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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火彘

时至正午,骄阳如火。

但山脚下,叶忘川的家,虽然破旧,但也可称作家,却并不显得很热,反而时有微风从墙上的窗户和破洞中袭来,让人也亦感凉爽。

竹床上,空游子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一派气定神闲。

这时,身边的布包包却一闪一闪的发出紫色的光芒,空游子睁开双眼,微微皱着眉头,将布包打开,从里面将那菱形的紫色水晶拿了出来,玄晶发出的紫色光芒并不耀眼,只是很柔和,并且一闪一闪,就好像预示着什么一样。

看着玄晶,空游子好像若有所思。

“砰”,门被撞开,只见叶忘川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一进屋就趴在桌边将茶壶端起,咕噜咕噜大口喝着水。

等到茶壶见底,他才慢慢站了起来,气息也平复下来,他看到空游子的玄晶在发光,颇感奇怪,问道:“你的那石头怎么也会发光?”在看过姬原的灵力珠曾发出耀目红光后,又瞧见空游子的这块“石头”也会发光,叶忘川真就像产生了一种世上好像什么东西都会发光的错觉。

空游子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道:“有人追杀你吗,跑的这么急?还有,你去镇上怎么这么久,给我买的吃的呢?”说罢瞧了瞧他两只手,只见两手空空。

叶忘川这才想起去镇上买吃的这件事,他自己是在“云间酒馆”吃饱了,可却忘了空游子那份。

他摸了摸后脑勺,颇感惭愧的道:“我忘了,真对不起。”

连连赔礼之后,叶忘川又猛然道:“对了,我今天在镇上听到一件怪事。”

夜,月很明很圆,星也依旧很稀。清林镇的夜晚并不如它白天的热闹,入夜不久,街上就没有几个行人了,一片寂静冷清。

今夜,空寂的大街上却难得的传来了脚步声,听来好像人不少,但步伐却又好像很整齐。

很快就看到一行八人从街角转出来,接着月光可以看到,为首一人约莫四五岁的样子,浓眉虎须,气派不凡,手上拿着把长剑,剑鞘上镶着绿色的宝石。

跟在他后面的是七个年轻人,清一色的穿着白色长衫,手上也都拿着把长剑,只不过剑鞘没有那么花哨而已。

这一行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养剑堂的人,为首的正是闻名江湖的养剑堂堂主韩峰,后面七人则都是他的徒弟。

一年轻人快步上前,道:“师傅,你确信那家伙今天晚上会再出现?”

韩峰很自信的道:“当然会出现,这厮几次出现都是月圆之夜,这估计是他出没的习惯,今天同样是月圆之夜,他必定会出现。”

一声并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怪异之声传来,韩峰和他的弟子们同时停下了脚步,一弟子声音压得很低,刚唤了一声“师傅”,韩峰马上摆出个手势示意他别出声,那弟子只好闭上嘴,没再做声。

这时东边方向有似火红光时明时暗,韩峰道:“走,在东街!”说完便纵身跃上屋顶,朝东街而去,几个弟子也纷纷跟着跃上房顶,跟了过去。这一行八人在各间屋顶上穿梭前进,景象好不奇特。

屋主们听到房顶上有声响传来,都以为是老鼠作祟,不知他们若知道把自己崇拜而敬重的养剑堂高手比作老鼠,他们会作何感想。

郊外小路上,两个人影正往清林镇方向移动,原来是空游子和叶忘川,空游子手上拿着玄晶,玄晶正发出紫色的光芒,时隐时现,在野外看来,甚是妖异。空游子神色凝重,自听到一下怪异的声响和见到仿佛镇中某处着火了一般的红光后,他的脚步就变得快疾,叶忘川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一路上叶忘川问这问那,而空游子却一句也没回答,到得后来,叶忘川实在是颇感无趣,才不做声了。

到得清林镇口,空游子却突然停下脚步来,害得跟在他后面小跑的叶忘川差点撞上他。

他突然转过头来对叶忘川道:“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徒弟吗?”

看到他神情怪异,叶忘川不知他这样问是何意,只好点了点头,道:“是啊。”

空游子也点了点头,道:“好,做我徒弟就要有胆量,现在你一个人进镇,到那发出红光的地方去,若碰上什么怪东西,可不准逃跑,否则我就不收做徒弟了。”

叶忘川心想:“这老头是要考验我吗?哈哈,我叶忘川什么都没有,就是有胆量!”不禁还得意的笑了笑。

空游子看他那副神情,摇了摇头,怪笑着道:“有可能遇上你今天跟我说的那个杀死厨房伙计的怪东西!”

叶忘川的笑凝在脸上,眼里明显的流露出恐惧之意,看到空游子那挑衅的神情,知道自己若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来他必定会取笑自己也不会收自己为徒了,于是重重咽了口口水,不但强装镇定,反而大话道:“嘿,那玩意有...有什么好怕的,要我碰见他,我...我就揍扁他。”说着还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来,虽然他如此大放狂言,但说出来却并没多大底气。他看了看自己那拳头,也实在觉得并不是很具攻击性的武器,只好慢慢放了下来。

叶忘川瞧了瞧镇中的红光,凑到空游子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不会真碰到那恐怖的东西吧?”

