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没腿,跑得更快。日伪军一百多人进山打抗联被野狼吃掉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县的老百姓几乎都知道了,人们都说是狼仙显灵。就在日伪军被狼吃附近的一个山洞里,不只是谁在在洞口立了一块大青石,青石上刻着“大仙堂”三个大字,洞里的墙壁上钉了一张狼皮,狼皮下放了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四角石香炉,香炉里烧了香,香炉两边还摆放着馒头,猪肉,粉条等供品。
附近的老百姓听说了,都偷偷的来大仙堂烧香上供。秋香每天晚上都住在大仙堂里,吃着那些供品。因为她浑身长毛,不敢见人,便晚上来,起早走。这天她出于好奇,便爬上大仙堂后边的一棵大松树,骑在大树杈上想看热闹。
太阳升起来了,四周的山间小路上,来上供烧香的男女老少络绎不绝。人们背筐挎娄,议论纷纷。一个老太太看样子是信佛的,双手合十,边走边祷告:“老天有眼哪,派狼仙你下凡专吃日本鬼子!丧尽天良的日本鬼子在咱中国坏事干绝,狼仙你一定要把在咱们中国的日本鬼子吃得一个不剩,让他们断子绝孙,世世代代都侵占不了咱们中国!狼仙,你一定要保佑咱们老百姓平平安安¬¬……”
一青年接茬说:“狼仙真的显灵啦,要不几百日本鬼子进山打抗联,他们有枪有炮,咋能被野狼吃啦?”
一个老头附和着:“这可是开天辟地从没有的事,看来这日本鬼子是气数尽啦!”
一中年妇女啐了一口说:“是日本鬼子在咱们中国做恶太多,惹怒老天爷,才遭此报应!”
一中年男人左右瞧瞧,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说:“听说日本的一个大队长看了那些被狼吃剩下的日本鬼子尸骨后都绝望自杀,临死前还给他们的天皇写了一封遗书。”
一青年也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听说没,那些日本鬼子抬着那个自杀的日本大队长往回走,一个拉在后边撒尿的日本鬼子亲眼看见狼仙跟在后边,吓得当时精神失常,跑回部队端起机枪就打日本鬼子,打死好几十人,后来被当官的枪毙了,要不不知道得打死多少日本鬼子!”
另一个老头叹了一口气:“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树上的秋香正听得得意,实在憋不住咳嗽一声,众人都吓的大惊失色,抬头一看,见到秋香,都吓得撒脚就跑,边跑边喊:“不好啦,狼神显灵啦!狼神显灵啦……”
第二十七回秋香二次投奔抗联少年班人人学滑雪
一
中午,天空晴朗,阳光明媚。在少年班男孩子的住室里,杨小山正趴在桌子上写字,冬青推门探进头来,一脸焦急的问:“小山,黑虎哥还没回来?”
杨小山一脸怪笑的抬头看了冬青一眼:“没有,怎么,想他啦?”
冬青闯进屋,照着杨小山后脊梁捶鼓似的连捶三下:“你胡说什么,在胡说,我打死你!”冬青说着,长叹了一口气:“怎么搞的?今天山花烧七,黑虎哥一早就去给她上坟,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小山认真起来,撂下笔,皱着了眉头:“不会吧?要不我去看看?”
黑虎只穿内衣内裤,冻得浑身发抖的出现在门口。
冬青大惊,跑过去扯着黑虎膀子拉到火炉子旁:“黑虎哥,你,你这是怎么啦?”
黑虎冻得咝咝哈哈,直打牙帮骨,伸出两手在火炉子上烤着:“我,我,我怕山花冷,就把棉衣脱给她。”
冬青气得当胸给了黑虎一拳:“你,你是不是想山花想疯啦?山花早都死啦,她人在坟墓里,还能知道冷热?”
杨小山也赶紧从凳子上站起,从地铺上扯过一条破军毯,连头带脚给黑虎围上,同时用手摸着黑虎的额头:“哎呀,这么烫?一定是感冒发烧神志不清!冬青,快去拿药,给他打一针!”
冬青便答应边往外跑:“哎哎,我就去,我就去!小山,黑虎哥就交给你啦,你可把他看好,千万别让他再跑出去!”
工夫不大,冬青就背着药箱跑回来,在杨小山帮助下,给黑虎量体温,听心脏,本来没感冒,秋香却说他是重感冒,硬逼着让黑虎躺在地铺上,给打了一针。把屋里能盖得东西都给黑虎盖上,还不断往地上的火炉子里加柴,把个火炉子烧得通红,烤得人都不敢近前。
晚上吃饭,冬青让黑虎在屋里躺着她去给端来,黑虎非坚持自己去食堂,冬青拗不过,只好让他去了。
进了食堂,黑虎盛了一碗饭端着就要往外走,冬青赶紧跟过来:“黑虎哥,你咋不在屋里吃,外边太冷,饭端出去就凉啦!吃凉饭会肚子疼,落下毛病遭一辈子罪!”
