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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反抗

第一局结束后,李小刚不依不饶地要求开始第二局。小兵也就唯唯诺诺地答应了。第二局自然还是小兵败了,而且败得更快,更惨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他所率领的玄甲武士,被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令一旁的围观者不忍直视,纷纷开口相助。不过,他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小兵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何况此时他根本无心恋战,只想着尽早结束这场战斗。没错,第二局刚开始没多久,班上便陆陆续续来了人,上课的时间尚早,这个点来的人,大多都是象棋的爱好者,他们全是奔着象棋而来。因此,小兵的身侧也渐渐围上了人,这令他浑身不自在,只想着早点脱离。所以第二局结束后,小兵跳下桌子,给后来人让出了位置,自己则站到了一旁,老老实实当起观众来。

那之后,小兵很少有亲自下场下棋的机会,可是总算得到了一个前排围观的位置,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透过人缝观看战局,心痒痒的,不过瘾,还学不到东西。和周围的同学混得熟络了,小兵渐渐活泼了许多。

可是对于高小兵来说,这样的好日子太短暂了,因为他们很快迎来了期末考试。小兵因为平日里不敢抬头看黑板,考试的时候,什么都不会,交上去的试卷大片空白,所以要在一年级多待一年,要留级了。

新的学期,看着身边全都是陌生的人,小兵那颗稍稍敞开的心扉,又悄然关闭了起来。

在学校表现欠佳的小兵,在奶奶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依然是她的乖孙儿。这不昨天,小兵的生日,奶奶特地上街买了一副象棋。当奶奶从身后变魔术一样拿出象棋时,小兵别提多高兴了,立刻欢呼雀跃地跑起来,围着奶奶转了好几个圈之后才消停下来。

拿到象棋之后,小兵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它去了学校。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小兵,幻想着和同学开开心心下棋,杀得对方丢盔弃甲,片甲不留。可是没想到的是,到了教室之后,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小兵又变得不知所措了,他又给自己设置了一个个槛儿。以至于最后,他甚至连象棋都没能从背包中拿出来。不,准确的说是,他的象棋已经有一半露在了背包之外,可是另外的那一半,却像是被背包中不知名的怪物给死命拖住了,任小兵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它拽出来。最后,小兵只能原模原样地将象棋背回去。

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小兵的小动作被班上的小霸王看到了。小霸王叫陈东旭,也不知天天吃得什么,长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强壮得跟个小牛犊似的,班上其他同学都不是他的对手。陈东旭见小兵性子弱,经常欺负他,俨然将小兵当成了逗趣的玩具。

陈东旭见到小兵的象棋之后,心中起了贪念,但是他没有声张,放学回家的时候他们同路,所以他打算在那个时候,将小兵手上象棋抢到手。放学回家的路上,陈东旭叫住小兵,让他走慢点。因为害怕拒绝招来对方不快,小兵只得乖乖听话。直到四周看不到人影的时候,陈东旭才凶相毕露,出手抢夺。可是一向胆小懦弱、任欺任凌的小兵,却死死拽住背包,怎么都不肯松手,他躺在地上,身上全是灰尘,还有几个杂乱却十分明显的脚印!他的脸上脏兮兮的,眼睛淌着泪,泪珠挂到了脸上,他手袖子一抹,干的尘,变成了稀的泥,看上去活像个泥猴子。

“呦呦呦!你这胆小鬼,今天胆子大了嘛,还不快撒手,再不撒手,当心我再踹你几脚。”陈东旭双手扯着小兵的包威胁道。

小兵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含着泪,双手死死拉着包不放手。

陈东旭见这个平时回答不出问题,老师稍稍吓唬,说不让他回家,就会哭鼻子的家伙,今天居然敢和自己对着干,顿时觉得心里来气,准备上前再踹几脚出出气,他抬起粗壮的脚,却被一声突然而至的呵斥给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杨石头大声喝道。杨石头跑得快,最先到达,他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如牛。看到两人发生争执,不知孰是孰非的杨石头没有贸然上前。可是看到陈东旭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欺负人,杨石头再也不能在一旁干站着,他看不下去了,更何况被打的人,还是他们此行所要找的“胆小鬼”。陈东旭比杨石头高了一个头,不过杨石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正义凛然地说:“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人!”

