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蓝绯花相识
“呦!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一个不客气法子。”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古怪,洛梵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仍然可以看见他嘴唇好似蠕动了。“嘭!”少女突然笑了,正在此刻,洛梵奋力一抽手,在一声法诀轰接之声中,脚下打着转而,一下子收起了锁剑尺,一个飘身,已然飞到了大竹阁顶端。
“姑姑!”少女一跺脚,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和姑姑挤眉弄眼的配合竟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由得着急和尴尬起来。“怎么办?”“别着急,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本想打晕这小子的,哪知道他身上竟然有古怪,连他一根毫发也未伤,看来这小子还懂得不少的护身禁制,刚才那护身禁制我也从未见过。”女子淡淡的说道。凭借她的实力,要想将这少年擒住,在没有知晓对方底细以及还是在对方地盘上那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动静小了她怕捉不住对方,动静大了,她怕即使现任掌门不在的情况下,一些老家伙也会出来拿她松松筋骨。
“恩。”瑄绫和姑姑对了个眼神,随后女子便是迎风欺身而上,手中的那一柄玄黄色的飞剑,其上的煞气之浓重,洛梵心颤不已,连忙运起了一身道行来抵抗。“好生浓重的煞气。”洛梵皱了皱眉头,这么浓重厚实内敛的煞气的飞剑,堪称是绝世神兵了吧。
“玄真剑诀。”洛梵趁着后退低吟一声,紫青墨竹剑一分二,二分四,接着直接化道单百零八道子剑,护卫在全身上下。“尔等速速离去,吾且饶尔等一次!”洛梵一边退一边向着对策,毕竟对方如此小心、束手束脚地打斗,根本不可能让她用出全力,所以他也可以做个商量一次来做缓兵之计。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气化三清,魂魄化元,急急如律令,敕!”
洛梵默默地念出了天地乾坤剑诀上半阙,声音不算大,但是绝对响彻安静的四野。“什么!”女子大惊失色。“瑄绫快走!”女子猛然喝道,这个时候不知何时已经掩到洛梵后面的少女也发现了什么不对。
“哗啦!”一道雷电破开天空,一剑化二,二分为四,越分越多,比之玄真剑诀,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那气势如虹,遍地惊雷,漫天剑雨,轰杀而来,只是洛梵法力的法力勉强可以用出上半阙来,漫天紫青双色的剑光,绵绵不绝,而此刻,洛梵阴沉缄默的脸此时煞白吓人。
“轰!轰!轰!轰…”剑雨落地之声不绝于耳,而女子和少女皆是放开了修为开启了护身禁制勉强支撑着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剑雨。
洛梵一身黑色太极道袍,月光之下,综合平凡、坚毅、冷漠、淡然、缄默、苍白、孤傲为一体的脸色是那么让女子感到熟悉,当年的他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他惊采绝艳,资质出类拔萃,同辈之中,即便是在这修真之界也可位列前三甲。好相似的人啊,只是时空不同,人也不同,相识初逢时的场景也是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少年人和当年的那个少年人一样的不张扬、不出众、却给人惊喜不断。
当年的他们,那一场落花丛中正相逢,重重的误会,错结的姻缘,无怨无悔的等待,无怨无悔的追求,无怨无悔的执着,做了便是做了,错了便是错了,即使做对了也没什么,后悔没有用,所以他从来不会后悔,一如既往是他自己,也许同门之中看着他逐渐变得疯魔,也许逐渐认为他已然沾染了五衰入了魔,被正道驱逐,被外道邪魔追杀,可只有他自己心里和她知道,他从来都是他自己,他的本心从来都是通透的。
他的苦,他的泪,向来自以为是地认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像是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吞,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知道,也许不止她知道,还有那些人也是知道的,但是,知道又怎么样呢,如今的他不知身在何方,是否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呢,寂寞的身影,孤独的道路,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羁绊,当年的誓言,他是否知道,他已然不再是一个两个人了,他的妻子,他的道侣,他的子女,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本心也好,心魔也罢,不过是执着之念在作怪罢了,事实上,局外人看的也不是很轻松,特别是她,也许还有她,可这些他知道吗?
“小心姑姑!”瑄绫徒然一瞥竟然发现以姑姑的修为竟然连个护身禁制都支撑不了,一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可能又是心魔在作怪了。这一声惊醒了女子,对于这她没什么好说的,淡然处之,到了她这种修为,心境已然万分牢固,不过是稍稍思念罢了。
“哼!臭小子!姑奶奶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少女一下子来气了,小脾气小性子又发了起来,在门中向来她是说一不二的,事实上他父亲对于这个宝贝女儿根本是无可奈何,也可以说是娇生惯养起来的公主脾气,只有她让别人连闷气都不敢生的份儿哪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让自己被动着挨打,满肚子的怒气如果不找人发泄,她还真是怕自己要把这肃正堂给拆了!
“观自在如意绫!”少女一声娇叱,那墨绿色的纱绫暴涨数十倍,一圈一圈的金色光华荡漾开来,墨绿色的光华内敛着,而那剑雨竟然不可进入这里丝毫!少女妙曼的身姿,飘飞而起,穿过纱绫卷起的圆道护帐,直直杀向了洛梵!
