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县城的监狱里,阴暗潮湿,阴森恐怖。囚徒们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对面的审讯室里,不时传出犯人被行刑的声声惨叫。
王栓柱遍体鳞伤,伤口还往下滴着血,被关在一个单人房间里,房间的水泥地上铺点干草,角落上堆着一堆粪便。王栓柱站在角落里撒尿,铁门开了,朝鲜翻译官金永进用手捂着嘴出现在门口。
金永进面带微笑,用另一只手冲着王栓柱招着:“王栓柱,过来,快过来!”
王栓柱提上裤子,一边系着裤带,一瘸一点的走过来:“干啥?”
金永进用手扯住黑虎,拉着就走:“走,快跟我离开这个地方!”
王栓柱不解其意,一边挣脱一边问:“干啥,干啥呀?你拉我上哪去?”
金永进却不松手,拖拖拉拉的拽着黑虎走:“你就别问啦,到地方你就知道啦!”
金永进把王栓柱拉出监狱,他没戴手铐,却带着脚镣,后边还跟着四个日本兵,想跑也跑不掉。只好跟着金永进来到对面的日本酒楼里,上了二楼,在一个雅间里坐下,金永进喊来侍女,要了一桌酒菜,酒菜还没有端上来,就进来四个日本艺妓翩翩起舞。隔着玻璃,却可以看见那四个持枪站在门口日本兵。
酒菜端上来了,都是王栓柱从没见过的日本名菜,酒也是日本的名酒。金永进先拿起酒瓶给两个人的杯里都倒满酒,放下酒瓶,端起酒杯:“来,王兄弟,咱们干一杯!”
王栓柱摇摇头,坐着没动:“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金永进却热情的把酒杯放到王栓柱手里,用手一拍肩膀:“兄弟,这是日本的低度酒,在日本是女人喝的!喝这样的酒不但不伤身体,还养颜美容,是上流社会女人的专用饮品,价格昂贵,这一瓶酒你们中国农民扛一年长活挣不来,在日本的平常人都喝不起。兄弟,我知道你不会喝酒,才特意为你准备的!兄弟,你知道咱俩吃这顿饭得花多少钱吗?如果是满洲国的纸币得一万多元,要是现大洋也得一千多。兄弟,我是看得起你才请你吃这顿饭。兄弟,你放心,这是纯天然饮料,不是你们中国的蒙汗药!兄弟,你被关在牢里,不光受刑吃苦遭罪,饭也吃不饱,来,喝两杯,先填饱肚子!”
王栓柱又摇着头,把酒杯撂下:“对不起,我是中国人,又是抗联战士,我们和日本人是死对头!我在监狱里没水宁喝自己的尿,也不喝日本人的酒!我知道,那些禽兽不如的日本人,绝不会发善心!请我喝酒那是有目的,就是想劝我投降。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你们这是枉费心机!你们把我关进大牢,所有的刑都用尽了,我都没投降!硬的不行,想来软的,用一顿酒菜……”
金永进天大笑,笑后一仰脖把酒倒进嘴里,放下酒杯,摇着头:“兄弟,看来你对日本人真是仇深如海,咱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呀!兄弟,我知道你是个硬汉子,佩服你的为人,才请你喝酒。兄弟,不瞒你说,我不是日本人,是朝鲜人!我们的国家比你们中国还早就被日本占领,咱们都是亡国奴,同病相怜,我家也有和你一样年龄的兄弟,看见你我就想起了他!我才向冈田队长说了许多好话,把你从监狱里保释出来,一起坐在这里,说说心里话。兄弟,说句良心话,日本侵占我们朝鲜,我们的百姓受的苦不比你们中国人少!别的不说,就说我们朝鲜妇女被逼做随军‘慰安妇’,据不完全统计就有几十万,眼看着自己的同胞姐妹遭人欺辱,受人蹂躏,谁的心里会好受?可民随王法草随风啊,那些当大官的卖国求荣,咱百姓又有什么办法?就说你们中国吧,远的不说,就说张作霖被炸,九一八事变,如果蒋介石不下令让张学良不抵抗,日本能侵占东北吗?日本一占东北,随后又占了大半个中国。蒋介石被百姓逼得想打日本,几百万军队节节败退,连南京都保不住。你们共产党在关内倒是占了不少地盘,可那都是农村,日本人管你们叫土八路,枪没枪,炮没炮,更不用说坦克飞机,就靠那些大刀长矛,能打败日本吗?再说你们东北,开始你们抗联十几万人,到现在还不到一万人,那些人除了被日本人打死或俘虏,其余的不都投降日本了吗?那些投降的人里不光有你们抗联的战士,还有许多大官,像谢文东,李华堂,还有杨靖宇手下的抗联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程斌……”
王栓柱拳头猛地一擂桌子,挺身站起:“你别跟我说那些叛徒,我不想听!”
