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甄丽醒了。煤油灯油尽灯枯,虽然屋里仍然很暗,但能够分辨地出身边酣睡的文青和小屋里的一切,透过门窗的缝隙,她知道外面应该是天亮了。回想昨晚的经过,现在的她异常平静。天亮了,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或者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她轻轻地下了坑,打开屋门,清凉的晨风夹带着潮湿的草木的气味向她温柔地吹拂。她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走出小屋,信步在附近溜达,草地上满是露水,树梢上的不知名的鸟儿在快乐地婉转地争吵,透过树林顶端的间隙,可以看到清澈的蓝天,间或还有白云飘过。有只肥肥的灰色的野兔“嗖”的一声从她的眼前逃窜。甄丽兴奋地大喊:
“喂!小兔子,你别跑呀,让我看看你!我不会伤害你的!”并向前追去。
文青已经醒来了,他站在小屋前,看着甄丽在追野兔,心想这真是个疯丫头,连忙喊住她:“你别喊了,越喊它越跑,早就跑远了,你怎么能追得上它。”
甄丽回头乐呵呵地看着文青,笑道:“我乐意,我喜欢。我追不上,你就能追上吗?”然后问文青:“我饿了,你有吃的吗?”
文青说:“我的昨晚不叫你吃光了吗?”
“那怎么办?”
“这个好办。我们收拾一下,然后下山找吃的。”
甄丽知道文青肯定有办法,就没有多问。按照文青的说法,他俩这次来地仓促,没有给小屋准备东西,反而用去了一小碗灯油,但幸亏带了两个火机,留下一个作为补偿。又一寻思,这个补偿还不够,就飞快地从附近找了一些枯枝断木,放进小屋里。做完了这些,二人才关好门窗,安心地离开。
翻下了山腰,文青走向了一处梯田。他在低头找寻什么。甄丽问:
“你找什么?是找吃的吗?”
“对。找地瓜,农民把地瓜已经收了。我在找剩下的。”
“那有没有剩下的?农民不会全都收走了吧?那我们只有饿着肚子回省城了。”甄丽问道。她的家乡并不产地瓜,虽然没少吃,但不了解它的生长情况。
“当然有剩下的。再怎么收也收不干净。总会有漏网之鱼。快看!找到了一个,还是个大家伙呢!”文青兴奋地直叫。
甄丽果然看到在一个不明显的土埂上,露出了一小截地瓜秧,下面的土裂开了一指宽的缝隙,在缝隙里已经看见了红红的地瓜。
“你怎么知道是个大家伙?”
“很明显,土都被它挤裂了,而且不止一个。”
文青找来了一块尖石头,在地瓜周围刨出了一个环形土坑,然后抓住瓜秧轻轻一提,六七个连着根的大地瓜就像变戏法一样,摆在了甄丽的面前,还沾带着新鲜的泥土。
文青找来了许多土块,就着这个刚挖的土坑,沿着坑沿搭起了小“碉堡”,还提前留好了一个出入口。甄丽感觉好玩,也来帮忙,二人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一个像蒙古包一样的土坷垃小“碉堡”就做成了。二人又找来了一些树枝、瓜秧、花生秧,用火机点燃后,通过出入口将这些燃料放进“碉堡”里烧尽。然后迅速地把地瓜全部放进去。文青让甄丽离远一点,他拿着一根长树枝把“碉堡”砸倒,然后又在倒塌的“碉堡”上盖上一层干土。
半小时后,文青宣布开锅开饭了。他借助树枝将干土和“碉堡”的土块全部移走,有时不小心他的手碰到了这些烧烫的土块,疼得他“嗷嗷”直叫。最后,所有的地瓜都找了出来,散发着烤熟了的香味。有的地瓜有一点烤焦了,溢出了金黄的油汁,掰开后香味浓烈,十分好吃。甄丽单单挑这样的地瓜吃。此时已近上午十点,二人饿极了,拿着这些烫手的地瓜,边吹边吃,噎着了就喝一小口水,因为剩下的水也不多了。到最后,二人吃得只打饱嗝,仅剩下两个烤糊的地瓜。
“这顿早餐吃得太饱了,我看午饭我们也不用吃了。就一直赶路,到校后直接到食堂吃晚饭就成了。”甄丽道。
“好。只要你不嫌我招待不周就行。”文青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能做到这样就已经超出我的想像了。看来你并非我想像中的一介书生。你还有一些男子汉的特点。特别是你做的烤地瓜,超过了我们学校后边文化路上的烤地瓜,是大师级的水平。你如果到文化路上卖烤地瓜,肯定会成地瓜一哥!”甄丽笑道。
“别,这样的封号我宁可不要。”文青也笑了。
二人随后下山,搭上车并经过几次换乘,顺利地回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