小兵见到有人主持正义,立刻对来人哭诉道:“他想抢我的象棋!”

杨石头看了一眼这个被陈东旭称为“胆小鬼”的家伙后,将目光重新落在陈东旭身上。

陈东旭回头看着杨石头,发现对方仅仅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童,陈东旭放心了不少,而且看杨石头的样子,平日里恐怕是吃得太好了,又不爱运动,此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原本就有些横的他,现在更加不怕了。

陈东旭说:“你是哪个?管我什么闲事?”虽然陈东旭自己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可是他的块头,即便是很多大他三岁的小孩也是不如,而且据说在暑假的时候,还被家长送去武校学习过。他斜站在那儿,双手掐腰,整个气势便如个小混世魔王一样。

杨石头虽然被牛头变成了一个胖墩,可是那身多出来的肉,并没有给他增加丁点力气,那就是一身累赘,不仅行动的速度慢了许多,就是体力也变得差了。这不才跑这么点路,便气喘吁吁了。当然杨小布和陈晓颖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他们的性子没有杨石头那样急,边跑边歇息,此时才刚赶到。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杨石头厉声质问道。

“当然不是!”陈东旭见杨石头身后又多出两个人,虽然他并不怕,但为了避免双方发生纠纷,眼珠一转否认说:“是这小子倒打一耙,今天我把象棋借给他玩,他答应好的,今天回家的时候还给我,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想还了,你们说这像话嘛。”

“你胡说!”小兵哭喊道,“这个是我奶奶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瞎说什么!”陈东旭怒喝道,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他的粗腿狠狠地朝着小兵踢了过去。

“哇.呜哇.。”小兵又哭了起来,被踢的地方其实并不太疼,更准确的说那疼痛只是那一下,之后就不疼了。可是小兵的哭声,却像是行驶在冰面上的汽车,突然踩下刹车一样,停都停不住。高小兵觉得这样高声哭,对方会吓得不敢动手,可是他却不知道,只有声音是不能吓退坏人的,至少其中胆大的吓不走。

“你干什么?”杨石头见小兵被欺负,准备上去教训教训陈东旭,却被赶来的杨小布和陈晓颖拉了回来。

杨小布满头雾水地扯着杨石头的衣服说:“他们怎么了?”

“这个胖子欺负别人,还抢别人东西!”显然杨石头不相信陈东旭的话。

“你竟敢说我是胖子!”陈东旭最是讨厌别人说他胖了,尤其还是杨石头这样当面说他,这句话激怒了他,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犹如火山下滚滚熔岩在猛烈翻腾,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可是突然间陈东旭哈哈笑了起来,他指着杨石头说:“你也不照照镜子,竟有脸说我胖!”

杨石头看了看自己肉嘟嘟的双手,又看了看笑得前仰后翻的陈东旭,低声骂道:“都是牛头干得好事!”

陈东旭笑了一会儿,肚子都笑得疼起来,这才止住笑,他甚至想,这一会儿,肚皮上的肥肉是不是少了点。止住笑后,陈东旭低头看向高小兵,却发现地上躺着的高小兵不见了。他心里的怒火蹭得一下子上来了!

他一回头,见高小兵还没有走远,喝到:“哪里跑!”说完哐当哐当追了上去。

高小兵一回头看到陈东旭追来,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奔跑,书包里的文具盒随即哗啦哗啦地响起。陈东旭虽然体型显胖,但是身体健硕,他跑起来当真健步如飞,瘦小的高小兵竟然跑不过他。

眼看高小兵即将被追上,令众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前方的高小兵竟然自己扑通一声,顺地一滚,又躺在了地上,而且看情形,他是不准备起来了。

陈东旭追上高小兵,抬脚就往高小兵身上踹去,高小兵顿时哇哇哭喊起来,他一边哭一边翻滚,双腿连连蹬踹着地面,将地上的灰尘都扬了起来。

陈东旭气急,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践踏,踹完一脚后,嘴里骂骂咧咧了一番,他嘴里喊道:“哭,哭什么哭!”一边上前准备再上前踹上几脚解解气,却被后面赶来的杨石头拉住了。