金永进又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一口喝干,叹了一口气:“唉!兄弟,你不听我也得说,我是奉冈田队长之命,来劝降你的,你听不听是你的事,我不说是我的责任!如果冈田队长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兄弟,我不是故意揭你们共产党的伤疤,惹你生气!你们中国有句俗语叫‘前车之辄,后车之鉴’,还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是想告诉你这些投降日本的人如今都升官发财,夫贵妻荣。现在日本内阁提出用中国人管中国人,对死心塌地跟着他们的人都委以重用!别人不说,就说那个出卖杨靖宇的程斌,岸古隆一郎到山西、热和任副省长、他始终跟在身边。兄弟,如果日本人不侵占你们中国,你也就是个放牛娃,也不会参加什么抗联,同日本作对!现在你们抗联的大多数人都躲到苏联避难,只剩你们少数还在这里坚持,你们的队长任解放也已经被日本人抓住,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投降,你还……”
王栓柱一脚把桌子踹翻,破口大骂:“放你妈的狗臭屁!我们任队长绝不会向日本投降!”
金永进虽被洒了一身菜汤,不但没生气,还竖起了大拇指:“行,王栓柱,算你小子还算有种!不过我要告诉你,日本人对付你们中国人那可是软硬兼施,千方百计。我就不信,你这个中国的小孙悟空,能逃出日本人这个大如来佛的手心?”金永进说着,故意干咳两声,门外立刻进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国女人,那女人看来是和金永进预约好了的,进门先和他互相对了一下眼色,金永进站起身,用手拍了拍王栓柱肩膀,讪笑着走了出去。
那女人一进屋,立刻抓住王栓柱的手,拉着就走:“兄弟,你反对日本人,不喝日本人的酒,不吃日本人的菜,你是好样的,没给咱中国人丢脸。走,兄弟,姐领你到咱中国酒楼去吃一顿,就是死咱也闹他个饱鬼。”
没等王栓柱说话,女人已把他拉出了日本酒楼,却进了望春楼,刚迈门坎儿,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们就像一窝蜂似的围上来,你拉她拽,浪声浪气的说:“哎哟,小兄弟,快过来,让大姐看看!哟哟,小兄弟长得可真俊呀!看样子还没睡过女人吧?过来,大姐让你尝尝鲜!”
拉着王栓柱的女人却挥着手,像赶苍蝇死地哄着那些妓女:“去去去,人家可是童子身,来咱们这是找黄花大闺女。”
王栓柱被那女人拉到一个单独房间,把他按坐在凳子上,随后叫来下人趴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下人出去后领来一位少女,看样子那少女是刚到这种地方来,看见生人还满脸羞涩,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拉着王栓柱的女人什么话都没说,只用手拍了拍少女的肩头,就微笑的走了出去。这时候,下人送来一桌酒菜,少女红着脸在王栓柱对面坐下,拿起酒壶,倒了两盅酒,自己端起一杯,这才开口说话:“大哥,我不会说什么,来,咱们干一杯。”
王栓柱已看出拉他来的女人和金永进都是一伙的,对他们信不过,怕酒菜里下了什么药,虽饿得肚子咕咕自叫,却拼命咽着口水,摇摇头。少女瞟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口,站起身,走到茶几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又回到饭桌前,把茶杯放到王栓柱面前,腼腆的一笑说:“大哥,天太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此时正是三九隆冬,屋外滴水成冰。王栓柱原本就穿着破衣烂衫,再加在监狱里受刑,衣服早被鬼子兵扯碎,监狱里又没有取暖设备,冷得和冰窖一样,人被关进去,手脚都被冻伤。这屋里有炭火盆烤着暖暖的,他刚从外边进来,仍觉得浑身发冷,又见那少女一副腼腼腆腆的样子,初来时的戒心立刻放松了,端起茶杯,顾不得烫嘴,咕咚咕咚一口喝干。