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长沙岳麓山上被那轮红日映得红霞流离漫天飞鸿,此时岳麓山上的麓山寺前有些游人举着照相机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拍摄着这梦幻一般的景色。寺门不远处一个双眉皆白、面色宽和、一袭灰衫的老尼姑面带淡笑地拿着一把扫把漫不经心地打扫着地面,她那宽大的袖袍上一个极为细小的“檀”字正微微摇摆……
偶然之间这老尼姑左眉微微一跳朝着不远处望去——那里一个其貌不扬地年轻人正一脸悲伤地走了过来,他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极不开心的事。
麓山寺坐落在岳麓山的古树丛中,左临清风峡,右饮白鹤泉,前瞰赫曦丹枫、长岛湘流,后倚禹碑风云、深壑林海。有“汉魏最初名胜,湖湘第一道场”之誉,1944年毁于日军,今仅存山门和藏经阁。殿堂现已修复,殿内千手观音庄严慈祥。现在寺由山门、弥勒殿、大雄宝殿、观音阁、斋堂等主要建筑组成。山门作牌楼式,额书“古麓山寺”。
那老尼姑看着年轻人呆呆地还在朝前走着当下双手合十对他缓声道:“施主,如今已到了寺门关闭的时间了,若要参观的话还是明天来吧。”那年轻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看眼前这面色慈祥的老尼姑当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住……那个,我是来找一个人。”
老尼姑微微一笑:“是寺庙里的人么?”那年轻人点了点:“我找清尘师太。”那老尼姑微微一愣随即朝他行了一礼笑道:“阿弥陀佛。施主莫不是认得贫尼?找贫尼何事?”那年轻人吃了一惊打量了他两眼连忙还礼道:“真没想到您就是清尘师太。我是……怎么说呢……”
那少年忽然压低了声音:“五朵危崖五指开,亭亭玉立绝尘埃。惊涛忽涨清泉水,观风听月迎客来……”清尘师太面色一变当下四处一望见没有旁人之后连忙向着身后一处别院看了看:“施主且随我来。”那少年点了点头连忙跟着她朝着别院走去。
待到清尘师太将他带入一间佛堂之内后,清尘师太手握佛珠不自主地拨动起来有些发颤地对他问道:“柳泉道长……可好?”那少年叹了一口气:“一年之前,我师父已经驾鹤而去。”清尘师太捏着佛珠的手不由得一松,那串佛珠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你……你说什么……他……他竟然已经……他是怎么走的……”
那少年擦了擦眼睛道:“我师父是阳寿已尽而去……他临走之前托我今后若有时间便将这件东西教给您。”那少年恭恭敬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破旧的手帕,这手帕上绣着一株腊梅,腊梅上两只相互依偎的小鸟……那两只小鸟相互依偎对望,看上去形态传神之极似乎带着浓浓的情谊,从这对鸟儿的眼睛、羽毛、爪子再到那一株盈盈盛开着的腊梅均是绣的一丝不苟,色彩丰富针法千变万化着实叫人称叹不已,这种绣法正是鼎鼎有名的湘绣。
湘绣能运用七十多种针法和一百多种颜色的绣线,充分发挥针法的表现力,精细入微地刻画物象外形内质的特点,绣品形象生动逼真,色彩鲜明,质感强烈,形神兼备,风格豪放,曾有“绣花花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的美誉。
清尘师太看着那块手帕本是淡然宽和的脸庞瞬间竟变得失落无比,一双本应是见惯了世间沧桑、人生百态的双眼此时也已盛满了盈盈泪水。她颤抖着接过那块手帕慢慢地放在了胸,那松弛的眼皮合上的瞬间两行浊泪滚滚而下,仿佛一瞬间陷入了那沉寂了多年的往事之中……
那少年也吸了两下鼻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直到过了良久之后……清尘师太才张开了眼睛擦拭了一下眼睑笑着叹道:“想不到……那糟老头子还是先我而去了。我听说他有两个徒弟,一个唤作观风,一个唤作听月。你是哪一个呢?”那年轻人连忙躬身道:“晚辈是听月。”
清尘师太看着眼前少年那晶亮的双眼仿佛又见到了多少年前那个笑嘻嘻地对着自己调笑的少年,当下颤声道:“好、好……”话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胸口一痛再也说不出话来。
听月想了一下叹道:“师太请节哀,我师父临走之前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清尘师太点了点头有些期盼地看着他。听月道:“我师父说:将来你若见了那位师太,把这块手帕送给她……吾本青山客,误入凡尘中。一别数十载,夜夜尘网声。今夕已驾鹤,方知万事空……徒儿,你就把这句话捎给她吧……”
“今夕已驾鹤,方知万事空么……”清尘师太忽然失声笑了出来,脸上再也没有了那悲痛至极的表情:“这糟老头子总算是想通啦……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听月小友,你对外应该不是这个名字吧,这次多谢你了,长途跋涉应该很累了,不如就在这里多留几日散散心吧。”
听月笑了笑道:“我对外的名字叫做……程木。”
太行山谷之内的一座不起眼的道观内,几个穿着登山装的人正坐在里面歇脚,从这几人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来看,应该都是些有钱富人来度假探险游玩的。本是空无一人的道观,今天倒忽然热闹起来,一个身材臃肿丑陋不堪的女瞎子也杵着一根木棍摸摸索索地走了过来……那几个人看着她一身脏兮兮地不由得都捂着鼻子走向了一旁。