“什么…”洛梵刚想躲,却发现已然来不及了,整个人就这么在虚脱的情况下被一具柔软带着清香的身子扎住,揪住了衣领子,然后整个人的运作方向都不是他可以控制得了的了,天地乾坤剑诀被打断,紫青墨竹剑从空中落下,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洛梵现在整个身子除了法力消耗干净虚脱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法诀被打断所引起的煞气反噬,心中阴煞寒冷得难受至极,却又是无可奈何。
“哗——哗——哗……”
“咔嚓——嚓……”
瑄绫揪着洛梵本就是使尽全力的,他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刺头,没想到却是个银样镴枪头,好像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感觉碰到软柿子了,于是在控制不住的情况之下,两个人就这样,洛梵被当做是垫背,穿过一重有一重的绯红的桃树林之后又刮过了一棵有一棵蓝海棠。
“扑通!”终于落地了。
那一年头,那一个月光柔和的夜晚,银色的大地,少男少女,互相依偎,漫天是绯红色与蓝色的花雨,海棠花树之下,那两个人,同样是玄黑色的衣衫,如是般配。“哗——”一阵微风轻轻地吹了过来,恰是将少女的面纱全部摘取,露出了一张惊世绝艳俏美可人的脸儿来,犹如玉人,精致的不带一丝儿瑕疵,小巧玲珑,粉雕玉啄。
只是,少年过于平凡罢了,平凡的相貌,沉默的性格,不出众的表现,就好像永远只是幕后的人,不如凡间戏台上的青衣小厮,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青衣小厮,却是怀中趴着个貌容绝世的公主,除了衣衫的颜色之外,还真是看不出还有哪些地方是可以相配的。
“你…”洛梵脸色苍白得吓人,特别是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几乎可以把他那张原本有些古铜色的皮肤照的透明起来,但是眼神中满是安静冷漠,尽管他动都不能动,尽管他五内如灸又似寒煞攻心,可唯一能让保持的就是这种痛楚所带来的清醒,让他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应付,事实上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只要怀中的人稍稍动上一动手指头,他就是必死无疑,因为现在的他比婴儿更加脆弱不堪。
“啊——你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打你…”少女被吓得语无伦次,尽管她的出生决定了这往后的日子里有些东西要必然经过,从小打架打到大,不肯吃亏,凶蛮刁钻,脾气古怪,有时候将人的手脚打断,但是又有谁知道这样一个女孩竟然是从小不沾染半点荤腥甚至连自己磕破点皮出血都会嚎啕大哭?甚至看见吃不上饭的乞丐都会尽力施舍心中每每念上不少经文,祈求自己的姑姑、父亲、可怜的人都要过得平安开心!
洛梵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当然他也说不了话,只是躺在海棠花树之下,感受着微风的轻轻吹拂,感受着花落簌簌,感受着——那好闻的阵阵幽香,于是,他感到有些个儿累,想闭上眼睛睡上一会儿,结果刚闭上眼睛——“喂!你不要死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呜呜呜呜…”少女看他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色,以为他已经吃不消了,奋力地几拳头打在了他胸口,洛梵感到脸上温温热热湿湿的——是她的眼泪——是一个不知名的女子为他所留下的眼泪——平生第一个为他留下眼泪的人,但是,他猛然感到自己有些二了,简直二到悲剧了。“哇——”喉咙一甜,再也吃不消了,这还是女子吗,这拳头估摸着老虎也是吃不消的,打在他身上足足有三四拳,本来身体已是万般脆弱了,这么一来根本吃不消了,一口暗色的血液便是涌了出来,他不知道正是那么几拳头将他已被煞气入侵的血液全部给逼了出来,这才缓了过来,不然煞气侵染了血液以后可是有入魔的危险的。这一口血液当即吐了出来,少女抽出手中的兰香丝帕,将那些个血液擦拭的一干二净,手帕没有人掉,仍然被她收入了怀中,这东西可是女儿家贴身之物。
不知何时,女子已然站到了少女身后。“瑄绫,快些起来,你看看想什么样子,你还要救他,这个样子压都要被你压死了,适才你打断了他的法诀,想必此刻正受着煞气的反噬,他刚才用的可是不周山九大法术之一的天地乾坤剑诀,虽然用的只是一半,只是上半阙,但以你的修为都使用不出的法诀他竟然用的出来,可想而知现在所受的反噬有多严重了。”女子幽幽一叹,道出了所有原因,以她的眼力,自然一眼便是可以看出这个中的玄妙和危机。
少女脸色一红,马上擦干了些许泪花和泪痕,脸上却是变得无比的绯红,此刻的她看起开来更加具有一股少女怀春的味道。女子静静地看着他,想到了当年的他;女子静静地看着她,想到了当年的她——落花丛中正相逢,君安记否?
“姑姑骗人,人家身轻如燕怎么会压着他呢,要怪全怪他自己好了,谁叫他上来便出杀招,还用到了那么强的天地乾坤剑诀,活该——”说完,少女就要撩起裙裾再要补上一两脚,但是刚要一抬头,又看到了那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又忍不下心来了。“哼!算你运气好,姑奶奶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少女一撅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模样天真可爱至极。
“您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您可得罪小人,莫要得罪女人…一只只母老虎…”洛梵突然发现自己吐过血之后能说话了,便小声低估了一两句,自以为对方听不见,就当做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他也抱怨,你说如果换做是你,被人无缘无故打上几拳头打到吐血,你心里会没有怨言吗?
“什么!”女子和少女两人又不是凡人,怎么会听不见呢,当即大声问了起来。洛梵心想坏了,都是一群什么人啊,赶忙不在睁眼装死起来,出生凡间的他无赖招数多的是,他并不感到什么叫做无耻。看似文静淡漠的女子发起脾气来竟然和少女差不多,两人一人一脚当即踹了过去,洛梵疼的当即就想大叫起来,这丫的,脚力怎么会这么重,可以踹死一头牛了。
“姑姑,你看是这件东西吗?”少女手中已然不知何时拿过了那件锁剑尺,平凡的还不如桃木剑或者竹剑的宝物,真的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也许这真的只是故人异物把,抢了过来只是给姑姑睹物思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