杨石头双手死死抱住陈东旭的左手,想将陈东旭拉开,可是他的力气没有那么大,陈东旭又十分沉重。杨石头感觉就像是在拉着一个水泥石柱子一样,死沉死沉的,费了好大力气,杨石头也没将陈东旭从高小兵的身边拉离。杨小布此时也赶了来,他赶紧抱住陈东旭的另一只手。两人的合力总算起了点作用,陈东旭几次飞腿踢高小兵都没有得手。陈东旭心中怒火中烧,双手猛得一用力,将杨石头和杨小布两兄弟摔得一个踉跄,可还是没有将他们甩开。

杨小布心里焦急,可是他不可能叫陈晓颖过来帮忙,所以他不得不朝着高小兵开口吼道:“你傻躺在地上哭做什么,还不快跑!”

高小兵一听,止住哭啼,泪眼巴巴,有些痴楞地看了看眼前的局面。

幸好他不是很笨,于是也不顾身上满是灰尘,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转身逃回家去。

“你跑,我叫你跑,你今天要是赶跑,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陈东旭对着高小兵的吼道,同时朝着高小兵冲去,只是被杨石头兄弟拦着,速度慢,赶不上高小兵。

高小兵听见了陈东旭的威胁,忽然就不走了,又是顺地上一趟,哇哇哭了起来,腿也开始胡乱划起来,像是个小鸡在划稻田,找里面剩下来的稻谷吃。

陈东旭虽然被拉着,但还是步步紧逼地到了高小兵的跟前,他朝着高小兵的屁股踢了一脚,威胁道;“我叫你跑,还敢不敢跑了?”

“你干什么?”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声音带着愤怒,带着心痛,带着怜爱,带着疼爱,是高小兵的奶奶来了,她看天快黑了,仍没见小兵的踪影,心里放心不下,便在小兵平时来往学校的路上,焦急地寻找起来,却没想到看见了令她痛心的一幕。

“干什么?还不是你家的高小兵干的好事,欠了别人的东西不还!”陈东旭见到了高小兵的奶奶,心里仍旧不怕,反而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起来。

“我没有!”高小兵急道。

“他就算是欠了你的什么东西,你好好地问他要就是,干什么要打他,还把他打哭了!”小兵的奶奶心疼道。

“是他自己好哭,关我什么事!”陈东旭无所谓地说。

“哼,不关你事,不关你事怎么哭成这样,你爸妈过年回来,我非告诉他们不可!”小兵奶奶气道。

“你敢!”陈东旭许是怕他的父母的,一听到她要告状,猛得上前一步,可是又被杨石头他们奋力拉了回来。

“你到时看,我到底敢还是不敢!”小兵奶奶心疼地来到小兵的身边,并出言威胁道。

这一次陈东旭急了,猛地挣脱杨小布兄弟的束缚,冲到小兵奶奶的面前,伸手推了下小兵奶奶说:“你什么意思?吓唬我?”

或许陈东旭对老人,内心尚存疑虑,不好做得太过,所以没用多少力气。身体孱弱的小兵奶奶,被推开,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

陈东旭神情有些激动,他接着说:“好,好,你去告诉吧,你去我爸妈告状,我就打你家高小兵。”

陈东旭说完,像个被摸了屁股的老虎一般发威了,抬腿连连踹向躺在地上的高小兵的。高小兵顿时哇哇哭了起来。也许陈东旭的内心里也知道打伤了人不好,所以他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但是高小兵还是哭了,声音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哭得身在一旁的小兵奶奶心都碎了。

小兵奶奶赶紧过来,拉扯陈东旭,再加上杨石头兄弟也赶了过来,又将陈东旭拉开了。可是陈东旭这次并没有那样配合,他死命地挣扎,杨石头和杨小布被他粗壮的臂膀晃荡地左摇右晃,不仅陈东旭随时都能够挣脱,杨石头和杨小布也随时会被甩倒。

陈晓颖站在一旁,一个劲地哭喊:“你们被打了,你们别打了!”