女瞎子进去之后也不说话,摸索着在一处空地上坐了下来。
“这里就是清泉观,曾经这里还有一个老道士和两个小道士,去年自从那老道士死了之后,这座道观就空了起来,到现在县民宗局、旅游局也没派人来接手了……”那几个人中一个面色发黄、身材瘦小、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人对那几个人谄笑着介绍起来。
“这地方风景不错啊,嘻嘻,为什么没人来接呢,我倒愿意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一个摆弄着iphone在四处照相的小姑娘好奇地问道。“大小姐,您是不知道,这儿地儿它一个是太偏僻,虽说景色不错,但经常断电,手机信号也不好,烧香求愿的香客来这里一趟得费老大的劲儿,所以说香火也不好。您要是住在这儿啊一年里面碰不见十个人。无聊的很。所以说县里面没道士乐意往这儿来。”那中年人笑着解释道。
其中一个留着胡渣子一身壮肉的汉子不耐烦地看了看表,对那中年人说道:“刘支书,咱们歇歇就走吧,这儿地儿确实有些闷。”那汉子看了看不远处那个丑陋的女瞎子浑身不在起来。刘支书点了点头:“行嘞,张总,咱们就别在这儿多留了。走吧。”
那几人刚要起身离开,女瞎子忽然嗓音沙哑地问道:“那两个小道士现在又去了什么地方呢?”刘支书看了她一眼叹道:“那俩小道士,有个倒是长得挺俊俏,听说是出去跟了个大官。另一个就没一点消息了,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行了快走吧。”张总催促起来,刘支书点了点头朝还在依依不舍地拍着照的女孩儿说了几句之后,几个人离开了清泉观,那女瞎子待众人走后喃喃自语起来:“接下来就得联系蜂尾了……”
长沙,岳麓山上明月初升别院之内一片恬静的银白,清尘师太手握佛珠面色和蔼地看着程木道:“你说有事儿需要帮忙,只管说便是。”程木叹了口气将钱中正那件事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清尘师太听过之后也不由得闭目摇头叹道:“古人常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钱中正当年帮了方素红那么大的忙,贫尼也想不到她居然不念在夫妻一场,仅因为他丢了工作就另投他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程木深深吸了口气苦笑几声叹道:“若只是如此也罢,师太,饶是我跟师父学了那么多厉害的机关设计,也没想到这世间最厉害的机关乃是人心。老钱专门让我看的一封信说,他通过一个方法终于知道了当年乔占山趁他酒醉之时问了什么。”
清尘师太眉毛微微一皱:“他问了什么?”程木咬牙道:“乔占山问了他当年博物馆内的很多情况,其中就包括文物摆放位置……”清尘师太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钱中正所说的那个线索,就在乔占山身上?”程木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不错,乔占山有极大的可能参与那次文物被盗的事件,更何况他昔日的情人已经成了老钱的妻子,一方面可以将素纱襌衣弄到手,一方面还有理由革去老钱的职务,再说还能以此为藉口怂恿方素红与老钱离婚。一箭数雕……狠辣之极,他希望得到的东西都可以到手,而老钱却什么都失去了……”
清尘师太奇道:“我怕此事做不得准,他当时已经喝醉,那么多年都没想起来,你说他用了一个方法知道了自己的醉话,可能么?他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万一乔占山问的不是那些呢?”程木摇了摇头:“老钱在跟一个朋友倒腾古玩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那个人会做一种比较神奇的事情。”
清尘师太问道:“什么事情?”程木非常坚定地说道:“意象对话!”“意象对话?那是什么……”
程木只好给她慢慢解释,意象对话技术是主要由我国心理学家朱建军先生创立的一种心理咨询与治疗的技术。意象对话是从精神分析和心理动力学理论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这一技术创造性地吸取了梦的心理分析技术、催眠技术、人本心理学、东方文化中的心理学思想等。它通过诱导来访者做想象,了解来访者的潜意识心理冲突,对其潜意识的意象进行修改,从而达到治疗效果。(作者曾偶然一次由拍摄过朱建军视频的朋友对作者做过一次意象对话,解释了作者在半睡眠状态下所看到的东西,非常之准!甚至可以通过意象对话推测女性处与非处。)
程木肯定地说道:“意象对话很厉害,它可以激发人的潜意识,让人在半睡眠中再现当初的一个情景。”清尘师太觉得新奇不已:“现在有这种技术了?”程木笑道:“是啊……毕竟科技发展快嘛……这么说吧,老钱通过那次意象对话回想起了当初醉酒时候的谈话内容。但他却没有办法,因为乔占山的势力比他要厉害的多,他纵然是想继续往下调查也查不到结果。所以才会想办法去找讨债公司。”
程木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之色:“我恐怕……那素纱襌衣很天衣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