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禾州,车马一路,与二月中时,云瑶和青儿到达藤州。
司空琼玉早在腾州作了安排,所以她们到达滕州城的当天,就有一青衣老者前来城门相迎。青儿双眼含泪的唤那老者阿爹。云瑶并不奇怪,在离开禾州的时候,司空琼玉就已经把一些事情和她细细的讲了,这其中,包裹她施恩与青儿一家,换来青儿对她忠心耿耿的经过。
由那老者带路,马车行进了藤州城,七八拐弯后,在一平凡无奇的门宅前停下。门宅前早等候着二人,一名与老者年岁相近的青衣妇人和一名七岁大小的小男孩。
青儿下车,看到老妇人,再看看躲在老妇人身后的那小男孩,一时间双眼通红,有眼泪闪现。一声“娘!”出口,多少辛酸。
老妇人也上前来将青儿抱出,唤一声“我的女儿啊!”,泣不成声。云瑶微微垂睫,心里的难受,却一阵一阵的动荡的厉害,一旁老者不知她所思,边用袖擦拭眼泪,边轻声道,“让姑娘看笑话!”,说着,上前提醒老妇人和青儿,“先进屋先进屋。”
青儿这才想起云瑶来,她退后几步,伺到云瑶旁侧,进到屋中。
在青儿家落下脚后的当天,云瑶和青儿便前去负责三比一大选的官家处作登记。她们被告知,离绣事正式开始,还有半个月。在青儿使了银子后她们还得到消息,此三比一的大选,除禾州轻眉绣坊外,分别为藤州洛家慕福绣坊和常州白家迎仙绣坊。而负责此次大比的官家,是从京都来的。可见朝廷上对新的供商,很是重视。
从官府中出来,云瑶提出,想四下转转,尤其的,是去看一看藤州三大家司空、齐、裴的绣坊,青儿点点头。
作为垄断了刺绣行当四大家之三,其绣坊的规模气派,自不是轻眉绣坊能比的,前者如浩月,后者,不过萤火。再细看其绣样,云瑶心中不由的赞叹,怎一个妙字了得,她想,如自己不是依仗了穿越自另一世界的优势,也是个地道的古人儿,想来要作出超然的绣样,到底是难。就是如今自己有优势依仗,稍不用心,也未必能胜过这盘踞绣事一行的三大巨头。
回住处的路上,青儿沉默片刻后,到底问出口,“看过这三家,对小姐的托付,姑娘可有信心做到!”
云瑶没有当即回答,脑海里将今天所看的精美刺绣以及精巧绣样构思再品了一遍,随后摇头,“我不敢担保我一定能做到,但是我敢担保我会尽全力完成你家小姐的托付!”
青儿抿了抿嘴,她对云瑶的回答不尽满意,她希望听到答案只是一个字“能!”。因为她作为司空琼玉的贴身丫鬟,知道一些云瑶都不知道的事情。她知道,若不是不得已,自家小姐不会把原本的计划,提前而行的。
云瑶将青儿的表情看在眼,但也没有说话,她刚才的回答是实话,她不能担保自己答应司空琼玉的事情一定做到,但是她保证回尽力的去完成。
当日,司空琼玉用轻眉绣坊做利益,提出的条件,是让云瑶将司空家从绣行四大家里打压下去,而把轻眉绣坊的司空氏抬进四大家之一。司空琼玉说,但凡有损名誉的事情,都由了她抗,她常云瑶要做的,就是先取下第五家皇家绣商的资格,然后再徐徐图之。
司空琼玉还告诉她,若在三比一大选事上有旁枝生起,青儿自是会为她牵引一人相见,那人,会助她。至于那人为谁,司空琼玉却不曾说出口,只说若真有万一,云瑶自是会见到的。
马车突然剧烈的晃荡了一下,然后向左倾斜着停下,驾车人在外语显无奈,道,“小姐,车轮子松了轴,怕是要先停上一停了!”
青儿打起帘,下了车,再搀扶了云瑶下来。马车如今正经行在湖堤上。
二月中,刚新春,虽依旧料峭生寒,黄嫩柳芽,到底能见,柳相依的,则是波光粼粼的青色湖泊,被一弯浅山相抱。湖泊之上,浮着一只画舫,有阵阵琴萧之声,从期间传来。
云瑶是深谙音律的,当初图家老爷宠她,其一之由,是喜欢她那琴声,只不过出图家后,她便再不曾碰过琴。此刻,她安静聆听这琴萧合奏。她从音律分辨,画廊上的,极可能是一对相互爱慕的男女,因为他们合奏的曲子,欢喜,绵长,带着浓浓情意,彼此交缠。
如此美好的音符,云瑶听着听着,却是伤感起来,她想,若****能永远如一开始那样浓的化不开的话,这世上,怕就没有伤心的女子了吧。可是****,又怎能一直不变?舫中这双人,他们的****,又能维持几年?
“姑娘,车好了!”青儿靠近来说道。云瑶应了声,再看画舫一眼,这时琴萧声毕,从画舫中走出二人,云瑶与他们隔的并不远,果见自己猜测准确,为一男一女,她能见到女子美丽,男子俊雅,登对非常。而那男子,云瑶多看了一眼,她怎么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却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有见过。
这后几天,云瑶没有再外出,只安静的在屋中为三选一的大比做准备。青儿则大多时间陪着她的父母和弟弟,那小男孩初时对青儿陌生的很,没过几日,到底也相熟了。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三月早春,温度明显的暖和了不少,花儿也竞向开放,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云瑶代表轻眉绣坊,准时的到达官家指定的比赛处。
这次比赛,与在禾州时完全不同,不许不相干着围看,只有受了邀请的,才能在旁列席。所以比赛的场地,只是衙门里的一方厅院。也就是说,规模半点不大。
云瑶被人相迎进厅院旁角时,并未见到到任何刺绣用具,只四下的,列了席位。席位并不多,云瑶查了下,仅十二席,但她明白,就这十二席,却掌握着整个武国绣行。
她到来不久,就又有人迎了另外两名绣娘进来,云瑶眼扫过,一人与她年岁相近,容颜秀丽,另一人,则为中年妇人,面相十分大气。两人都对云瑶微微点头,然后在云瑶近旁站定。
她们站定后,被邀请列席两旁的贵人们开始鱼贯而入,这些人体态不同,衣着各异,但一点却是一样的,个个都带这骄傲的神色。他们看都不看云瑶三人一眼,只坐下后,和旁坐攀谈起来,各种奉承话,不绝于耳。云瑶悄悄的扫了眼最前的四席,那四席尚空着,想都不用想,定是四大家的位置。而最前面的高位,也空着。
门外突然吆喝声起,“柳大人到-----”,四下原本相互攀谈的人顿时的歇了声,人人恭敬无比,腰骨微弯,起身相迎,而云瑶则和另外二绣娘一样,低头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