配合我的计划。你们成功了,就说明我的研究是正确的,那么接下来就由我自己开始……”
听到这里,她轻轻地笑了,洛弗尔对她上次带他飞上屋顶的事记忆犹新,可他这样做的方法让她有些不敢苟同。
“洛弗尔。”她轻唤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
“你是……”洛弗尔回过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她的美丽让他屏息凝神,皮肤娇嫩水滑吹弹可破,莹光的水眸里虽然带笑,却透现一丝忧郁的波纹,再加上一头飞瀑般水银色的发丝倾散在身后,更为她带来属于女性的妩媚和优雅。
“你猜一猜。”她侧着头,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兴趣。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对她讲起的那个阴森湖水的故事,当时让她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恐惧极了。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仔细猜测她的身份。“你是来皇宫里做客的贵族小姐吗?”
“不是。”她一个劲摇头,笑意盈然,不禁给了他一个提示。“我们以前认识。”
“你这样美丽特别的女子我们以前认识?不可能,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敲着头,开始认真回想,最后不停摇头。
“不是,你再仔细看看,你看看我长得像谁?”她上前大跨了几步,凑近洛弗尔,想让他看得更仔细一些。
“嗯……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你长得像谁了?”谁料洛弗尔俊秀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些罕见的不自然神色,他掩着唇咳嗽了几下,借此掩饰自己的情绪。“你是吉恩斯的妹妹还是姐姐?”
“你难道听出我的声音和吉恩斯有什么差别吗?”她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洛弗尔平常最爱捉弄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之前那个会飞的吉恩斯侍卫,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你……你就是吉恩斯,吉……吉恩斯就是你。”洛弗尔难以置信这个事实,说话的时候舌头明显在打结。
“如假包换。”她耸耸肩,想不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洛弗尔也有这种吃惊得结巴的时候。“你如果想学那个本领,我可以教你,但你不要再为难这些奴隶和内侍了。”
“好吧。”洛弗尔还是有些难以消化他刚刚听到的事实,但他从她的言谈举止和嗓音可以辩认出她就是那个他曾经想从皇兄那里要来的侍卫—吉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