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云裳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突然间有了变故。她感到身上拉扯她的人全松了手,回头一望,却看见原本拉她要治好罪的侍卫被摔倒在地上,扑克脸面无表情的望着众人。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连太后的旨意也敢忤逆!”太后不认识扑克脸,尖声斥道。
扑克脸不说话,一手把宇文云裳拽到一旁。宇文云裳见识了他对付众人的手段,以为这下会被他抓疼,谁知竟没什么感觉,心下不竟大奇。
“竟敢不说话,掌嘴。”太后言毕,却没人敢上前。过了一会儿,海卫林鼓足勇气,打了扑克脸一巴掌,扑克脸表情依然没变化。海卫林把手放下,不知是接着打好,还是就此算数。
“啊!”突然,太后身边的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此女就是宇文云裳来到齐国第一次所见的那华服女人。众人对她都很尊重,其实她并非宫娥,而是在太后身边陪侍的女伴虞夫人。
虞夫人附在太后的耳旁悄声说了一句话,太后的脸色变了,但还在是强作镇定的说道,“流言蜚语,不必理会。”
扑克脸不说话,宇文云裳躲在他后面觉得很安全。
双方僵持阶段,有几个人匆匆忙忙的赶进审讯室,宇文云裳回头一看,为头的正是大理寺的杨槢。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向太后跪下请安,“奴才接驾来迟,请太后见谅。”
太后指着扑克脸后的宇文云裳说,“宇文云裳意图行刺本宫,本宫今日要斩了她。”
“这……”杨槢无语,不知如何应对,人该不该杀虽说有律法,但还不是凭皇家的一句话,更何况此人本就是要死之人。行刺皇上、毒死外国使臣,随便哪一条都足以要她的命。但太后要杀要剐,为何问起了他的意见。
“还有这个人,本宫不管他是谁,他阻挠本宫,本宫也要治他的罪。”
杨槢转身看了看扑克脸,一脸阴沉的说,“还不跪下向太后请罪。”
宇文云裳看看杨槢,又抬头看看扑克脸,她感觉扑克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放开抓住宇文云裳的手,向天空滑了一个半圆。宇文云裳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本来在前面站着的太后等人都不见了,黑暗阴冷的审讯室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的宇文云裳,不,应该说是艾小米最熟悉的房子。她从小在那里长大,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宇文云裳往前走,穿过前面的草坪绕到后面的小花园。蓝天白云下,她看见一个老人正在摆弄花草。
“爷爷!”
艾冯程回过头,向宇文云裳温暖的一笑。
宇文云裳哭了,一下子哭得满脸都是泪。和早上那次不同,这次是高兴的哭。经历了那么多,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回来。
可是为什么,觉得胸口喘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两腿还很酸很软,几乎要跑不动。
难道是因为感冒吗?宇文云裳的身体太差,变回艾小米以后,我要好好的锻炼。
还有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跑?想到这里,宇文云裳想停下脚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越跑越快,直到被猛得拉住。睁大眼睛一看,拉她的人正是扑克脸。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宇文云裳四下看看,爷爷的小花园不见了。这里是一处废弃的房子,她躺在一处篝火旁,身后有一匹马用尾巴扫着苍蝇,不时有雨飘进来。宇文云裳坐起来,她发现自己头发全湿了,身上也湿漉漉的。更糟糕的是,她的襦衣不见了。
“阿嚏,阿嚏……你是谁?我在哪?”
扑克脸不说话,宇文云裳条件反射的摸身上的剪刀。理所当然的没找着。别说剪刀,百草集和那个价值连城的绢丝也不见了。
“你在找这个吗?”扑克脸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手上拿的正是那薄薄的一块蚕丝。
“把它还给我。”宇文云裳正色说道。
“它是你的吗?”
宇文云裳想了想,义正言辞的回答,“是我的。”接着,她看扑克脸没有表情的脸,又重申了一遍,“把它还给我。”
“它不是任何人的。”扑克脸轻轻的叹了一声,接着,他把这绢丝扔进了火里。
宇文云裳着急伸手去抢,没有抓住,绢丝瞬间化为灰烬。
“你不知道它很值钱吗?我的天!”宇文云裳大叫,又用脚踢了踢火堆,这些举动都是徒劳。
“它的确很值钱,它救了你一命。”扑克脸淡淡的说。
宇文云裳停下了脚,怔怔的望着扑克脸,这才想到自己已经不在黑牢,太后、杨槢等人也不在身边,这意味着,危险已经远去。
“对啊,是你救了我。我刚才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呵呵。谢谢你呵。我叫宇文云裳,你呢?请教尊姓大名。”想到这一层,宇文云裳心情豁然开朗。扑克脸虽然长得讨厌,但却是好人。她伸出手,想和对方握个手正式认识一下。
老狱卒却不知道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礼仪,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宇文云裳伸出的手。
“呵呵,不说没关系。我叫你大侠好了,哈哈……”宇文云裳自我解嘲,“对了,你为什么要救我?刚才你说,这个被你烧了的东西救了我一命,是什么意思?”
扑克脸不理她,拨了拨火。
“我还有一个卷轴,也在你那里吧?”宇文问,看对方不回答,她说,“那个东西是极其珍贵的,我本来留着它有大用处,但是如果大侠喜欢,就拿去好了。大侠能够突破重围,把我从黑牢里救出来,想来一定功夫了得。如果以后还能得大侠照顾,把我送回家的话,我肯定会报今日的救命之恩。我的家里也有些财势,以大侠的身手,断不会委屈在一个牢房里做小小狱卒,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大侠不说话,宇文云裳很难琢磨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你或激动、或轻蔑,稍稍表示一下都成,可偏偏他面无表情。若不是宇文云裳想让他把自己送回周国,又何必浪费这么多的口舌呢。
“唉,是我考虑不周,想来您这样的大侠定不会贪图荣华富贵,你只是见不得他们欺负弱小,是吗?如今这世道,像您这样侠义心肠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宇文云裳盯着扑克脸看,只等对方说一句,自己就接上话让他英雄做到底把自己送回家。
“《百草集》不适合你。”扑克脸说。
“嗯?”
“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儿抱着金子走在大街上,轻则被人抢了金子,重则丢了性命。”
“只要把金子藏好便成,没人知道小孩有金子的。”宇文云裳听懂了他的比喻。
“可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得了金子。如果它落在坏人手上,怎么办?”扑克脸又问。
“人何必去保护金子,与性命相比,再贵重的金子也不值一提。”
“所以,你会毫不犹豫的把《百草集》让给我。”
才不是呢,要不是你把它抢走,我又打不过你,你以为我会这样忍气吞声的让给你吗?可是她自然不会这么说,“我看大侠非泛泛之辈,《百草集》在你手上会有更大的用处,所以才忍痛割爱。”
“《百草集》的确不适合你。”扑克脸说完把目光从宇文云裳身上移开,对着火说道,“莫觉散人于我有恩,我曾答应他救一个有缘人。可惜你不是,我本应杀了你。算了。”
说着,扑克脸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一套深蓝色的深衣,扔给宇文云裳,“你走吧。”
“可是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扑克脸冷冷的看了眼宇文云裳,说,“再不走,别怪我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