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问心当下听地欣喜,大呼一声:“拿笔来!”那边当即有两个丫头捧了笔墨纸砚出来,在桌上摆好。李问心走过去,大笔一挥,文不加点,未过片刻,书就一篇赋来。
众人齐拢过去,往那纸上一看,竟是《神女赋》,赋曰:
四月十六,月圆如水,某揣满怀歉意,与客登舟楫而来。其时微子碧湖,静如处子,微波荡漾,风寒不欺。如水银辉,洒洒斜斜,上下一色,天朗地清。四面栽植桃林,影幽而斑驳;八方培育妙花,风移而香送。青峰山尖隐可见,竹林鸟清恰可闻。梢头一轮团圆月,人间难得此清平。
舍舟登岸,于绿叶红花中踽行。忽闻琴音断续,如人语骤风里、层楼歌慢,也实有别番风味。前方红灯高挂,碧楼如林,人声喧闹,觥错筹交。吾与客兴致登楼,奉茶而坐。未几,有人袅袅欲出,众目视之,皆惊叹不歇,以为神人。
娉娉婷婷,袅袅娜娜,未见人面,先闻语声。珠落玉盘,莺啼清婉;天音山来,环佩灵泉。心切切,正如司马盼琵琶;行慢慢,琵琶半抱犹遮面。玉帘恨相隔,长廊怨太远!这光景,怎忒煞折人!
心内唤千千,玉人出迟迟;珠动而心紧,风也学欺人。螓首凝素雪,玉肌蘸冰凌;柔葱并香指,先做挑帘人。白衣飘飘兮,蜂拥蝶舞;长裙旋旋兮,浪腾花扬。秀发乍飞兮,花撒长天;香肩欲动兮,荷传碧浪。行动蹁跹兮,欺扶风弱柳;静伫柔美兮,胜叠山红阳。颦眉微蹙兮,惹春池水皱;展颜欢笑兮,引百花竟放。碧水长流,至此又方回;噪鸟早归,有意而静憩。莲子无花,实有愧而剥衣;绿柳有须,应有惭而掩泣。斯女多姝哉,难以言尽!
岂如是!江郎纵有五彩笔,画形画影难画意;唐寅自负风流士,描眉描目不描情。天地灵秀钟一体,日月神辉聚全身。惭退何止西湖月,羞杀还罢蕊珠宫。自此后,莫说西施,休言貂蝉;不提昭君,遑论玉环!正是:一朝登临第一山,他山余峰皆不顾!
神女之姝,言有尽,意无穷。低眉顺眼,意正难平,恰见弦琴将起,遂又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瑶琴轻置,玉纤微抬。右手拨挑,左手按吟。起时犹如风送荷香,将闻将没;又似藕连白丝,欲断欲牵。勾忆人之初见,娉婷柳底不言。天淡且闲。春里寻欢趣,短策春香,舒意无限。花丛觅彩蝶,拟做靓妆,嬉笑连天。
曲咽而幽,如泣似诉。而今细数,桃花不过几番,天愁也黯。雁飞无影,鱼忙不度。纵是万语千言,也难计,青灯独坐,花剪棋闲。
自思量!金石阵阵,铁马嘶嘶。男儿生得壮士躯,应当学做古人杰。文如孔明,架弦琴,笑退百万兵;武似飞将,驱长车,踏破贺兰缺。练精兵,演诸阵;磨刀明,制甲森。挥师北上提刀日,正是一战乾坤时!
壮士何何愤,曲尾渐渐沉。幽幽与咽咽,沉沉又怔怔。天阙已有冰寒泪,不如摘取桃花林。林外门廊忽观月,月寒将缺云影深。
众人看毕,皆震惊钦佩,就连介怀先前李问心只与吴景坤交谈,而不与他人论,此时也释然了。此人是个真正的大才子,文才上绝对可以与吴景坤比肩,甚至还有可能高出。
吴景坤抚掌道:“妙、妙……”
也有人呼叹:“最后几句最好……”
叶紫英也凑过来,看了看,歪头凝思了一会,也是暗暗喝彩。秀眉蹙了两下,疑惑着道:“怎地不留名?”
