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厮杀的一大团人马上就不约而同地停手了,愣愣地看着碎了一地的风凉八,然后再看了一眼恍若蜜月情侣的忆雨希景天科二人,有些不寒而栗。鼻腔的冰冻血腥味让人有些作呕。不是那种刚死的热乎乎的鲜血味,而是那种腥腥的、让人感觉已经冷藏很多年的血味。
“看什么?人家樱琴都搞死一个了,你们还在那里发呆?想成为下一个风凉八是吗?”忆雨希真的很讨厌别人用那种呆愣愣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冷冷斥道。
这时的樱琴已经趁着众人发呆的时间绕到了和苏夜对峙的风凉九身后,还是音之剑,毫不犹豫地把她抹了脖子。剑,轻巧地割开风凉九的脖颈处动脉,她还顺手拉过苏夜,以免即将喷洒的鲜血会沾到他身上。
这下是一分钟都不到,又搞定一个,那两个人,真是死得不明不白,还十大首席呢,那么垃圾怎么出来混。忆雨希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风玺骋,正好,风玺骋也一直以幽怨恶毒的眼神“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忆雨希。忆雨希拍拍景天科的手,示意自己要去会会风玺骋。
向前几步,来到风玺骋的面前。风玺骋马上起身,瞪着忆雨希。虽然手废了,但是起身还是蛮利索的。
“哎呀,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让一个残疾人起身欢迎我呢?”忆雨希勾起一丝邪恶的笑容,重新把风玺骋摁在沙发上。然后,执起那只全然没有自觉的左臂细细打量,做作地惊叹道:“啧啧啧,怎么伤的这般严重啊?真是不好意思,是本宫昨晚没有把握好力度。”
风玺骋吃力地想抽回手臂,奈何已经没了知觉,只能用右手把左手扯出忆雨希的手掌,沙哑着声音道:“滚!我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如今落魄至极的风玺骋,忆雨希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为什么,眼圈红了,呐呐地说了一句,“凯烁……真的对不起。我本来是很气很气才会一时忍不住气对你出手的。你不疼吧?”
这戏剧化的态度转换,不仅看呆了风玺骋还看呆了全场斗殴的人们。樱琴很是担忧地看了忆雨希一眼,此时的她犹如做错事的小女人般垂着头,气势全无,声音柔软甜美。天啊,众人顿时被恶心到了。比看见碎一地的风凉八还要恶心。
风玺骋终还是有一丝善良在的,爱了那么久的女人,怎么会一下子就变心呢?哪怕是被利益熏心,心里还是有她的一席之地。低叹一声,还是伸出右手去摸了摸忆雨希的头,温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不怪你。我知道,是我不对,惹樱源伤心了。乖,乖了啊。”
忆雨希定定地看着风玺骋的左臂,猛地回头,恶声恶气地对众人喝道:“你们这些单身狗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们变成下一个风凉八!”众人马上恢复战局,再也不敢往忆雨希那里看一眼。
“我……我帮你治好手臂吧?”
风玺骋一愣,因为忆雨希是在装或是在戏弄自己,没想到却是真心。那么喜怒无常,还是那个冰冷无情的她吗?几年没见,是变了好多啊……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要以什么表情来面对忆雨希了。他的格言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若忆雨希对他狠辣下手,完全不顾情谊,那么自己可以以狠辣千百万倍的方式来偿还给她,让她痛不欲生!可是,她这般姿态,让自己如何下得去手?可是,该完成的还是得完成,否则,最后受伤害的还会是忆雨希。他敛乐柔情,淡漠而又疏离地道:“不必了,我这样,挺好,反正也是将死之人,残缺一臂也不会如何。”
忆雨希尴尬地收回眼神,可怜巴巴地道:“凯烁,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啊?”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是啊,自己必须杀他!风玺骋恍若听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怎么?我昨天不也这么哀求过你吗?结果呢,你不屑一顾,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给我滚——”
忆雨希猛然起身,怒视风玺骋,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给脸不要脸!跟你调戏一回,不要太入戏。”说罢,不屑地嗤笑一声,回到了景天科的身边,与他相视一笑,道:“天科,我们联手吧,看那些人似乎应对得有些吃力。”
“好!就挑最强的如何?”牵起忆雨希的小手,一个对视,一个默契的笑容,就知道对方的意思,真正的意思。
两人牵着手,手指同时一点风凉一的脚底,一个冰蓝色的阵法就出现在风凉一的脚底。此时的风凉一正在和苏夜樱琴两人僵持不下,一缕毫不显眼的非凡之力自他的脚底钻入。见到得了手,忆雨希也未作停留,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樱源,那个风凉一是风玺骋的灵魂契约者啊。”
这一句,让忆雨希生生停住了脚步,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景天科,失声问道:“确定吗?”声音中已带了一丝颤抖。
“嗯。”
“那就太好了,不是吗?待会,等他的灵魂契约者死了,我就可以好好地折磨他了。”忆雨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恨意,扭头看了风凉一一眼,恨声道,“那只怪他命不好了,助纣为虐,活该!”
