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惊魂一刻
纠纠本来担心着学校里的事情,可是今天早上和饶饶通了电话,饶饶说已经帮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而且班主任还说让她好好把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别急着回去。
“惨了,老师不会以为我家里人都……”纠纠紧张地说道——对纠纠来说浪费了老师的关心是件很让她羞愧的事情。
“那你就……你就在家里呆个两三天再回来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饶饶出主意道。
“那好吧,”纠纠说道,“其实我也挺想在家里再呆几天的。”
“那就成了!”饶饶板上钉钉道,然后又极具八卦精神的问道:“嫩草他哥是不是也赶到你家了?”
“嗯。”纠纠有些害羞地答道。
“哈哈,我就说!”饶饶大笑道,“嫩草他哥就是喜欢你,要不他这么紧张你干嘛!”
戚稚飏家哥哥对自己的心意,经过了前天的事情,纠纠心里原本就隐隐有了答案。现在听到饶饶这么说,纠纠连否认的话都说不出了。
“对了,纠纠,洛大仙有没有联系过你?”饶饶语调一变,有些沉重地问道。
纠纠一愣——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波折,纠纠早已将洛云奕不告而别的事情给忘记了……
“没有。”纠纠如实答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饶饶说道。
“什么怎么办?”纠纠不明所以地问道。
“你和嫩草他哥,你和洛大仙之间的关系啊,你打算怎么办?”饶饶说道,“你和洛大仙可还是情侣关系呢。”
“我……我不知道。”沉默着想了一会儿,纠纠苦恼地说道。
“熊皮,”饶饶忽然严肃地叫了纠纠一声,“你那天回来告诉我们你和洛云奕交往了,然后我就觉得……你可能要后悔。”
“你现在可是有脚踩两只船的嫌疑哈。”饶饶严正地补充道。
纠纠捏着手机的手指渐渐地收紧,脸上的神色显出几分困窘。
对于爱情,纠纠连入门的级别都够不上,脚踩两只船,这个形容,对纠纠来说,太重了。
“纠纠,你老实告诉我好吗,”饶饶顿了顿,决定逼纠纠一次,“你喜欢的是嫩草他哥是吗?”
“嗯。我,喜欢他。”纠纠说出这句话,像是耗尽了浑身的气力一般。
喜欢他,在纠纠心里,很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喜欢他,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淡淡地欢喜着,他在身边。
喜欢他,所以当他说,熊纠纠,我不会喜欢你的时候,才会软弱地掉下眼泪。
喜欢他,所以答应云奕哥的时候,才会一直地想起他,想起要忘记他这件事情。
喜欢他,啊,原来是这样。
听筒里久久没有传来纠纠的声音,只有呼呼的,凌冽的山风刮过的声音。
“熊皮……”饶饶犹豫地唤道。
“饶饶,谢谢你给我请假。我明天就启程回学校。”纠纠轻声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纠纠脑子里一片混沌,想要问饶饶自己该怎么办,该怎样才可以,不伤害任何人的,和戚稚飏家哥哥在一起。
可是心绪到了喉咙,却怎么也吐露不出。
纠纠一直是个开朗却又封闭着自己的人。
“啊——熊启,我是你表婶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乡村的氛围。
因为信号问题,纠纠跑到了表叔家门口空旷的田地里来打电话,此时她听到的这声尖叫,正是从表叔家里传出来的。
纠纠拔腿便朝表叔家跑去,刚跑了几步,眼前出现的场景让她惊愕地愣在当场。
表婶从大门里跌跌撞撞满脸惊恐地跑了出来,半边身子几乎被血染红,而她的身后紧跟着的人,是纠纠那病弱的、苍白的弟弟。
弟弟一只手臂高高举起,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刀刃上沾满了鲜血。
弟弟神情木然,眼神空洞,他就像一个被用心险恶的魔鬼操纵着的木偶,两条树枝一般纤细的腿机械地快速地迈动着,整个人移动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追上受伤的纠纠表婶。
“熊启!熊启——”纠纠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同时极尽所能地朝即将闯下大祸的弟弟冲去。
纠纠爸妈和表叔此时也追了出来,可是离着熊启也依然还有着十几米的距离——而这样的距离,也许就能注定生与死。
“小死娃儿啊!你快点停到啊!”纠纠妈妈跌倒在地,望着丧失了理智甚至人性的儿子,心痛地哭喊着。
表婶惊吓过度,跑开了不过五六十米,便腿一软摔倒在地。
熊启瞬间追上了自己意识中要谋杀自己的中年女人,他扬起菜刀,狠狠地照着表婶的头颅砍了下去……
这一刻,纠纠没能闭上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的弟弟将锋利的菜刀毫不留情地砍向亲人,如此残酷的画面。
突然,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从熊启的侧面急速飞了过来,啪的一声击中了熊启握着菜刀的手。
“咣——”菜刀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熊启脸色稍变,俯身就要捡起菜刀。
一个修长的身影像是埋伏着猎物已久的豹子,矫捷地跃起,将熊启扑倒在地——竟是刚才说要去山上走走的莫缡飏。
这个空档,纠纠的爸爸和表叔也赶了上来。
纠纠爸爸一脚将菜刀踢出老远,然后急忙过去,和纠纠表叔一起,把儿子死死地摁在地上,如此,莫缡飏终于得以起身。
纠纠也跑到了弟弟身边,不住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唤回哪怕一丁点弟弟的意识。
“小启……小启……”纠纠一边喊着,一边抚摸着他的脸。
熊启却在纠纠的手滑过他的嘴边的时候,仿佛一只饥饿的野兽一样,凶狠地一口咬住了纠纠的手掌。
纠纠痛得低呼了一声,却没有抽回手,而是任由弟弟的牙齿一点点嵌入自己的皮肉里。
一只白净的手出现在了纠纠眼前,这只手捏住了熊启的下巴,因为太用劲,手指的关节都隐隐泛白。
熊启咬得死紧的牙齿在外力的逼迫下开始一点点松开了,片刻他后终于彻底松开了纠纠的手掌。
纠纠手掌自由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便被一股力道向后一扯,然后就被一个坚硬的怀抱包围了。
莫缡飏从纠纠身后抱住了她,一条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怕她再靠近熊启,另一只手拉住她被咬伤的手掌,焦急地查看。
手掌手背上各一排清晰的牙印,而鲜血正徐徐地从牙印里浸出来。
莫缡飏迅速从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压住纠纠的伤口。
被表叔和父亲制服的熊启还在做着困兽之斗,死命地挣扎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充满了慑人的杀意。
“啊——啊——”熊启梗着脖颈愤怒地高声嘶吼起来,此时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文弱的,书生气的,有着鸿鹄之志的少年,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纠纠盯着自己的弟弟,目不转睛地,连眨也不敢眨一下眼,只是眼泪还是像满盈的雨水,汩汩地奔涌而出。
莫缡飏忽然抱着纠纠背过了身,一条手臂仍然环住纠纠的腰肢,另一只手抬起,遮住了纠纠的眼睛。
“熊纠纠,”莫缡飏将嘴唇贴在纠纠耳边,低语着,“我在这里,听着我说话,不要害怕,会好的,都会好的……”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莫缡飏的呼吸和声音都越发地清晰起来,纠纠感受着,聆听着,逼着自己忘记周遭的一切。
是啊,他在这里,他在这里,熊纠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