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您是否亲自迎战?”幽州城辽军将领忍不住杨六郎在城外的叫嚣,请示耶律寒。
耶律寒只顾低头研究布兵阵图,丝毫不为所动,从牙缝里冷冷的挤出一句:“出兵,继续让宋军得胜。”
将领无法明白耶律寒的意图,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大大折伤辽军兵将的士气。他紧皱眉头迟迟不肯退出去。
耶律寒冷峻的眼慢慢抬起,若有所悟,继续埋下头:“你听过有句话叫‘骄兵必败’么?还不快出去!”杨六郎气势汹汹带兵前来,不好好让他大胜一番怎能慰籍大宋这么久以来的养精蓄锐之举?看着将领恍然大悟的出去,耶律寒两道阴冷的寒光从深入幽潭的眼里射出。现在还不是他真正出手的时候!
幽州主阵的三番大胜让宋军上下为之振奋。杨六郎亲自上书禀报宋太宗,声称幽州城已被宋军牢牢困住,夺取已如探囊取物般,请求另行发兵攻打其他几处要地。捷报传来,宋太宗拍案大喜,忙让潘仁美带领十万大军攻打寰州,另派将领率兵十万攻打定州,形成三路大军围攻的趋势。
不久,寰州和定州相继传来战报。耶律寒早已在那里部署了兵力,宋军一到便与辽军开始了激烈的战斗。尘土蔽天,战马嘶鸣,金属搏击发出的声音响彻天际。硝烟四起,血肉横飞。战场如刑场,倒下的生命成了死神的饕餮大餐。宋兵在寰州和定州发起猛攻,受到辽军的顽强抵抗,数日都未能前进分寸之地。两国军队力量均等,恶战之中都死伤无数。宋兵无奈之下只得以守为攻,稍作休整等待时机再次发兵出战。
幽州主阵被耶律寒每战必败的计策牵制了兵力,杨六郎久攻不下不禁恼羞成怒。这里十万大军的可都是他精挑细选出的兵士。耶律寒到底打什么主意,那么轻易就被打败,不像他一贯凶残的作风。于是杨六郎再次下令发起猛攻。而这一次,终于引出了耶律寒本人!
战场上硝烟弥漫,漫天尘土夹杂着血腥的气味让人几乎窒息。耶律寒骑在为首的战马上,身后是乌压压的兵卒。云层里透出的一缕光线射在他金色的铠甲上,发出刺眼的光芒。耶律寒面若冰霜,冷冷的扫过远处骄横叫嚣的宋军,目光停留在那面随风飘扬绣着“杨”字的军旗上。
杨六郎紧握长枪的手不禁微微颤抖,面前这个杀人恶魔终于出现了!他抬眼望了****沉沉的天空,心里暗暗念道,父亲,哥哥们,我今天就要为你们报仇!“耶律寒!你终于有胆出来了么?今天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六郎一声令下,宋军奋勇杀上前。前三次战斗的大获全胜让宋兵放松了警惕,也消磨了锐气,本以为这次一定还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的胜利,不料却迎来辽军如猛虎下山般的回击。
漫天的嘶喊声直冲云霄。
杨六郎杀红了眼,骑马向耶律寒迎去,挥舞着长枪直刺仇人的心脏。耶律寒几番躲闪,手中一弯金刀尽数挡过杨六郎的攻击。刀枪碰撞处,火花四溅。杨六郎招招紧逼,枪花飞舞,却无法靠近耶律寒分毫。
“耶律寒!你的军队败在我手下数次,今天仍旧逃不过惨败的下场!快点送死吧!”
耶律寒眼疾手快挡住杨六郎刺向胸口的长枪。“哼!你别得意得太早。不到最后一个兵卒,怎么知道谁胜谁负?我不想杀你,快滚!”
“你!看枪!”耶律寒的冷眼讥讽点燃了杨六郎的怒火,他死死的缠住耶律寒,一杆长枪逼得对方无处躲藏,急着要刺穿仇人的心脏。
身旁的辽兵在厮杀中倒下,鲜血染红了耶律寒的眼睛。他从来没有这么隐忍过!“杨六郎,是你让我又有了举刀杀人的欲望!”面对杨六郎的步步紧逼,耶律寒开始了反攻。他感觉身体里每一处好战的细胞重新被唤醒。
看到耶律寒开始反攻,杨六郎冷笑着:“耶律寒,这才像个男人!”仿佛被灌注了魔力一般,他感觉手中的长枪有了嗜血的疯狂。
飞舞的枪花倒影在耶律寒眼里化作冰冷的杀机。两人骑马近战,自然是短能胜长。借着兵器的优势,耶律寒渐渐占了上风。转眼间,杨六郎的生命就捏在他手里。忽然,耶律寒脑海里闪现出德锦泪眼汪汪的凄美面容。那是当初在大宋江南景德镇他挥刀要杀死杨六郎的情景……
“不要!求求你不要杀他!”
