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晟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我完全不知道,他不想让我知道,我也索性就完全没有过问。反正,他将我所有的东西都还了回来,一个不少。当时他来还东西,我也不过是默默的让小玲拿进来,仍旧是一句话没问。
我想,或许许晟还是有点想说什么的。因为我看见他张了张嘴,只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罢了。
而本来我是打算回家去好好静静的,不过最后却是打消了这个主意。因为许晟的对我说了一句:“如果想回去,等过几天我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我再陪你好么?”
我张口想要反驳,说自己不稀罕他陪。可是话都到了嘴边了,在看见他那副憔悴不堪的脸的时候,却是又只好咽了下去。我不想和他在这个关节吵架,让他好好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吧。这次的事情,不是儿戏。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多久没睡个好觉了?怎么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都这么严重了?整个人,也都似乎瘦了好些……我几乎,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我在将他关在门外之前,还是忍不住皱眉对他说了一句:“生意上的事情,你不用这么卖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一时的失败,只要人还在,怕什么?”
许晟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仿佛又什么东西滑过去。我没仔细看,就关上了门。劝他,只是作为朋友的立场上而已,并不是要和他怎么样。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掺和进许家这趟浑水里。
直到那天他的态度,才让我真正的明白——其实我在这个家里,才是真正的外人。什么当家主母,什么威风凛凛,都是假的。一到了紧要的关头,我就会被隔离开来。连我自己,都为自己感到有些不值。
“你是不是生气了?”许晟在门外低低的问,有些失落。我坐在房间里,一言不发。许久,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离去,心里知道是许晟等不到我的回答,所以才走了。直到这时,我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是生气,而是心灰。
“小姐,你真打算从此之后不理姑爷了?”小玲有些迟疑的问我,带着一点开解的味道。我知道她还是向着许晟,希望我能原谅许晟的。
只是,则怀中事情,本来就谈不上什么原谅吧?许晟没错,我也没错,我只是看清了事实。而且,诚如晴雪所言,我是该划清界限了。我以后,究竟是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是该想清楚了。如果打算以后真的要离开许晟,从新寻找良人,那么就不该继续再和许晟这样纠缠下去。
一来,他会误会。二来,所有人都会误会。三来,我的付出,也不值得。既然要走,何必还留下这么多牵扯?纵然将来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个好主母,那又如何?不过是白操心而已。况且,到时候,只怕所有人更加不理解我和许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趁现在,及时分开得好。许晟他之所以留下我,大概就是因为他心存侥幸,觉得我和他一起好好相处之后,就不会再离开了吧?因为,晴雪说他一直都没有要分开两家人生意上牵扯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晴雪还告诉我——其实,我们两家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牵扯。如果说要完全分开,并且不受丝毫影响,只需要短短的几个月。而不是几年……
晴雪还说,其实我越是在他面前展现我的好,就越是会让许晟放不下。在许晟的心里,他并不想休了我。而且,作为一个生意人的角度来说——越是好,就越是不该放手。以前那个懦弱的莫明珰,让许晟厌恶,可是他却依然没有休掉她。而现在的莫明珰,已经完全可以替他撑起一个家,他更不可能想休掉。
我将这些话好好的想了很久,结果最后被说服——没错,这些,都是对的。我的诚信,我的坚持,我的相信,相比之下都是有些可笑的。
我以为,许晟会遵守诺言,给我休书。可是我没想过,他万一反悔了该怎么办?现在看来,许晟完全有那个可能反悔,而且迹象越来越明显。
如果,他真的愿意给我休书,那么他又何必对我这么好企图让我感动,留在他身边?如果,他真的愿意给我休书,那么他绝不能再对我付出这样的感情,甚至让自己陷进来。
他那天对我说过,他绝不会放手。
所以,我因该先放手。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真的对我产生了微妙的感情也好,还是只是一种维系婚姻的手段。那么只要我先放手了,他再抓着又有什么用?
晴雪还告诉我,我必须快点想清楚。因为——明诚的婚事,不可能一直拖着。到一定年龄,哪怕是强行,家里也会给他安排婚事。
起初,我是不信的。可是,当晴雪告诉我明诚的真正身份时,我信了。那样的身份,的确是不可能一直不成亲的。虽然明诚说,他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可是,天大地大,那么容易就找到了?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对明诚在意,就不该一直等着。因为很可能,他最后找到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就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最后,我想明白一个事情——这个社会,是非常现实的。现在,我十八岁。三年后,我二十一岁。那个时候,即便是我想寻找自己的良人了,再怎么卯足了劲头去找,也不可能再找到了。因为,比我大的,和我差不多的男人,都已经成亲了。就算有,也是死了老婆或者一些实在是不适合过日子的人。
我嫁过人了,不可能还像是小姑娘那样容易找。而至于给人当小妾,我是不可能同意的。至于续弦——要我过去给人当后妈,这个比较难。
总而言之,我不能再等了。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幸福,不会平白无故的从天上掉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寻找幸福。
不管那个幸福,是不是明诚,我都应该积极的去寻找。绝不该再这么继续混日子下去。
只是,我还没下定决心,到底如何跟许晟摊牌。这段时间——我不考虑,因为许晟的担子太重,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所以,先过了这一段时间吧。
日子,就这么耗下去,一日日的,很快就到了元宵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可是,就是这样的日子,我却打算一个人孤零零的躲在房间里过。
为啥?你说为啥呢?人家有约会,说明有人约啊~而我,有谁会来约呢?许晟?他约了我也不敢去。可是除了他,谁还敢来约我?
