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向岸边望去,只见一个土拨鼠一样的小老头站在那里,鬓发花白,矮小矍铄,看那身高绝不会比三寸丁武大高上一分一毫。
包括陈峰在内,所有人都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一丝后怕——如果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丧尸偷偷接近的话,这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小五子一看却喜出望外,他大声喊道,“刘老太爷,是刘老太爷,这下子好了,他可是这里修船补舱最厉害的人物。”
大家一听小五子这么一说,马上招呼刘老太爷跳上船来。刘老太爷立在岸边吹胡子瞪眼道,“你们看看我老人家的身量,能和你们的大长腿比吗,说跳就能跳过去吗?”
众人这才想起刘老太爷腿短,船与码头的空隙根本跳不过去,窦槐一大步迈了过去,把刘老太爷抱小孩般端上船来。
上船之后,刘老太爷使劲儿啃了两口宋宝儿递过来的苹果,一捋过膝长须,把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
原来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刘老太爷正在海上捕夜鱼,而地震引起的大浪一下子便把刘老太爷的船拍碎了。还好他拼命抓住一块碎甲板不放,在海上漂了几天,最后被风浪带到了千月群岛最边上的一个小卫星岛上。
刘老太爷在小海岛上一待就是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里刘老太爷每天只能靠捕鱼打海鸟果腹,虽然孤寂,可日子还能过下去。但时间一长他就开始思念岸上的老伙计,而更让刘老太爷感觉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里他居然连一只过路船都没看到,要知道这里可是一条经常使用的航道。
最后一咬牙,刘老太爷干脆自己伐木做了副小舢板,准备了一些吃用的扔在小舢板上,冒险向着望海市的方向划了出来。
也不知在海上又漂行了多少天,刘老太爷竟然真的用一只小舢板横跨了数百海里,从千月群岛的边缘海域划回了海湾码头。
快到岸边的时候,他远远看到几个身影在岸边晃荡,最初刘老太爷还以为是海边的渔夫,心里高兴极了。他开始挥手大声呼喊,那几个身影果然很快就注意到他了,可再靠近一些刘老太爷才看清,那些“人”面目狰狞,浑身血肉模糊,哪里是人,根本就是吃人的妖怪。
这可把刘老太爷吓坏了,他赶紧划着小舢板又逃回海里,虽然不用怕丧尸的攻击,可要再让刘老太爷用十几天的时间划回海岛,他可没这勇气了。再说小舢板上也没有可吃的东西了,要重新漂回海上,估计就成了海葬了。
刘老太爷远远地守在海里望着岸边,等到岸上没了丧尸的影子,他才偷偷溜上了岸。上岸后刚在附近转了一圈儿,他一下子听到马达的声音,于是顺着声音找到了这儿。
听刘老太爷讲完,窦槐突然问,“都传言丧尸病毒是海里的死鱼传染的,可老太爷你也吃了,怎么却没有被感染呢?”
那刘老太爷听完睁大了眼睛,明显喘出来的气变粗了,脸色煞白,口齿也变得不清楚起来了,“你说……说啥?那……那丧尸病……病毒是吃鱼闹出来的吗?坏了,坏了,我要变成丧尸了,完喽完喽……”边说这刘老太爷眼看着就不行了,腿开始抖个不停,又捂着个肚子大叫里面有虫子在动。
众人见刘老太爷这样子,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陈峰走过来扶着刘老太爷的肩膀低头说,“老太爷,告诉我你吃的都是些什么鱼?”
刘老太爷大冷天却满脸大汗地说,“鱼虾龟蟹,啥都吃了,这下完喽,完喽……”
别人都不明白陈峰什么意思,只见他又接着问,“刘大爷,你吃过虎头鲨鱼的肉没有?”
刘大爷抖着胡须瞪着眼睛说,“你这小伙子真会说笑,我还敢吃虎头鲨鱼,它吃我还差不多。我吃的也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小龟小蟹,这已经不错了,早几年,我倒还能下海捉几只大龙虾上来。”
这一番话倒把一边听着的宋宝儿逗坏了,不觉“扑哧”笑了出来,这一笑,把刚才有些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陈峰紧跟着满脸很正经地说,“刘老太爷,你不知道,你就是吃再多的小鱼小虾小龟小蟹都没问题,这丧尸病毒专门附在虎头鲨鱼身上,只有吃了它的肉,才可能变成丧尸。而且即使吃了,也只是几率变身,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变成丧尸的,所以您老大可不必担心。”
这一番瞎话果然让刘老太爷安心多了,他赶紧拉着陈峰的手问了追问,“小娃,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陈峰用比刚才更坚定地声音回答“是”。刘老太爷这才放下心来,身子也不抖了,肚子也不疼了,只是嘴里还嘟囔着,“还是小心些,还是小心些,最好是啥鱼也不吃,啥鱼也不吃的好……”
除了冷三,大家看着都有点儿忍俊不禁。
窦槐这会把自己皮甲撕下来半片,把刘老太爷裹了起来,他自己把另半片横过来缠在自己腰间。这是冷三说不能带走宋宝儿之后窦槐心底私下琢磨出来的主意,虽是权宜之计,但暂时还是能用这个办法迷惑一下丧尸的,刘老太爷现在可是大家最后的救命稻草,说啥也要保护他安全无事。
这会宋宝儿取过两瓶罐头递给刘老太爷,在海上漂了几天,先补充上营养再说。
刘老太爷睁着眼睛问,“吃这东西不会染上病毒吧?”
