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然走到云河岸边。慕容婉秋问：“知道我们现在站的是什么地方吗？”
“属下不知。”
遥望河水，慕容婉秋显得异常平静：“前天，就在这个地方，二哥跳了下去。”
金达脸色蜡黄，心跳加快数倍。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庄主，是不可僭越的主宰。他僵硬地跪落在地：“属下对山庄一片忠心，请庄主明察。”
“我知道金伯伯对山庄忠心，对慕容家更忠心。”慕容婉秋将他扶起，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如果我没选慕容志鸿做继承人，今天的云城必定不会如此平静。或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您吧？”
金达立时一身冷汗，暗想：“难道自己要被秋后算账？”
慕容婉秋见他无语，接着道：“您忠于慕容家，打心里就反对我做继承人，不是吗？当初您和三叔公演得那出戏，我可是历历在目。”
“属下该死，请庄主降罪。”金达再次跪倒。既然事情被挑明了，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听天由命。
“我若是降罪于你，慕容家族和红鹰堂不找我拚命才怪！”慕容婉秋语调低沉，却字字带刺，让人如坠冰窟。
主宰者最忌讳的莫过于手中权势不为自己掌控。金达哪里敢担如此罪名，重重磕下头，神色怆然：“既然庄主这么说，属下也惟有自裁谢罪了。”
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前辈，却被逼至如此境地，慕容婉秋心有不忍。但现实令她必须狠下心肠：“听口气，倒像是我逼着您自裁谢罪似的。恐怕二哥的死，你们也都认定了是我逼的吧？”
“属下不敢。”金达心中越发不安。
“爷爷，河上有船，还在动呢！”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令人几近窒息的紧张气氛。慕容婉秋和金达不约而同地顺着声音来源望去，正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兴奋地拉着爷爷的手跑向岸边，胖嘟嘟的脸蛋上洋溢着天真灿烂的笑容，那么纯粹，那么快乐！
他们也很快注意到了慕容婉秋和金达。小女孩好奇地问：“爷爷，那个爷爷为什么要给那个姐姐跪下？”
“那是在做游戏。”小女孩爷爷意识到事情的诡异，一面笑眯眯地解释，一面将小女孩抱起，快步离开。
“起来吧！”慕容婉秋长叹了一口气，朝河水踱近几步，“其实二哥可以不死的。我怨他、恨他，也动过杀他的念头。可真到了动手那一刻，我却发现自己是那么不愿意看到他出事。他是自己跳下去的。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帮我，也是最后一次。”说到动情处，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模糊了眼前的美景。
“请庄主节哀！”金达本想多劝慰几句，又怕说错话，招惹麻烦。
慕容婉秋冲他微微一笑：“义父说过，一个人，一辈子，走得就是对对错错的路。走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步步走错。如今山庄是什么情势，您心里应该很明白。只有我才能还给慕容家族一个稳如磐石的凌云山庄。如何选择才不至于走错，您想清楚了吗？”
此刻，金达对慕容婉秋除了敬畏便是佩服，而且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论将来这个女子是否真正扶助慕容家族，至少凌云山庄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位英主。慕容谡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金达俯身跪地：“属下承蒙庄主不嫌，自当全力效忠。”
“有金伯伯这句话，我就踏实多了。”慕容婉秋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只要山庄稳固，你我还有慕容家族都会更好。”
“庄主分析精辟，属下心悦诚服。”
谈笑之间，慕容婉秋正渐渐征服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堂主。她举手投足间显出来的气魄和智慧也令金达不得不叹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