“如果你杀他,我就杀你!”
她满含热泪,挥剑向他刺来……
耶律寒握刀的手迟疑了。锦儿……
就在他恍惚的刹那,只听见杨六郎一声大吼:“耶律寒!对敌人的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然后“扑哧”一下,长枪刺入身体的声音——杨六郎一枪刺入了耶律寒的左手臂!
“大王!”身旁的将士看见耶律寒受伤急忙过来援助。
“退下!”耶律寒喝令着,举刀挑开杨六郎的枪,顿时手臂鲜血如注!凌厉的目光瞬间能将人撕碎。
杨六郎舔过枪头上的鲜血,仰天冷笑:“耶律寒!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耶律寒强忍剧痛,策马挥刀砍向杨六郎。也许,他和杨家注定了只有入骨的仇恨和血腥的杀戮。
几个回合后,耶律寒敏捷的刀法再次逼近杨六郎,愤怒中他砍向杨六郎的前胸。杨六郎未及抵挡胸部中刀,翻身落马。
四周的宋兵迅速过来挡住辽军的进攻。“杨将军!杨将军!快保护好杨将军!”
“大王!你的伤……”一个将领飞马过来拦住杀红眼的耶律寒。
“你们让开!今天我要杀了耶律寒这个大魔头!”倒在地上的杨六郎挣扎着起来,依旧叫嚷着要和耶律寒决斗。
手臂的鲜血滴滴落入尘土,凝结成深褐色的土球。耶律寒紧收起缰绳,冷冷的命令:“收兵!”
一声令下,辽军迅速退回幽州城。
“耶律寒!你出来!你不许走!”身后杨六郎依旧嘶喊着。忽然眼前一黑,他到了下去。
天色暗了下来,战场上一片死寂。寒冷的北风呼啸着,似厉鬼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军帐内,军医正焦急的为耶律寒包扎伤口。枪口刺得非常深,如果不是盔甲挡着,恐怕连骨头也刺穿了。
因失血过多,耶律寒脸色微微泛白。但是一双倔强冷酷的眼依然散发出不屑的神色。这次恶战,宋辽双方虽然打了平手,却都损失惨重。刚才他那一刀也不轻,估计能让杨六郎躺上几天。看来,现有的兵力是不足以拖住杨六郎的重兵了。他必须赶回上京,让太后下旨再从各部抽调兵力援助三地,实在不行就征兵。
“来人!备马!”他已经有几天没有回王府了,锦儿会不会想他?
“大王!你身上有伤……”一旁的将领想要开口阻劝,被耶律寒严厉的眼神止住了话语。
午夜过后,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刚到王府门前就一头栽倒在地。马背上的人跃身下来,扔掉手中的缰绳,进入王府。耶律寒终于赶回来了,路途遥遥,却挡不住他归心似箭,一路上累死了五匹骏马。
脱掉染血的战袍,耶律寒来到熟睡的德锦床前。看到她安详的面容,他一身的疲乏顿时被吹散。几天不见,他思念成狂。耶律寒抬手抚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忽然手臂传来一阵刺痛。他吻了吻德锦的肚子,悄悄的离开。
耶律寒入宫向萧太后禀报了战地的情况。太后答应即日就举国征兵。当他再次回到王府,走进书房的时候,已经感觉累得快倒下了。
“大王!”一个轻柔的声音忽然从门口想起。耶律寒猛然睁开眼,是兰馨!
“进来。”他淡淡的吩咐,脸上立即浮现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锦儿这几天怎样?”虽然身在战场,他依然牵挂着她。
“很好啊。只是经常等你到深夜……她还不知道宋辽已经开战。”兰馨一眼就看穿眼前这个男人精力严重损耗,却依旧强打精神。前方战况一定很惨烈,他还赶回来,只因为想念怀孕的妻子。“你受伤了?”瞥见他手臂隐隐渗出的血渍,兰馨惊呼出口。
“不管锦儿怎么问,你都不许告诉她!”耶律寒无视她的关心,冷冷的命令,转而语气又变得温和,“好好照顾她,拜托了!”
“你放心,我会的。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兰馨惊讶不已,耶律寒居然以这种请求的口吻对她说话。他居然拜托她保护他爱的女人!眼睛还是不争气的关注他手臂的伤:“你的伤……不要紧吧?”
“死不了,小意思。”耶律寒嘲弄着伤口。
书房外,无声站着一个臃肿的身影。这些天寒都没回来,她心里非常奇怪。刚才她迷迷糊糊感觉到寒好像回来了,就摸索着起来到书房看看。不想,居然在房外听到里面寒和兰馨的对话。爆炸般的消息充斥了她整个人。宋辽开战?什么时候?和谁打?黑暗中,德锦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