那股子偏执劲,景天科也是无奈,只能顺从地摸摸她的头,终究还是看不过眼,道:“人家是无辜的啊,风渊城雨没有惹你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忆雨希的身子一僵,顿了十几秒,才慢慢地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也不能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也只有执行的份。但是……跟在风玺骋身边的,就没有几个是无辜的!”
“可,人家此刻是无辜的。”
“不用再说了,天科。我知道我自己该怎么做的,杀人的事,我还做得少吗?滥杀无辜,也已经习以为常。”忆雨希马上打断景天科的话,在他的怀抱里不知在想什么。景天科知道,这是忆雨希的一种逃避方式,只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罢了。
“你是不打算动手了吗?”又是一番厮杀后,十大首席死的死伤的伤,搞定得也差不多了。自风凉一受伤死后,风玺骋猛喷一口鲜血,那样子是虚弱了好几倍啊。
“骑士长大人,还有那个风玺骋,您打算什么处置?”众人也是杀得酣畅淋漓,基本上没有受什么伤。他们知道的,虽然看起来忆雨希全程基本没有出手,但是每当他们和十大首席僵持不下之时,忆雨希就会牵着景天科来到他们身边,不知干了什么就离开了。不一会,那人就会想非凡之力抽空那般毫无战斗力。这下,众人对忆雨希可是佩服得紧。
忆雨希牵着景天科的手,张开了,又紧紧合上。重复好几次后,景天科看不下去了,主动松开她的手,轻轻点头,“去吧,逃避也不是方法。要报仇雪恨,就不要犹豫知道吗?”
忆雨希转过头,看着温暖微笑的景天科,弱弱地问了一句:“那……天科,我是对了还是错了?”
“没有什么是必然的,更何况是世间最复杂的感情二字。对与错,全靠你个人衡量。不管对与错,我都会在你身旁,不要忘记我对你的承诺。”景天科觉得自己好可笑,明明都陷进去了,还在装什么情圣?她就像世间最妖艳的罂粟,让人上瘾,让人无法自拔。
忆雨希再次回眸一笑,发自内心地甜甜一笑,应道:“知道了,真是的!”
然后秒变脸,周身杀机迸发,拽起半靠在沙发上虚弱的风玺骋,狠狠地掼在地上。眼眸里,盛满了嘲讽与恨意。
风玺骋本就有些半死不活的,被这么狠狠地摔倒地上,痛呼一声,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强忍着剧痛,艰难地微微仰起头,看着那居高临下的蛇蝎女人。“嘁,你连阿一都杀了,不就是想好好地折磨我吗?”
忆雨希静默不语,蹲下身子,扯着风玺骋的衣领,使他前半身被拽起来,“说罢,是谁?”
风玺骋心里“咯噔”一跳,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掩饰住,“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所以也就回答不了你。”那抹慌乱就算掩饰得很快,但是还被忆雨希捕捉到了。
猛然,忆雨希脑海中闪过之前为墨梓夜守门的那个老头似乎提到过一个人名,好像是戚涟?
“是那个戚涟对吗?”她早就怀疑圣光夜曲的人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似乎背后有人做他们的靠山,再也不单纯地听令于自己了。
风玺骋就算此时陷入了对自己不利的境地,那骄傲的神色还是并未被磨去,“戚涟?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弃子罢了。”
众人不知道忆雨希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们的骑士长是不可以惹的人。于是,又开始了看好戏模式。
忆雨希又猛地松开了风玺骋,他的背再次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吐了口血,风玺骋挣扎着爬了起来,用自己仅剩的非凡之力凝结出一把青色的剑,直直地就往忆雨希心口刺去。
“等一下!”忆雨希突然唤出声,用手挡开了那一剑。风玺骋似乎也没有一次性得手的准备,收回右手,紧紧地攥着那把剑。忆雨希伸出手,朝风玺骋的右手努了努嘴,“把尾戒还给我。”
风玺骋身子一震,有如失了魂魄般喃喃自语,“那……不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你不可以,不可以要回去的……”
忆雨希顿时心中剧痛,还是狠下心道,“没什么不可以,我们早已恩断义绝了不是吗?拿来!”
风玺骋却像个小孩子般紧紧护住自己的小指尾戒,反反复复嘴里只有一句话,“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这时,忆雨希突然笑了,笑得不能自已,渐渐地,满脸是泪。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连景天科都不行,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不能窥探忆雨希的心中所想了,只能感知到,她现在好伤心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