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心里无一例外地有种恐惧,对生活的恐惧,在他们看来活着就是种负担,活着就必须解决吃,穿,住的问题,“这些低级的需求结果了很多人的生命。”刘星雨说。
安慧听不懂,刘星雨也不是说给她听的,他是说给自己的听的。没想到隔壁房间里的人听到了,她可听得懂。
“刘老师,你的话我听不懂,得说明白点儿。:”安慧手里忙活布置饭桌,嘴也不闲着。
“你想你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
“当保姆呗!”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吃点儿好的,穿点好的,住点儿好的,别太累了。”
“噢,”刘星雨点点头:“人基本上都是这个要求。”
“你也是吗?”
“怎么说呢?我也有吃,穿,住都好一点儿的想法,不过也吃过好的,穿过好的,住过好的,可都忘了。好象那些东西都特别容易忘。”
“那你最忘不了的事是啥?”
“现在记得最清楚,最让我忘不了的是上二年级那年冬天,屋外下着雪,嘎吱嘎吱冷,躲到炕头儿,守着火盆,念课文,奶奶拿铁烟盒给我炮棒子粒儿,你不知道那棒子粒儿有多香?”
“多香啊?比羊肉馅饺子还香?”
“当然,那可是要多香有多香!”
“净逗,炮棒子粒儿有那么香?”
刘星雨未置可否,只是朝饭桌对面的大女孩轻轻一笑。别看顾少琪也跟着忙,一句嘴没插,话是听得清楚的,不过也难以真正理解。倒是隔壁的顾颖险些掉下泪来。
“姨,心语睡着了,吃饭吧。”
“嗯。”她略微调整一下,过到餐厅来。刘星雨还是看出她情绪上的变化,这些天,他已经认识到她并不象自己想象中的贵妇人那样幸福,快乐。“顾影”这个名字或许就预示着这一点。
大家都默默地吃饭,唯有安慧像是用半张嘴吃饭,另半张嘴得得地说,习惯了,没有人在意。
吃过中饭,一般是请刘星雨到少琪的房间中休息,喝水。今天少琪像是忘了,径自帮安慧收拾碗筷,把老师扔在一边。顾颖便请他到客厅里坐,亲自沏茶,然后坐在一边陪着。
刘星雨喝着水,眼睛盯住电视,正介绍太空,有卫星,行星,恒星,遥远的星系,乃至中子星,黑洞,听起来叫人神往。
“宇宙太神秘了。”顾颖说。
“是啊,所以才美。”
一小段沉默之后,顾颖问:“刘老师喜欢文学创作。”
“是少琪说的?”
“不,他没说过,刚来的市报上介绍着您,还介绍了你的作品。”
“市报上的东西没多少是真的,别信。”
“说您将有个长篇,是吗?”
“他这是在逼我。”刘星雨对孙维民是无可耐何,关于正酝酿的小说,自己就透过那么一句,都两年了,他还记着。更没想到他说的稿子会真上。
“文章的作者是您的好朋友?字里行间充满企盼,看得出他和您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是。”他不经意地翻了一下放在茶几上的一本书,扉页上签着购书的日期和购书人的姓名。:“顾颖”,“原来用的是这个字。”他觉得这个“颖”字比自己想到那个“影”字要含蓄多了。
“我能作您的第一个读者吗?”
“当然可以。”
二人聊了一阵,却也投机,刘星雨心中暗道:“到底科班出身,见识果然不俗,让她看看也不辱没我写的东西。
第二天便带来五、六万字的手稿他从来都是以打印稿示人,带手稿出来可是破天荒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