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螯的数量越增越多时,陈峰开始带领它们出去寻找猎物,这一带的僵尸蚂蚁很快就被一扫而光。吃过僵尸蚂蚁的金螯生命力极是旺盛,并且迅速生长为成虫,接下来是一个蓬勃的繁殖期。
陈峰现在开始带领它们猎杀附近的大型动物,这样可以尽量少地破坏这里的生态平衡,又能给这些金螯繁殖所必需的养料。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园。
村子里的人整日见陈峰一个人四处逛来逛去,都觉得很奇怪,这孩子一天到晚漫山遍野地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寻找什么。班智达老喇嘛一脸莫测高深,他指点着陈峰的背影说,“我敢说,这孩子中邪了,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双重魔影。”
村民早就习惯了他的危言耸听,不过末世鬼怪之说在这里是行不通的,这里的村民性格生来就淳朴而坚定。
他们尊敬班智达老喇嘛,对他的话却总是置若罔闻。
很快,陈峰就已经有了一支由上千支金螯组成的地下战队,这些金螯在地底快速穿行着,追逐着陈峰的足迹。只要陈峰所在之处,如果细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脚下的土地总是在轻微地颤动着。
没人知道,有一种让人恐怖的力量在暗中隐藏。
这时的陈峰已经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地火重塑了他的骨肉,自从赤练峰一战,他已经彻底摆脱了千年妖尸的控制。从现在开始,他又成了自己的主人,而他的丧尸变身也彻底转化为身体的一种技能。现在他可以用寄魂的巨大能量,把丧尸变身控制得更加随意,这不过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而已。
丧尸变身,可以让陈峰的力量在瞬间增加许多倍。而只有丧尸变身庞大的躯体,才能承受寄魂狂暴时的能量,而陈峰自己的身体仍显得过于单薄。
在这同时陈峰也弄明白了妖尸为什么会改变它的面部表情,当身体里的能量充盈起来时,外在的肉体不过是一具臭皮囊。
陈峰的嗅觉这时已变得无比犀利,甚至在深度睡眠时,小山村的每一种气息都会清晰地映在他的大脑里。而现在他也能够在更复杂的环境里分辨出气味间细小的差别,并在同时把自己隐藏得更完美。
现在外面的世界同样在变异着,这个蓝色星球上的生物也在瞬间绽放,生命的形态变得光怪陆离而极其凶猛。这如同把一滴水滴进滚烫的油锅中,世界刹那间便沸腾了起来。
一种小小的病毒已经把整个世界颠覆了。
随着妖尸对陈峰控制的解除,陈峰的心里现在已经没有了怨恨。丧尸的出现已经把人类逼到了绝境,他们为自己的无知和狭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科技制造了恐慌的同时,人们也开始反省自己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科技不是无所不能的,在异形面前有时它变得极度无力。
人类的大脑已经止步不前,甚至开始不断倒退。早在古希腊时,苏格拉底就说过,不经过省察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可到了今天,越来越多的人在省察别人的人生笑话,甚至终日在蝇营狗苟中追名逐得,而唯独忘了自己。
生命的终极目的,是看透生命。
而内心有多强大,这世界赋予你的力量便有多强大。当倒下又站起来的时候,陈峰寻找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创造一种信仰。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中,在灿若星河的生命里,一定有一种信仰是独一无二的,它是自己生命的“寄魂”,它不属于第二个人,只在自己的生命里存在。
有了信仰,奇迹便无处不在。
有时候,陈峰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在下一刻又成了一个七八岁的顽童;有时他觉得自己是圣洁的天使,有时却又变成无恶不做的魔鬼,生命本就是恣肆而混杂在一起的,所有道德上善恶的分化都是极度可笑的。
要活,就活得真实。陈峰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信仰,在这个信仰中,他便是这世界的全部……
……
当大哇村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开遍的时候,陈峰决定带着壮大到上万只的金螯侦查一下周围的世界,看一下丧尸与虫子的领地离这里还有多远。而这时村子里的人终于明白周围的世界已经变了,事情的缘起十分简单——村子位于峡谷风口处那唯一的风力发电机坏掉了,村民们可以没有电话没有电视,却不能没有光明。
被派出去求助的村民一走出大山就被外面怪异的世界惊呆了,他偷偷看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逃了回来。
这世界太恐怖了。
这便如刚睁开眼睛的婴儿,它们对这个未知的世界不是充满了好奇,而是感到极度的恐慌。村民们很快便陆续派人出去确认这个消息,最后,他们把目光投向班智达老喇嘛和陈峰身上。
一个是预言者,与一个归来者。外面的世界他们应该是最清楚的。
陈峰知道小村子的宁静从这一天起永远不在了。村民们在陈峰的描述中变得绝望而焦虑起来,唯独老爹敲打着旱烟袋说,“怕啥,丧尸也是一种人,是人就有缺点,总会有办法收拾他们的。”
这是真理,可陈峰不知道丧尸到底是不是一种人!他转动着有些血红的眼睛,很想这样对老爹说,“老爹,您的儿子曾经也是一只嗜血的丧尸,他甚至吃过人肉,喝过人血,而没有任何罪恶感!”