想不到他喝下茶水,少女便开始脱衣服,先脱外衣,后脱内衣,最后竟一丝不挂。王栓柱开始以为少女以为屋里热,可见到衣服越脱越少,身子约露越多,不敢看,把脸转到一边,到后来见少女赤身裸体,赶紧站起身想要出屋,一推门才知道门在外边已被锁上。就在这时候,王栓柱感觉到浑身燥热,口舌发干,就像有一股火在他的身上燃烧,有一只手推着他去亲吻、拥抱那少女。王栓柱这才知道刚才喝的茶水里被放了****,此时他的身体难受得简直无法控制,头脑却十分清醒,为了克制自己,他双手紧抓门框,上唇咬紧下唇,身子倚在墙上,就像蹭痒一样不住乱蹭,原本就破的棉袄被他硬蹭碎,身上都蹭出了血。让他更受不了的是那少女却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哭着说:“大哥,你就成全我吧,我才十六岁,没让男人碰过呀!我的爹妈都被日本鬼子的飞机砸死啦,家里欠地主的钱,被拉去顶债,把我卖到这里,他们让我接客我不从,就打我骂我,还不给我饭吃。刚才老板娘说了,如果咱俩做成那事,他们就放我出去。大哥,我求求你,求求你啦!”
王栓柱本来就浑身火烧火燎,少女一抱就更难控制,再听了少女的哭诉又让他同情,心里真像一锅烧开了的水一样沸腾起来,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珠子瞪得溜圆,向牛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突然,只听他啊的大叫一声,抡起巴掌,啪啪啪打了少女几个大耳光,把少女打倒在地,紧接着便拳打脚踢,失声喊叫:“滚,你给老子滚出去!”随后就像发疯一样乱踢乱砸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噼噼啪啪,茶壶打了,茶杯摔了,木床被掀翻了,梳妆台被砸烂了,少女吓得蹲在墙角,用两手抱住脑袋不敢吭声,连外边的妓女们也都吓得鬼哭狼嚎。
门开了,金永进和两个日本兵走进来,金永进向两个日本兵一使眼色,两个日本兵立刻扑过来,一边一个架住王栓柱胳膊,金永进这才过来,一脸讪笑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竖起了大拇指,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兄弟,我真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你这样坐怀不乱的人。佩服,佩服,我怀疑你们共产党是不是用了什么魔法把你们都迷住啦?小兄弟,我实话告诉你,这个少女她也不是你们中国人,她是在日本‘俄华语学校’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人员,人称‘中国阿菊’,她们是专门以美色引诱你们中国的男人,连你们国民党总统府的办公室主任都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小兄弟,你虽没上当,可你是在妓女院,这是你们共产党纪律不允许的,如果我把你和裸体女人在一起的照片寄到你们抗联,你就会被他们开出。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和大日本皇军好好合作,说出你们抗联的地址,不但可以得到皇军的赏钱,还……”
“你这个王八蛋,帮着小日本坑害我们中国人!”王栓柱没等金永进说完,扑过去两手紧紧的掐住他的脖子不松开,金永进被掐的喘不上气,憋得直翻白眼,幸亏两个在外边的日本兵跑进来用枪托把王栓柱击昏,他才逃了一条狗命……
二
王栓柱被击昏后立刻被两个日本兵架回审讯室,冈田像一只红了眼的疯狗坐在桌子后,脖子上还留有被掐红印的金永进站在一边,几个****上身的日本大汉分列两旁。王栓柱被拖进来,人已经清醒,冈田两只狼一样的眼睛盯了王栓柱半天,这才冲着金永进一使眼色,金永进许是被他掐得吓破了胆,见到他就打怵,不敢太靠前,只向前迈了一小步,面狠心虚的说:“王栓柱,冈田队长看你还年轻,要是折胳膊断腿太可惜,才决定再给你十分钟考虑,你要是还不投降,那可要动大刑啦!”
王栓柱呸的一口唾沫都吐在金永进脸上,张口就骂:“呸!你这个狗日本的帮凶,老子掉脑袋都不怕,还能怕你们的大刑!”
