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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除恶(十七)

民国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宁夏教区主教石杨修与省府秘书长耿寿伯签订了《整理陕西三边天主教堂教产协定》及《还地协议》,遂即由三边有名望的乡绅、省府司法厅代表、农民代表、少数民族事务管理处代表组成的‘三边回收教区土地委员会’及‘三边教区清算教堂财务委员会’,于民国二十三年四月四日清明之前完成收回教区占有的土地,七月五日之前完成清算教堂财务。闹得几十年沸沸扬扬的收回教区霸占土地终于结束了。随后,程坚代表靖边、定边、安边、鄂托克旗与三边教区主教文怀德签订《教民撤籍善后协议》,省府遂即派驻三边天主教事务专员,办公地点设在靖边县城。

随着收回天主教霸占土地之事结束,靖边县全县富商大户人家翘首盼望县政府出台拍卖被收回土地,武庙经过那次冲突之后又热闹起来了,拜访程坚的一批接着一批,川流不息,弄得程坚不厌其烦。不过,倒是让了空大师乐呵呵笑不拢嘴。这些人想送礼但知道程坚脾气,就将一些礼物放进大雄宝殿功德箱内,进香拜佛,第二天了空大师将捐献者名字捐献数量公布于武庙门前。

可随后动作却使得靖边紧张起来。先是财政科长贺继昌被段久宣‘请进’了设在卧牛村‘靖边肃贪特别调查组’办公室‘喝茶’。开始贺继昌凭着做个两人县长经验,对段久宣提供罪状抵赖不认,扬言要告到省府、南京。段久宣笑呵呵地向他出示了省府、省司法厅训令,明确授权段久宣督查审理,贺继昌这下傻眼了,仿佛回到五年前牛庆誉在任时被抓的情景。

贺继昌抵死不认罪,段久宣也没着急,也不用刑逼供,而且每天好茶好饭供着,可就是不让人睡觉,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身边,发觉他眯着眼睛想睡,就弄醒他。一两天还行,到了第三个晚上就不行了,贺继昌就想睡觉,他甚至觉得此时世界上没有比能美美地睡一顿觉更好的了。第四天贺继昌整个人处在迷茫状态,实在是抵御不住睡觉的诱惑,将他自己所做事无论好坏一股脑的说出来了,牵扯出许多人等等,让书记员写字的手都酸了。

等从‘审案房’出来之后,贺继昌被带到一间房子美美地睡觉。段久宣拿着一叠厚厚地记录纸看着贺继昌亲笔签名,冲着走进来的盛立轩大竖拇指,连声赞誉,说这招不让人睡觉审案术怎么想出来的,盛立轩只是咧嘴笑一笑。

接着是警佐马俊臣、缉私科阮诚旦、禁烟土科宋学智、宁条梁区长曲波、吴起镇区长巴山凯。

马俊臣出身警务人员,有一定刑案反侦查能力。段久宣按照贺继昌同等‘待遇’。马俊臣以为被人行刑逼供,没想到就是不让他睡觉。他仗着身体健壮足足抵抗了四个晚上终于放弃了,也是迷糊状态下竹筒倒豆子般一一交代,其中承认贺继昌与他联手策划了‘警察哗变’而迫使牛庆誉离职。交代完之后,马俊臣暗中只骂:这他娘的谁出的点子,太阴损了,意志力不坚强之人很难抵抗住睡觉的诱惑,也是最有效的!

其他人第二天晚上就老老实实交代所知道的一切。

在贺继昌等人连续几日未露面,家人人终于坐不住了,纷纷托关系找人打听在哪里,驻军营地、监狱、武庙甚至西安等,可没见人影。于是谣言救起来了,贺继昌等人被政敌程坚暗杀了。

正当这家属想到武庙找程坚理论要人之时,靖边县城各大政府信息公布栏上贴出一张张告示,将贺继昌等县府十八名官吏撤职法办、犯罪事实公布于众,并上报省府进行公审。小小的靖边热闹起来,告状之声在武庙门前不绝于耳;同时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暗自惊悚了,开始考虑退路。

肃贪整风开始,主持审理段久宣接连来自各方面的说情信,段久宣这回可比在南京城办案舒坦多了。他没理会任何人说情,甚至连省厅上司余钧厅长说情也敢拒绝。

连续半个月作战,枪毙了贺继昌、马俊臣、宋学智、阮诚旦、余波等八名官吏;洗完了靖边官场,接着这股风潮转向罪大恶极作恶多端地方劣绅土豪,沈桂芳、阎九登、云生瑞、鲍占才、李子安、张轸儒榜上有名,纷纷被押到靖边监狱并处决鲍占才、李子安等十二个罪大恶极的民团头目;又抓捕并杀掉了惯匪流氓恶棍三十多人。

当西方人正在享受着圣诞节欢乐,靖边全县处在一片煞气肃穆中,老百姓、开明乡绅、大部分商户、各大商会纷纷拍手称快;每当公审大会,百姓蜂拥观看,交口传诵,连呼段青天。

程坚却躲在后面笑呵呵地收拾‘残局’----段久宣得名,程坚得实惠!