黑虎却一脸惊慌:“这,这屋太热,我,我想端到宿舍去吃。”
黑虎出了食堂,张春草凑到冬青身边,悄声的说:“冬青,黑虎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你不盯着他……”
冬青似乎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跑了出去。
冬青跑出食堂,却见黑虎根本没回宿舍,而是用衣服包着饭朝营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住回头回脑张望。
冬青觉得奇怪,悄悄跟在后边。
黑虎来到山洞前,倚着一棵树向四外望了望,随后站在洞前,击了三下掌,洞内也回应三下,黑虎猫腰钻进洞里。
冬青悄悄靠近,趴在洞口探头向里张望,吓得差点叫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回身就往密营跑。
跑回密营,径直进了黑虎他们的住室。杨小山等人都坐在地铺上闲唠嗑儿。
一见冬青慌慌张张进来,都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从地铺上跳下来,围住冬青问:“冬青,你,你怎么啦?你,你这是……”
“我,我,”冬青连急带累,哈哧带喘,“我,我,我看见了狼,狼神!”
“什么?”杨小山等人立刻感到又惊又奇,一连声的追问:“冬青,你在那儿看见的?你没看错吧?”
“就,就在,”冬青气还没喘均匀,用手向外一指:“就,就在那边山洞里。”
“走,冬青,”杨小山等人立刻来了兴趣:“领我们看看去!”
几个人来到山洞前,为了不打草惊蛇,都隐藏在树后,冬青仍惊魂未定,用手指着洞口悄声说:“就在那洞里。”
杨小山用手推着王栓柱:“栓柱,你进去看看。”
王栓柱赶紧往后退:“我可不去,我怕冲撞狼仙遭报应!”
张铁牛不知从哪来了冲劲儿,抢前一步,把头上的狗皮帽子摘下塞给杨小山:“我去!这狼仙是专门跟日本鬼子作对,帮助咱们抗联。现在它显灵现身,就是让咱们去看它,咱们要是不去,狼仙生气,往后不帮咱们,不便宜了日本鬼子!”
冬青拉住张铁牛衣衣服底大襟,一脸紧张地说:“铁牛,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开枪!”
张铁牛点头回答:“我知道。”
冬青伸手摘下张铁牛身上的手枪,跨在自己的肩上。张铁牛掰了一个大松树杈,退净枝叶,用手拎着,立刻卧倒,匍匐前进,到了洞口,正要探头往里张望,屋里传出一声大喝:“谁?”
黑虎和秋香出现在洞口,张铁牛抬头一见秋香,吓得妈呀一声惊叫,回头就跑。冬青和杨小山几个人也吓得从树后跳出要往回跑,却被黑虎叫住了:“冬青,小山,你们别怕,她是秋香!”
二
晚上,在少年班女孩子的住室里,秋香就像几天没吃饭,正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野菜汤。不知是饿极还是珍惜,喝完后碗边沾的菜叶和汤汁她都用舌头舔了又舔,惹得站在她身边的张春草和崔英子都憋不住捂着嘴偷着笑。
冬青坐在地铺上,把脸扭向一边噘着嘴呼哧呼哧生闷气。
屋门开了,黑虎拿着一条破军毯进来,不自在的呲牙一笑,紧走几步来到地铺前,把军毯往地铺上一放,冲着冬青尴尬地一笑说:“冬青,秋香来了,我怕你们晚上睡觉没盖的太冷,把我的这条军毯拿来了,你们大伙一块儿用。”
“拿回去!”冬青不知从哪里来的气,了黑虎一眼,用鼻子一哼,随手抓起军毯扔在地上,“用不着你替她操心!没有你的军毯,我们也不会让她光着身子睡觉!”
“这,”黑虎被窘得满脸通红,想要捡军毯又不好意思哈腰,傻子一样愣在那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这,这,不,不是……”
“哟,那得谢谢你呀!”张春草为给黑虎解围,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嘻嘻笑着,“大班长,你今天是怎么啦,又送衣服又送军毯?咋对我们这些女同志这么关心哪,是不是爱上谁啦?”
“就是吗。”崔英子也走过来,哈腰捡起军毯,放在鼻子下闻闻,“呀,这男人的汗泥味儿真诱人哪!大班长,你要想送给谁就直接说得了,何必还绕个弯子,拿我们当傻瓜呀?”
“春草,英子,你们千万别误会!”秋香吃不住劲了,用碗挡着脸,“我和黑虎哥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我今天来参加抗联,咱们就是同志,我也不瞒你们。黑虎哥在我家的时候,我们是清白的,我怀的孩子是那个糟蹋我的日本小队长的。黑虎哥私自进县城去杀那两个杀人狂的日本鬼子,是在我的屋里住了一宿,可我睡在床上,他坐在椅子上一宿没睡呀!”
“秋香,你不用跟他们解释!”黑虎不知从哪儿来的气,从崔英子手里夺过军毯摔在地铺上,瞪起了眼珠子,“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黑虎说着,用手指着张春草和崔英子:“你们两个给我听好啦!现在我以少年班班长的名义正式通知你们,秋香已经过咱们抗联支队党委讨论同意,批准她参加咱们抗联。从今天起他就是咱们抗联中的一员。她的出身不好,又沦落青楼,现在身上又长了毛,希望大家不要歧视耻笑她,如果谁敢欺负她,让我知道可就不客气!”
黑虎说完,白了冬青一眼,鼻子一哼,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走了,关门时故意一用力,砰的一声,震得屋里墙上的土哗啦一声掉下来不少。
“你!”冬青气得从地铺上跳下来,想要去追,却站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