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看见了赤着身子的富贵,神情一愣,然后才看见了衣衫不整如春,还有身后凌乱的床褥。
他对着如春张了张嘴巴,可惜依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眼神清冷一片,他闭了闭眼睛,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们俩,把衣服穿好,然后到大厅等我。”
大厅。
欧镇雨背对着门,门外的夕阳把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只是却也如此的形单影只,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能感觉到寂寞,感觉到孤单。
“雨哥哥?”如春轻轻地呼唤欧镇雨,声音里可以听见祈求还有令人不法不动容的希望。
欧镇雨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然后对着富贵说道:“你先回去,等我有什么不懂的,我会去找你的。”
富贵看了看欧镇雨,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什么,可惜除了清冷什么也没有,自己甚至觉得,其实眼前这个人,根本没于七情六欲,根本不懂什么叫作疯狂,也许在婚礼上对司马芸芸的态度就是他情绪表现的极限吧。
“请少爷不要责怪少奶奶,少奶奶其实——”富贵又是那副懦弱的模样,好像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够吓倒他,可是偏偏还想替如春托罪。
欧镇雨打断了他未完的话,只是挥挥手,说了一句:“你先下去,不要让我再次重复了!”
等到富贵已经下去了,背影消失在如庭的入口处的时候,欧镇雨才正眼看了如春。
“如春,你是我的表妹,也是这个家的少奶奶,你这么做传出去,人言就可畏了——”欧镇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担心的表情,可惜却不是如春想要的那一种。
“雨哥哥,除了这些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如春气愤地打断了欧镇雨的话。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富贵根本是一个没有胆子的下人,就算他对你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话,也最多只是想想而已,他绝对不可能有胆子对你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如春你自己想要这么做的,不是吗?那么对你我该说什么呢,在你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欧镇雨如此的冷静,就象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打断自己的思路一样。
“雨哥哥,你现在为什么可以如此冷静?我记得以前只要是司马芸芸的事情,你都不会这样冷静的,在司马芸芸和严凌飞上床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我知道你已经失去了理智。记得那个时候,你说那是因为司马芸芸她现在还是你的妻子。那么现在我问你,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吗?你为什么不能像那个时候那样的疯狂?”
如春在听见欧镇雨直到现在还能够如此冷清地分析她和姜鄂之间的孰是孰非,忍不住高声地对欧镇雨喊道。
“为什么,现在我也是你的妻子啊!你为什么不能失去理智!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能如此寡情的和我分析什么人言可畏?雨哥哥,我在你的心中到底占据了怎样的位置?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其实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为了你我愿意不顾一切,只是希望能够看见自己其实在你的心中也不是毫无地位的。可是你给了我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对待我的?雨哥哥,我知道所有的欧家长子都是受到诅咒的,所以我从来不奢望你能够告诉我你爱我,可是现在我只是希望在这一刻你的眼睛里能够只看见我而已,难道这个也是奢望吗?我只是希望你,也能够对着我发一顿脾气,难道也是奢侈吗?”
“你知道从前司马芸芸还在这里的时候,我经常欺负她!可是你又想过没有,其实我是在嫉妒,我羡慕司马芸芸。如果身份可以对调,我是多么的希望我是司马芸芸。就算你对我不好,就算你把我赶到静心园,就算在那里没有一个仆人被我使唤,就算我长年累月看不见你,可是我依然希望自己就是司马芸芸,因为这样至少表示我对你是有影响的,我是能够让你也有淡薄的情绪的。雨哥哥,表面上我独得你的宠爱,可是我真的得到过你的宠爱吗?宠爱是给那些能够让你情绪有变化的人才能有的特权吧?!”
“如春,对不起,我答应过我娘要好好照顾你的。我也想要好好地照顾你,可是我不会,我也不想让你伤心,可是我没有喜怒哀乐,我不懂什么叫做七情六欲。以前我以为只要我每天像其他的夫妇那样,和你朝夕相处,和你共同面对每一天,我就是一个好丈夫。曾经我也努力地去那样做了。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比以前更加的冷清,自从我知道沛儿他这辈子再也不能走路开始,他也许这辈子只能活到五岁开始。我知道作为一个母亲,你有理由比我更难过,可是你却不知道每当我看见你看见筱雅看见沛儿的时候,我也是很痛苦的,我也有情绪,只是我的情绪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司马芸芸。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有这样一个女人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不要和你生孩子;曾经有一个女人,她为我怀了一个孩子,只是我亲手杀死了那个在她的肚子里只有两个月的孩子;曾经有一个女人,因为我听说女人生孩子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有时甚至会丢掉性命,所以我亲手端来了药水——”欧镇雨的声音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还有更多不由自主地无奈。
“雨哥哥,你知道你说的话,会让我伤心吗?你说了这些话,只会把我更推向无底的悬崖吗?你知道如果这样下去,就算我对你有再多的爱情,也会被你一点一点地慢慢抹杀吗?你知道我现在对你甚至已经开始恨了吗?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你知道这是我给我的最后期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