哎,这就是悲哀啊……已婚妇女的悲哀……要知道,就连小玲,也居然不知被谁约了,一脸羞涩的告诉我,既然我不出去,那她可不可以出去看看灯会。我只得哀怨同样,同时心里更加郁闷——本来因为还有个人陪着,还不算凄惨,可是现在……
早早的吃了晚饭,小玲就出去了,我一人呆在屋里,无聊得都快发疯。就在我几乎要发疯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我一愣——谁这么晚了还过来?所以也没立刻去开门,先是问了一声:“谁啊?”说实话,我心里挺怕的。我怕是许晟。如果是他来邀请我一起去看灯会,我该怎么说呢……
“是我。”晴雪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惊得一下子拉开门,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外含笑的晴雪。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你怎么来了?”
“来请你去看灯会啊。这么几天闷在屋里,憋坏了吧?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灯会,热闹热闹。”晴雪自然而然的说着,一个约会的请求被他说得这样自然,不见丝毫扭捏和暧昧——当然,我们也没什么好暧昧的。
只是,我却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晴雪他,居然会愿意和我一起出去看灯会……在我想法里,晴雪不像是一个喜欢灯会这些玩意儿的人。因为他很少和人交流,总是一个人呆着,清清静静的,似乎很讨厌吵闹一样。
“怎么,不想去么?”晴雪见我久久没答话,眉头微微一挑问道。一面问,一面有离开的势头:“既然不想去,那就算了罢。”
我一把拉住他,生怕他就这么走了,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去,当然要去!我这不是激动嘛?所以有点说不上话了。”
晴雪看我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随后他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那么,可以走了么?继续再耗下去,只怕什么也看不见了哦!”
我抬脚就走,随即又想起自己还穿着一件丑不拉几的衣服。于是又赶紧回屋,扔下一句:“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飞快换好衣服,临走之前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有点不好。于是犹豫片刻之后,我飞快的抹了一点胭脂和水粉。虽然也不算是打扮,不过还是有点臭美——后来我想想其实觉得没什么必要,又不是干嘛去。折腾什么?
晴雪倒是有耐心,等到我换好衣服打扮好之后,他这才跟着我一起出门了。在出大门的时候,门房看了我们好几眼,眼神特别的诡异。我和晴雪都默契的只当是没看见——其实,谁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大概,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应该和许晟一起出去才对。可是,偏偏却是和晴雪,而晴雪偏偏又是我请来的帮手——你说,别人会不误会点啥么?
换做以前,我大概还在乎,只是现在,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了。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说怎么说。最好能让许晟快点愿意和我分开……
想想,我有点怨恨这个世道——凭什么不可以女方要求离婚?凭什么必须要男方才能提出离婚?不公平啊不公平……
“你怕么?”出了门,晴雪问了我一句,很认真。
我摇头:“怕什么?”
“怕被许晟看见。”晴雪很诚恳的告知我最坏的情景,他一直认真的看着我,似乎不想放过我的任何反应。
我大笑,故意开玩笑:“怕什么?要是他看见了,我就明白的告诉他,我看上你了,移情别恋了呗。”一面说,我一面挤眼弄眉的想要打趣他。说真的,我想看看晴雪窘迫的样子。
只是,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还没等到晴雪做出反应,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人。顿时我就傻了,僵在原地半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因为,那个人,偏偏真的就是许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晟的脸色很难看,很阴沉。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就站在那了,刚才我和晴雪之间的对话到底他听去了多少。
我几乎是有点手足无措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我下意识的就想去解释,可是刚迈了半步,就又硬生生的顿住脚:许晟他误会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何必去解释呢?他要是误会了,那么他会更容易放手的吧?
这样想着,我的想法就越来越迟疑,直到最后许晟转身离开,我还是没能迈出下一步。当许晟转身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整个人就觉得放松了。刚才紧紧绷着的背脊一下子软了下来,我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晴雪,然后“嘿嘿”的没心没肺傻笑:“你看,好巧。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晴雪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微微笑了笑,就将话题转移开去:“还去看灯会么?”
我咬牙:“去,怎么不去?”
于是,我们继续去看灯会。只是,心里却没了先前的兴奋和开心。有一种惴惴的感觉——老是想起许晟,感觉有点对不起他似地……或许,我是被他离开之前那个绝望的眼神给刺激出罪恶感了吧?
毕竟,许晟对我还是很不错的。或多或少,我们之间也有那么一点情分在。如今这样伤害他,我心里不好受也是正常的……
但愿,许晟能早点放手吧?这样,他好受,我也好受。若是一直这么拖下去,只怕日后的伤害,会更加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