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琼玉嘴里说的那个青儿能引了相见的人,是名相貌普通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他一开,都没有让云瑶开口说话,就直言道,“一切都已在我家公子的掌握中,你们等着消息就是,不要在使人送信接头了!”
青儿见他的态度嚣张的很,有些恼,可想起自家小姐的叮嘱,到底忍了性子。
云瑶却是留心着来人打扮,心里暗自己猜测,此人口中的公子,为谁?他为什么要帮司空琼玉?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标---扳倒司空家?
答案一时间,自是不能晓得。而云瑶接下来能做的,只一个等字。因为那柳大人已起程上路了,最迟一个来月就能到京都,一旦那头有了定数,快马来告,不过十来天功夫就成。
柳大人,云瑶没见着,因为他是晚上起行的。云瑶只打听到了关于那柳大人的一些琐碎之事。
柳纪年,风流倜傥,才智无双,为武国礼部尚书义子,更是武国权相--康相未来的东床快婿。
柳纪年,云瑶反复的呢喃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却是回响着颜文卿的声音。她想,也许自己真的是弄错了,世上真有声音一般无二的人存在。想到这个,她不由的又有些失落,若柳纪年就是颜文卿,她便算是有头绪了,如今他不是,一切,就都还是云里雾里,不知所终。
青儿早已将喜讯书信于司空琼玉。她见云瑶绣试后总是郁郁的闷在屋中,便提议,去外散散心。
云瑶看看青儿以及亲昵的靠于她身边,拿了个风筝面带雀跃意的弟弟望儿,点了点头。如今正为三月四月临界时节,天气暖和,花红柳春,燕子呢喃,端的是明媚无比。
望儿脱跳的放起风筝,不时的回了头来相唤“姐姐,姐姐,快看!你快看!”
青儿满眼笑意,在一旁看着望儿的身影,答着,“看见了,看见了!姐姐看着你呢!”
此情景,却是让云瑶的心,刺疼起来,她想女儿一一,若她还活在这世上,如今,也有二岁了。想起一一,对颜文卿的恨,便也紧跟着生起。眼中不由的浮出泪。
不想被青儿瞧见生疑,云瑶别转头,将目光,投向湖面。这就是他们上次车脱轴而歇的那个湖,再向前走些路,就上了大堤。此刻湖面波光粼粼,画舫轻船,比之上次见,多了不少。丝竹鼓乐之声,更是阵阵,不歇于耳。只云瑶如何分辨,也没有听到当日那缠缠绵绵的琴萧相合。
她正微觉失望,欲要收回相看的目光,一阵萧声却被吹响起。云瑶心一颤,这萧声,起音,便是一个悲调,与当下这春暖喜乐、携亲游湖之景,实是格格不入。
她剔除旁的调子,倾耳于此萧声,不多时,心竟是被萧声感染,眼中泪,滚落下来。她轻声呢喃,“若无深深哀伤,断奏不出《伤平调》的神韵,是有怎样的哀伤藏于心底呢?”。
目光在湖面画舫轻舟上游弋,云瑶只想看看,是怎样的人,有着如此寒寂的悲伤,让曲调中透出一股心死之意。她的目光很快的定格在一扁轻舟上。
舟上男子,修长玉立,白衣着水墨,衣袂在风里翩跹。碧玉长萧在手,音声悲伤。
是他!云瑶认出,他,就是二月之时,自己偶一看到的那双鸳鸯之一。只此刻,只有他的萧声,那本该属于女子的琴音,却是不见了去。
云瑶不觉想,发生了何事?是因为她不在,所以萧音悲伤充满死意?若真如此,到是天底下有情谊的男子。
而就在云瑶胡乱猜测时候,萧声一顿,却见那白衣男子手中长萧一转,然后整个人,竟是纵身跳下湖去。
湖水泛涟漪,惊慌声和丝竹声相并。有人开始跳下水相救,一个猛子下去,好一会,却是没有捞上来人。
“就要死去了么?为了那个女人么?”云瑶眼睛中闪着泪花,身子晃荡退后一步,“以身徇情的爱,这世间果是存在的么?不可能,定是我猜错,这世上,哪里有真情谊!相守,抵不过真金前程!”
青儿这头拉了望儿走到云瑶身边,好在她们一直看着湖的方向,也就让云瑶有时间把眼泪隐藏。
湖面上,又有一男子踏水而行,他轻如燕,踏水于湖中,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湖水中,好半天,不见出来。可等他在出现时,怀中搀着的,就是投与湖轻生的白衣男子。
云瑶惊愕的看着那两人,只是感觉,很熟悉。一直到一个拖着另外一个游上岸,云瑶才双眼一凝。
一样的容颜,竟为孪生。只一个白衣风流,一个蓝衫清雅。云瑶依稀觉得熟悉,可还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他们。
而这时已有四人骑马过来,围向那湿漉漉的俩人,这四来里,却是有一人,云瑶认识。
灰衣布衫,却是那王大夫。
蓝衫公子抱起白衣男子,翻身上马,焦急离去,其余人紧随其后,当他们行过云瑶旁侧时,带起的风,卷起云瑶的衣裙、发丝。
“他们,就是裴家的人,那蓝衣者,为二公子裴岩、那白衫人,为三公子裴木!”青儿望着远去的人马,双手按住望儿的肩膀,站在云瑶旁边,说道。
云瑶回头看看青儿,“你何能分别谁是谁?”
青儿明白云瑶问的意思,解释道,“我并不知晓那二公子的性子,但是裴木三公子,整个藤州,却是无人不知,姑娘刚才可看仔细了,可是发现有何不同!”
云瑶回想了下,点了点头,那两人面容虽一样,但是一个却是衣着阔散,长发弥肩,透着股随意,另一人,蓝衣绣锦,发冠华玉,透着无比贵气。
“姑娘,我们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青儿拉拉望儿的手,看着云瑶道。
云瑶应了好,但心里却计较着,王大夫如何会在滕州裴家?他一直不回肃州,定是因为自己失踪了去,他无法给自己娘亲一个交代,想来他心里,定也是极难受的,这番见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去那裴府看看王大夫?而且,若能让王大夫帮自己,自己这右手的鲜血,是不是能加以利用起来了呢,就算是此绣事终不成,自己也有了条更好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