冈田气得一跃而起,拳头用力一擂桌子:“王的,敬酒的不吃吃罚酒的!再让他的尝尝坐老虎凳的滋味儿的干活!”
站在冈田身边的四个大汉立刻过来,从驾着他的日本兵手里拖到老虎凳前,在抬到老虎凳上,用绳子捆结实。那老虎凳虽然样子很像我们以前学生念书时两人坐的长条凳子,可那凳子却是用铁做的,凳面却朝下,固定在水泥地上。四只铁凳腿朝上,把人脸朝上,脑袋卡进一头的两个蹬腿中间,脚再卡进另一头的两个凳腿中间,腰悬在半空不着地,脑袋和腿用绳子绑牢,使人一动不能动,两头吊起,中间往下沉,工夫不大,就累得热汗直流。冈田仍坐在桌子后,翘起二郎腿,手指敲打着桌面,眯起眼,就像猫玩老鼠似的在欣赏着落在他手里的猎物。
足足有抽袋烟工夫,见王栓柱咬着牙不吭声,冈田向金永进一点下巴,金永进立刻会意的点点头,走到王栓柱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小兄弟,这坐老虎凳的滋味不好受吧?实话告诉你,这是最轻的刑罚,要是给你灌辣椒水,上大挂,用电刑,烙铁烫,那你可就更受不了啦!小兄弟,别说你是骨头肉长的,就是钢筋铁骨,大日本皇军的各种酷刑也会把你折磨得粉身碎骨。来到这里的还想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小兄弟,听我一句劝,赶快投降吧,你还年轻,如果上大刑废了胳膊腿,就是出了监狱,也是终身残废,想回抗联人家嫌你是个累赘也不会要你!”
王栓柱虽难受得快要挺不住,本想把脸转到一边,因为头被牢牢的绑着转不了,就把眼睛闭上不再搭理他。
冈田冲着四个大汉一使眼色,四个大汉立刻过来,一个把住王栓柱的脑袋,一个用铁棍撬开嘴,另两个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辣椒水,硬给王栓柱灌了下去。王栓柱被辣得张着嘴,吐着舌头,浑身冒汗,鼻涕眼泪一起流,嗷嗷直叫。
冈田却高兴得哈哈大笑,笑后又冲着四个大汉一点首,四个大汉又走过来,把王栓柱从老虎凳上解下来,此时的王栓柱已经瘫在哪里不能动,四个人便把他架起,用绳子捆上手脚,肚子朝下,手脚朝上吊在了梁坨上。梁柁下还放了一个火炉子,火炉子里燃着的炭火正旺,炭火里的铁烙铁烧得通红。王栓柱连吊带火烤,脸憋得青紫,眼珠子突出眶外,张着大口喘气,头上的汗珠子叭嗒叭嗒往地上掉。就这样又吊了有一个钟头,冈田见王栓柱仍是一声不吭,就又从金永进一撅嘴,金永进又会意的点点头,重新走到王拴柱跟前,用手拍拍他的脑门儿:“小兄弟,快挺不住了吧?投降吧,如果不投降,这监狱的刑具多着呢,你能挺过一样两样,你能都挺过去吗?”