窦槐说这是治病毒的,吃了就啥病毒也不怕了,刘老太爷一听,几口便把一瓶罐头塞进了肚子。
等刘老太爷吃完了,大伙这才让他瞧瞧这船该怎么修。
刘老太爷带着小五子跑上跑下检查了几个来回,最后一手油污地爬上甲板说,“有几个零件需要更换,不过船上没有配件,要小五子再去一次刚才那小港湾,从其它船上面找一些能用的配件拆对一下。”
陈峰说,“我水性还不错,专门练过几年野泳,还是我和小五子一起去吧。”
刘老太爷点头说,“划我的小舢板,也让你们这些娃儿见识见识俺老太爷造船的手段,看看啥叫无缝对接,连个铁钉头都不用,更别说封漆防水了。”
说完刘老太爷告诉小五子藏舢板的地点,小五子也不走旱路,又钻进水里,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儿,他便把那小舢板划了回来。
小舢板不大,却做得极精致,刚好容下两个人的样子。刘老太爷还特意在舟头点上两只船眼,画船点睛,也是这里造船出海的老传统了。
陈峰跳上小舢板,和小五子一人一支木浆,很快就划过岬角到了小港湾。
港湾因为与外海隔离,并没有海浪涌起,仍显得波平浪静。陈峰与小五子接连跳上几只渡船,东拼西凑了半天,总算把刘老太爷需要的东西弄齐了。陈峰在一艘船的驾驶舱里还发现了一袋水果糖,这原本是哄小孩子用的东西,现在却极是珍贵,陈峰把它掖在怀里,想着回去后送给王诗。
跳回舢板的时候,陈峰无意间扫了一眼海面,此刻无风无浪,海水碧蓝碧蓝的,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岸边的悬崖整个映在水中,如一副对折的山水画,陈峰发现水中悬崖的顶端一只巨大的丧尸突然出现在那里,显然它在观察着港湾里两个人的情况。
陈峰猛地抬头向悬崖上面望去,悬崖上却空空如也,只不过一抬头的功夫,那大丧尸已经没了踪影。
难道是幻觉吗?
陈峰让嗅觉在附近追踪着,有一队中级腐尸正聚在一处撕咬着一具死尸,死尸嗅起来刚死不久,还并未开始腐烂。一只初级战尸正向尸体处奔跑过来,这就如动物界的弱肉强食,只要初级战尸一出现,那些腐尸便会逃走,等战尸吃饱之后,它们再回来食些残渣。
从刚才海水中的倒影来看,陈峰所见到的绝不是一只腐尸,腐尸身体虽开始变异,但一般不会过于庞大。而腐尸的动作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它们的嗅觉敏感也要比战尸差得多,从悬崖到海面这个距离一只腐尸是根本不可能嗅到人的气味的。更何况陈峰和小五子身上都穿着中级战尸皮甲,若是低等级的腐尸,嗅到气味也早该逃走了。
可陈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捕捉不到它的气息呢?如果它正在准备猎杀,应该会先侦测到码头那边的队伍,而不是跑到这里来窥视。
难道这是一只更高级的丧尸,自己根本无法嗅出它的气味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以后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小五子却不知道陈峰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面色凝重,也并没有打扰他,一个人把舢板划出港湾,向码头划去。
转过岬角,陈峰迅速瞟了一眼码头。
远远望去,码头上并没有丧尸的影子,渡轮安静地停在那里,人们都聚在甲板上,只有一个人例外。
冷三孤零零地站在码头上,肩上扛着那只冲峰枪面向着城市的方向。
陈峰心里想,这是一个冷血人物,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窦槐自己能够看得清楚,也嗅得明白,冷三却不同,他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纱,整个人都藏在这层纱里,面目朦胧。
小混混冷三?陈峰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若以后有机会,倒要探听一下这冷三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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