“家父不让随便留名。”李问心回答地也有些无奈。
“切……”
叶紫英听了撇撇嘴,表示不稀罕,转身欲走。这时,忽见吴景坤也拣起了笔,正欲题字,于是她又停住了脚步,心想,我看你个大个子,要写出些什么来?
吴景坤拈笔而起,龙飞凤舞,作地竟是《醉花阴》,词为:
花谢花飞花随泥,春去何时归?当年月楼寒,酒饮愁绪,化作西桥水。
青杏小梦轻别离,休怨白发催。东北有神州,男儿莫要,再滴西桥泪。
叶紫英惊讶了一下,显然对吴景坤能做出这等好词来,有些不满。她是想要看笑话才停住的,既然没有,便又嘀咕着走了。
其他人原本也有想题诗留词的,只是见两首佳作在前,自认比不过,便作了罢。如此倒还能安心地欣赏佳作,也不算空跑一趟。
李问心将自己的和吴景坤的词作拿过来,道:“挂起来吧,总会有些好处的。”
谢闻馨接过,笑笑,不说话,自往后园去了。
于是,随着谢闻馨的离开,今晚这一场聚会便算结束了。大家原路返回,只是一路上仍在小声地讨论着那两首词作,和谢闻馨的超绝琴艺。
第二天,理所当然地,谢闻馨的琴技和李问心吴景坤的一赋一词又在城中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人们在惊讶之余,不免对谢闻馨的琴技练成和做赋公子的名姓更加好奇。叶怀安也在好友处讨了手抄的两首词赋来看,看后沉默不语,盯着院里的梧桐树发呆。
谢闻馨当然没有管这些,尽管第二天雪莺兴奋地和她说城里的情况,但她也仍旧只是笑。说起来,她也有些奇怪,当时甚至很肯定地想,自己可以在琴弦上弹出任何高难度的曲子。她想,或许与鸿蒙紫气有关,自己不也发现了那一缕萦绕指尖的紫色了吗?
关于仙是否存在,她曾问过小紫英,小紫英也肯定地说有,“只是他们居住在……上面,”她指指天空,“那里便是仙界。而人世间也有一种修士存在,只要修至顶峰,便有机会升到仙界去。”她说着时,满脸的向往与希冀。
“那怎么没有见到过修士?”谢闻馨疑惑着问。
“哪有那么容易?,虽说修士也不少,可世界那么大,而且我们这片区域还是东南方,可很少见修士出没的。”
“那世界……究竟有多大?”谢闻馨仍不懈地追问。
“有多大啊……”叶紫英皱起了眉头,凝神沉思,“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人说,世界上有上千个国家,有一个人,用了三年的时间,才从我们这里走到西边的邻国。啧啧……”叶紫英咋舌,伸出三根如雪葱指比划着。
谢闻馨听了却是眉头紧皱:怎么会这么大?接着便放下这个问题,开始打听更多关于修士的情况,才知他们大多在一些高山名府,长年修行,很少外出。
然后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紫色的香囊来,放在叶紫英的手里,“哪,奖给你的,里面是些花瓣,清香怡人,可不许弄丢了哦。”
叶紫英看了看那鸳鸯,小嘴嘟着,有些不乐意,眼睛一转,又道:“可是姐姐……能不能换个奖励?”
“嗯?你想要什么奖励?”谢闻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心房。
“能不能……教我弹琴?呀,姐姐好坏。”
谢闻馨在对面,笑地前仰后合,完全不顾及美女的形象。好不容易止了笑后,面有难色,“这样啊……”
“怎样?不行吗?”叶紫英急了。
“也不是不行?关键是你得先拜师……啧啧!”谢闻馨拖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还唏嘘一番。
“拜师?”叶紫英惊讶着,“可是、可是弹琴可是我教你的耶?”
“那就不要拜喽!”说完,谢闻馨转身走了。刚走几步,摇着头,仰天悲叹:“可怜我神乎其神的琴技,难道就要从此失传么……”
叶紫英追上去,“拜拜拜,我拜……闻馨师傅,师傅在上……唔,又捉弄我……”
接着,那边便传来扭打与讨饶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
日头渐渐落下山去,照耀地整个雅园沉浸在一片通红的余晖中,有种很宁静很温馨的感觉。
*************************************因为写这篇赋,所以耽搁了很长时间。另外,看书记得要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