可陈峰还是忍住了,他的眼神也在瞬间恢复了正常。毕竟,用正常的目光看这世界,他觉得更舒服一些。而在丧尸的眼睛里,世界总是变得扭曲而奇怪的。
陈峰很高兴自己又变回一个正常人,他现在的身体里充满了七情六欲,那些龌龊与圣洁并行的陈峰又回来了。
他变得越来越思念王诗,她的心和她的人!
虽然丧尸后遗症仍会给陈峰带来一些影响,但这只限于让他的力量变得更强大,而不会再让他变成一只丧心病狂的野兽。
回归,是一种幸福。
几天以后,班智达在村子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古老的巫术与藏传佛教在这里融合为一种神秘的乞灵仪式。而被班智达指定的人,便是神灵的选择,他将是成为拯救这个村庄的转世灵童。
当《般若至圣莲花生》被诵至第九百九十九遍,班智达把目光投向了空地边上坐着的陈峰身上。陈峰并没有觉得意外,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班智达面前,安静地从他手中接过守护权杖,这是由一株万年金刚木所制成的黑漆漆的达摩杵。
象征着生命不息。
当第一代来到这里拓荒的村民们亲手砍下一棵金刚树,把它制成这根守护权杖,从此藏边一族便在这里繁衍生息。一代一代之后,这里又断续来了几户附近的土著,陈老爹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而达摩杵一头粗一头细,来源于生殖的图腾崇拜。
在仪式的最后,村长次仁巴桑献出自己珍爱的女儿梅朵——处女失去贞洁,生命开始繁衍,交配被人类分化为两个极端——极端神圣,与极端肮脏。
梅朵是一支野生的格桑花,生命力在她体内蓬勃而强劲,从七岁的时候,她就已经跟着阿爹一同进山猎过豹子。她从不知道害怕,十岁的时候,她才第一次伤心地大哭过一次,那是因为他最喜欢的坚普(藏语哥哥)要走出大山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在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用手中的匕首独自对付一只巨大的黑熊,并且在那一年学会了思念。
这是少女的心。
在陈峰还没有走出大山的时候,梅朵便是他的小尾巴,无论他走到哪,她都紧跟着不放。他是她不变的坚普。
六年后陈峰第一次回到小村子,梅朵长大了,也长漂亮了,健美苗条的身体里透着野性的力量。
梅朵已经满十六岁了,这是一个可以尽情绽放的年龄……
那就让她去绽放。
……
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里,陈峰开始带着梅朵在山中观察地形,凡是有可能被外族入侵的地方,他都会做上一个小标记。梅朵好奇地问他这有什么用处,陈峰告诉她这叫虫阵,再过些日子,她便会知道这虫阵的作用了。
距离大哇村不远有一个青龙涧,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青龙涧里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却从来没有人敢走进去过。有一次村长次仁巴桑赶着一群牦牛从这里走过,有几只迷失在这山洞里,巴桑接着便听到一种让人恐怖的嚎叫声从山洞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如从鬼域传来的哀鸣,刺耳而凄厉。
巴桑没有敢在山洞前继续停留观望,他赶着剩下的牦牛快速离开了。两天后,有村民发现一些森森白骨随着溪水从山洞里漂了出来,每一个牦牛的头骨都被咬得粉碎。
后来有人声称远远见到这山洞里走出一只硕大的山魈,状如金刚,形如巨猿。
陈峰和梅朵走过周围所有山隘的入口,最后来到了这黑黢黢的巨大山洞。从外面望去,山洞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冷风从洞口嗖嗖地吹出来,显得有些阴森而恐怖。
梅朵一身黑色劲装,她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对陈峰说,“坚普,让我来吧,即便再狂暴的黑熊我也知道该怎么对付它。”
这时,从黑暗的山洞里露出一双巨大而狰狞的眼睛,紧接着,一颗硕大的怪物头颅从那里探了出来,鼻孔里喷着粗气,……与它相比,那狂暴的黑熊简直如小白兔般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