王栓柱没吱声,他脸朝下吊在半空中,金永进也正好仰着脸和他说话,两个人脸对着脸,王栓柱噗的一口唾沫正好吐了金永进满脸。金永进急了眼,抓起火炉子里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咬牙切齿的举起照着王栓柱的的前胸烫了下去。王栓柱啊的一声惨叫,立刻昏了过去。
王栓柱被用冷水泼醒后又拉到监狱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正是三九严寒的季节,水井因为经常提水四周都冻起了一座冰山,冰山上并排立着十几根木桩,都绑着一个****着身子的中国人,几个日本兵摇着辘轳从井里打上冷水,倒进水桶,随后拎到中国人身边,挨个从头往下倒。中国人立刻结了一层白冰,冻得浑身发抖,日本兵却走过来,用手揪住中国人的头发,用力一扯,只听中国人一声惨叫,从头到身被扯下半张人皮,中国人早已痛得昏死过去,日本兵再把另一半人皮也扯下来,才把中国人从木桩上解下来,拖到冰山上。人被扒去人皮并没有死,只是痛得昏过去,等他们醒过来,出于人的本能,便想挣扎着站起。人皮被扒去后,浑身都会出血,倒在地上,血肉立刻和冰冻在一起,人的身子只要一动,粘在冰上的血肉立刻被扯下一大片,痛得人撕心裂肺失声嚎叫。那冰又非常光滑,人往起一站立刻滑倒,倒在地上血肉立刻又被冰粘住,再想站起来又被扯下一大片。跌倒爬起,爬起跌倒,血肉被一片片扯掉,冰山上沾满了血肉,人也成了血肉团子,声声惨叫从高墙传到外边,让过往的行人都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站在旁边的冈田哈哈大笑,手指着那些在冰山上拼命挣扎的中国人说:“你们的看,这些中国的人在我们大日本皇军的面前,都像狗一样的在爬着!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王栓柱早已气炸了肺,因为脚上戴着铁镣,两只胳膊又被日本兵架着,再加浑身是伤,身子动不了,嘴上却大声骂着:“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日本鬼子,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冈田冷笑着走过来,用手抓住王栓柱的下巴,用力往上抬起,咬牙切齿地说:“王的,你的投降的不投降,不投降的,死了死了的有!”
王栓柱噗的一口唾沫吐在冈田脸上,轻蔑的用鼻子一哼说:“投降,小日本鬼子,你们做梦去吧,我们共产党人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会出卖祖国,背叛人民!”
“八嘎!”冈田气得狠狠打了王栓柱几个大耳光,随后冲着站在两边的日本兵一挥手,两个日本兵立刻上前将王栓柱衣服扒下,另一个士兵将一桶凉水从头上倒下,王栓柱从头到脚立刻结成一层白冰,两个日本兵用手抓住王栓柱头发分别往两边一扯,便将王栓柱的人皮扒下,王栓柱惨叫一声,晕倒在地。半晌,王栓柱醒来,早已浑身是血,血肉又都冻在冰上,他却一咬牙,身子在冰上一滚,原来躺在冰上的半个身子上的血肉全被扯了下来,痛得他几乎又晕过去,他却咬紧牙关,挣扎着从冰上爬起,身子晃了几晃,竟站了起来。人身上的皮被硬扒下,那种痛就可想而知,再把半个身子的肉冻在冰上硬撕下去,就更是痛上加痛。王栓柱又刚受了重刑,身上的皮肉先被皮鞭抽,后被烙铁烫,早已遍体鳞伤,他和刚才那十几个被日本兵扒去皮的中国人比,他的伤最重,却表现得最坚强。那些人被扒皮后疼痛难忍哭喊号角,有的晕倒后躺在冰上,血肉被冻住怕疼一动都不敢动,最后活活被冻死。有的挣扎着爬起,身子往起一站拉动肌肉疼痛难忍又晕倒再也爬不起来。王栓柱却一声没哼,为了忍住疼痛,上牙几乎把下唇咬断。站起后,因为脚上戴着铁镣,迈不开步,便一寸一寸的往前挪,脚上的皮虽没被日本兵扯掉,日本兵把他们都脱光衣服,赤脚踩在冰上,因为身上躺下的血流到脚下,鲜血一沾冰立刻冻住,脚上的皮也就被扯掉,往前挪一步一个血脚印,再加上身上躺下的鲜血,洁白的冰面全都染成了红色。
冈田和那些日本兵开始见到王栓柱站起来行走都不觉一愣,因为在他们这十几年被活扒皮的中国人中,能够站起来行走的人他们还从没看见过,都只愣愣的看着,突然,冈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夺过站在他身边的一个日本士兵背在肩上的三八大盖枪,瞄准王栓柱,砰的开了一枪,子弹正从后心穿过,立刻血流如注。此时王栓柱正好走到那一排专门用来绑人的木桩前,他身子晃了晃,两手就势抓住木桩,却没有倒下去,身子往木桩上一靠,头一搭,人虽已死去,尸体却不倒。冈田见了,气得咬牙切齿,仓啷抽出腰间战刀,双手举起,走过去,一刀就把王栓柱人头砍掉,人头落在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没有人头的尸体只是晃了几晃,两手仍死死抓着木桩没有倒下。冈田气得啊啊的嚎叫着,发疯般的用战刀乱砍着王栓柱那不肯屈服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