空游子哈哈笑了起来,道:“你怕了?”

叶忘川是个死面子的人,就算是怕的要命也不想别人瞧扁,便道:“我哪有怕?我随便问问的。”

想了想,他又道:“是不是我去了碰见什么也不逃跑,你就真收我做徒弟?”

“别说收你做徒弟,就算叫我做你徒弟也行!”空游子道。

“好,一言为定,我现在想好啦,如果我按你吩咐做到了,我就不做你徒弟,我要做你师傅。”叶忘川这下倒真是觉得捡着便宜了。

空游子也想不到这小子顺着杆就往上爬,但话是自己说出来的,也不好反悔,便索性道:“好!”

叶忘川移了移步子,试探性的道:“那我去了?”他看着空游子,多么希望空游子叫他别去了,不跟他打这个赌了。

可空游子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去吧。”

看来这老道士是不肯放弃了,叶忘川只好硬着头皮,三步一回头的慢慢向清林镇走去。

东街是清林镇的外围,所以居住的人并不是太多,一入夜,那些仅有的几户人家也早早的关门关窗,吃完晚饭就休息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一无所觉。

一个红衣少女伫立街头,手中长剑直指前方,剑光幽暗,那女子的表情也并不好看,红光将她的脸也映得通红,她似乎也很害怕,但却又坚持着,怒视着前方。

女子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执着坚毅,这让她在面对危机的时候比平常人要镇定许多。

顺着少女长剑所指方向看去,一个体形似猪,但却又比普通的猪大三四倍,嘴里倒长着两颗青白的獠牙,额头上长着一只角的怪物正也直盯着少女。

那怪物全身顶着一团红红的火焰,好不威武,在它周围的东西都被灼成了灰,镇中的红光就来自它的身上。

红衣少女的脸上已是汗如雨下,不过却显出异样的美。少女终于还是动了,她娇喝一声,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脚尖一点地,身体就疾向那怪物弹去。

看到少女攻来,怪物又发出了一声低沉却又足以震撼人心的低吼。

少女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宝,居然能抗拒那怪物周身的烈火烧灼,她的身形犹如鬼魅,从四面八方向那怪物发出攻击,但她的剑却怎么也刺不穿那怪物如铁般硬的皮肉。剑尖碰上怪物的身体时居然迸发出几点火花,犹如碰上金属一般。

那怪物并没有反击,那猪一般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股笑意,令人颇感诡异,那像是嘲笑,嘲笑红衣少女的不自量力。

红衣少女刺出了不知道有多少剑,却未伤怪物分毫,自己已累的快要筋疲力竭了,她飞退回原地,以剑支地,胸脯起伏不定,大口喘着气。

屋顶上,八条人影飘飞而来,很快就落在红衣少女身边,正是韩峰等人,韩峰面有怒色,怒视着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低头唤了声:“爹。”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在韩峰面前,她的确是个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韩峰叹了口气,这是他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他从来也不忍责罚,但这次却不同,这次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居然瞒着自己偷了避火珠自己一个人溜出来要杀这怪物,这让韩峰怎么不生气。韩峰怒道:“英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知不知道,这怪物何等厉害,你竟一个人偷了避火珠偷跑出来对付它?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向你死去的娘交代?”语气虽重,却又充满了关切之意。

韩英这时体力才稍稍回复,道:“爹,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对了,爹,这怪物好像是铁打的一样,我的剑根本就伤不了它分毫。”

韩峰这时眼睛才看像那全身冒火的怪物,他的眼神中并未透露出惊讶奇异的感觉,好像他早就见过这怪物一般,他的几个弟子们却都惊得睁大了双眼。

的确,韩峰见过这怪物,只听他道:“原来真是这厮,三十年了,终于可以为师傅报仇了。”

这些话听得韩英和几个弟子莫名其妙,韩英问道:“爹,你在说什么?”

韩峰拔出长剑,道:“这些以后再说,先解决了这怪物要紧。摆阵。”

韩峰的七个弟子一听到师傅的吩咐,立时齐声应道:“是。”接着都抽出长剑,摆上了养剑堂很有名的阵法——七子灭崖阵。

七子灭崖阵乃养剑堂独门阵法,乃养剑堂祖先历时十余年所创,威力不可小觑。然韩峰的七个弟子功力尚浅,却是不能将阵法威力发挥极致,就算是韩峰也尚且不能领悟阵法之精髓。

即使阵法只能够发挥一二成,威力也是不能小视的。

七弟子站好方位,长剑剑尖齐指向那全身冒火的怪物,对怪物形成了半包围的状态。那怪物也已看出对方的敌意,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叫了一声,这时就算是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人也被惊醒,很多人打开窗子观望,但一看到如此恐怖的怪兽都吓得马上关闭窗户,再也不敢探出头来,胆小者甚至已经躲到了床底下。

刚进入镇子的叶忘川听到这样的一声怪吼,也不由胆战心惊,他停下脚步,犹疑着不敢再向前进,但一想到空游子,他的自尊心又开始发作,“绝对不能让老道士看不起!”叶忘川这样想着,又开始向前挪动步子,虽然还是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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