这位被本人士绅称为‘和光同尘’的县长大人露出狠角色一面,等段久宣肃贪官场差不多之时,程坚满面春风地宣布根据《陕西省组织法》彻底变革靖边县政府部门结构,采取合并与重组方式,将一些不必要的部门解散,也设置一些新部门,重新厘清部门岗位与职责。

县长兼任民团总长;县长下设协助县长工作的副县长三名;县长下设八大科室:民政科、财政科、税务科、警察科、建设科、教育科、妇女部、保安团总。同时设置县长、乡镇长、村保长(街道保长)三级管理体系。取消区长、各城堡长,将全县设置四镇:宁条梁、吴起、张家畔、青阳岔;将遵循各堡传统设置十四个村保长;根据境内水质、含水量、土质、田亩、山林优劣对比,搬迁、拆毁生活在水质含弗量高的村庄,合并适合人群居住的待开发地方。

与县长平级设置议长,议长下设参议会,负责监督县政府实施各项政策、匡正得失;对县长、乡镇长、各科室长任命有否决权,县长对各部门乡镇长官任命必须征得参议会三分之二同意通过;有权咨询各乡镇长、部门长工作。

程坚政改方案一公布,立刻引起了全县百姓共鸣,对政改方案反应不一:批评者有之,说程坚沽名钓誉;赞赏者更多,说县长开明,将靖边县行政大权两权分离,利于出现权力集中而导致独裁揽权局面。

公布整改方案同时,省府秘书处二科包大成负责找县政府各部门普通公职人员一一聊天‘喝茶’;先是让他们自我评价、自我批评,接着有证据的检举揭发除下已经被抓被处决之外的公职人员,最后对未来县政府发展有何见解并要求他们两天内上交报告等等

看着眼见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全县吃皇粮104名公职人员的行为品行、劣迹及隐私等等,真是一地鸡毛,怪不得MZD当年各种运动,你想呀靖边全县除了39名警察外,其他包括乡镇在内65名官吏被人‘参’,康熙爷那句名言:谁人名下不被参、谁人名下不参谁!

所谓人至清无徒,程坚选出几个能力出色、思想开明、能干实事之人出任四镇长官,向省府耿寿伯要了几个人充实各科室,平衡一下省府抱怨,最终民国二十三年元月份,靖边县行政管理公职人员全部就任。

孙靖这个保安民团长终于名至实归,而且兼任警察科长;白文焕、高吉祥、王水文占了财政科、民政科、税务科;清末秀才靖边高等小学首任校长贺延杰接替高吉祥的教育科长;在李仪祉的农学班进修的秀才郭景秀为建设科长,中学女教师刘兰英为妇女部主任。

靖边前任县知事、靖边名望刘存信被程坚推举为县临时参议会议长,医技精深,医德高尚主治兽医师马在田;喜好戏曲艺术,自办戏班边万海;小桥畔教堂修女折玛利;广交朋友,善于调解民间纠纷,并且热心于水利事业李滋旺;勤劳俭朴,工于纺线织布妇女邹英兰;杨桥畔引水拉沙造田试验成功张仲成;靖边县商会会长谷莲舫;一手精湛的铁器制作技术党生旺;人称大善人被处决宋学智族弟宋学仁;武庙主持了空大师、乡绅刘玉江、陈国宾、杨生旺、冯捷山、布水华;教师卢爱青、程九思;诊所医生韩德修、黄元龙;纺织工人于老三、米唐娃、徐三元等62人被各界举荐为临时议员。

“士农工商学全部揽括,虽然身份纷杂,反应出各界民意及切身利益,这个程仲蒲还是花了一点心思,并未独揽权力的意思。”在西安省府里,耿寿伯、段久宣调查组向省政府委员会汇报工作。当谈到县议员名单时,教育厅长周学昌忍不住赞赏,虽然对程坚有看法。

“周厅长说的不错,有名望士绅、工人、知识分子、有绅商大户、宗教人士;简直是一锅烧啊,比东北乱炖肉还杂,难能可贵还有占人口多数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代表。”

宁升三默默看了一会儿,咦的一声引起其他人注意!

“怎么还有洋教、佛教呢,可没发现有现任官吏?”

“宁厅长,您这个问题在当时讨论最尖锐激烈了。按照程县长解释,现任官吏不能兼任议员!靖边小,未设独立司法机关,参议会本身就是起到承担独立司法机关的监督职能;修女折玛丽是本地人,为人不错,选她为议员就是代表靖边县开放开明,同时便于天主教与地方联系;至于佛教嘛将宗教纳入到政府管理中,宣扬真善美、仁义礼智信,反对宗教封建迷信。”

“有借鉴意义!”

“有意思!”

“好!”

这份靖边县临时参议会议员名单得到了省府认同,还要得到陕省参议会通过即可实施;省府还同意了靖边县政府建议:此届县临时议会运作一年,明年举行全县正式议员选举,成立正式参议会。

当这份靖边县临时议会名单及详实岗位职能职责送到陕省参议会之时,引起了省议员热烈讨论,他们即兴奋又嫉妒:靖边县临时参议会权力很大,特别是对官员任免的否决权让人眼热,议会不再是省府绥靖公署的附属品。

当绥靖主任杨虎城及省府主席邵力子接到陕省参议会通过要求借鉴靖边县临时参议会职能的决议,两位陕省军政高官不得不亲临陕省参议会解释,靖边县小,政府职能集中,参议会可以分担一些权力等。

回来的路上,杨虎城对着邵力子讥讽:“邵主席,金家人还真像外界所言那样:特立独立!”

邵力子反击道:“你老兄手中可有这样不独揽大权独特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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