“啪”

就在这时,陈东旭挣扎中,一肘子砸到了小兵奶奶的脸上。小兵奶奶立刻觉得头晕目眩,双脚不稳,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脸上血流如注,一时间爬不起来。

“老奶奶,你怎么了?”陈晓颖发现了小兵奶奶的状况惊呼一声,赶紧跑过去。

听到呼喊的小兵顿时止住哭啼,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他的奶奶,满脸是血地歪倒在地上。

看到奶奶面部全是血,高小兵顿时呆住了,想起奶奶平日里对自己的好,高小兵悲从心来。

高小兵愤怒地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看向还在不断挣扎的陈东旭,眼神中充满了痛恨,他猛地冲过过去,大吼一声:“啊!我和你拼了!”

高小兵用他的头,猛地撞击在了陈东旭柔软的肚皮上。陈东旭一下子便被撞倒在地,肥厚却不免柔嫩的手掌最先着地,手掌碰到满是小石子的地面上,犹如煮熟了的蛋白碰到了坚硬的石头上,他的掌心一下子被石子割破了,再加上肚子上传了的剧烈疼痛,年幼的陈东旭也没有受过如此罪,也哇哇哭了起来,嘴上说:“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等过年,我爸妈回来告诉他们,让我爸拿皮鞭抽你们。”

陈东旭说这句话,也就是小孩打架输了之后,嘴硬说得一句场面话。但是这也更加激怒了依然愤怒不已的高小兵。高小兵不依不饶地骑到陈东旭的身上,啪啪,对着陈东旭的脸上就是两拳头:“以后还欺负我不?”

陈东旭还没有从刚刚高小兵那一撞缓过劲来,他没有回答高小兵,身上骑了个人,陈东旭感觉难受极了,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翻滚,将高小兵从自己的身上撵下去。

没有听到陈东旭告饶,高小兵又怎么能将他轻易放走,高小兵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的身体牢牢压在陈东旭的身上。也许是陈东旭之前在和杨石头他们的拼斗中耗费了太多力气,也许是陈东旭真的太胖了,所以陈东旭费了半天功夫也没将高小兵从自己身上撵下去。

“说,以后还打不打我奶奶!”高小兵有些气喘地吼道。

“你给我下去!”陈东旭急得吼道,他脸色涨红,眼神凶狠地盯着高小兵。

以往,他只要一瞪高小兵,高小兵就会像个兔子受惊了一样逃得远远地。可是这一次不同,他的眼神并没有吓退高小兵,高小兵反而用一种更加凶恶的眼神看着他。陈东旭看到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像极了,像极了,对,妖怪!而且是一个会吃人的甚至专吃小孩的妖怪。

这一下陈东旭真的怕了,恐惧终于将他击溃,他又哭了,比高小兵哭得更加地胆战心慌。毕竟他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

“不敢了,不敢了!”陈东旭边哭便喊道。

高小兵也没有再打,事实上他打完那两拳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手,不是因为没有机会,而是因为他的妈妈,他想起他在外地打工的妈妈对他说过,让他好好的,不要打架。

高小兵从陈东旭的身上下来,跑到他的奶奶身边。

“奶奶,你怎么样了?”高小兵伤心地问道。

“没事了,鼻子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奶奶安慰说。

“奶奶,那我们回家吧!”高小兵说。

高小兵搀扶起奶奶,又拍了拍奶奶身上的灰,见奶奶没什么大碍,走过去,捡起了自己的书包。

“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了!”临走时,高小兵主动开口向杨石头他们道谢,并弯腰鞠了一躬。

“没事,应该的!”杨石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叫高小兵”!高小兵又开口说。

杨石头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想了想,他觉得对方或许是要和自己做朋友的意思,于是指了指自己和身旁的两个同伴介绍道:“杨石头,杨小布,陈晓颖!”

杨石头三人目送两人离开之后。

“呀,我们还没有问问怎么找到胆小鬼!”陈晓颖忽然遗憾地说。

“不用了,我们回去吧!”杨石头看着高小兵他们的背影说道。

“不找胆小鬼了?”杨小布和陈晓颖一同不解地看向杨石头。

“小兵就是那个胆小鬼啊!”杨石头说。

“他?”杨小布和陈晓颖满是疑惑地看着杨石头。

“以后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叫了吧!”杨石头说

杨石头和陈晓颖看着高小兵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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