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别人就要逃,不堪一击还挡在前头的,一万个鄙视之!——周生生心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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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有力向米行老板请了半日假,带着周生生回钱府,大门上的人都认得府里这个小奶娃,便没怎么在意,放行了。王有力被拦在外面,久久没走,直到门卫不耐烦地赶人,他才一步三回头走远。他怀里兜着那根人参,打算去药铺里转转,看看人家是否收购。主子说要卖一千两,他一定要买一千两银子。
周生生进了府就直奔西厢去。如果去得及时,没准她还能吃上柳大翠留给她的肉。她饿了,如果吃不到肉,妖力也会减弱。她还明白一件事——绝对不能弄伤左手食指。否则,就会很长时间使不上妖术。
“小姐?”佩儿刚从三姨娘屋里出来,捧了一大盆换洗的衣物,正在井边打水,时不时叹一口闷气。见了周生生,两眼一直,激动地跑过去抱住她的脑袋左瞧右瞧,确定鼻子是那个鼻子,嘴巴也是那个嘴巴,才笑了,“小姐!真是你!你可回来了!”
奶娃身子扭了扭,没挣脱,眉间拧了股大麻花,“放开,生生饿。”
“真的是小姐,小姐你没事就好了。”佩儿抱着小家伙的手更紧了,眼底起了层雾水。这让原本张嘴欲咬人的某娃儿怔了怔,想了想,便没下嘴,身板却还在扭啊扭的。
佩儿擦了擦眼睛,把她抱起来,不由分说,往东厢走去,“小姐,夫人为了你一整晚都没睡,你赶紧去看看她吧?”她又擦了把眼泪,也不管怀中的娃娃嘴巴撅得老高,“小姐,你不知道,昨晚夫人差点被那个姓钱的色鬼污了清白,要不是衙门里突然出事……哎!小姐,这以后怎么办啊!”她自顾自唠叨着,越说眼泪流得得欢,奶娃听没听懂都不打紧,她只是想找个倾诉对象。
周生生听着听着,忽然就停止了挣扎,鼓起腮帮子忍着十二分不耐看她哭,肚子咕咕作响。****什么事啊?‘夫人’不睡觉跟自己有啥关系?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让自己吃饭?为啥非要看‘夫人’?看了又能怎么样?娃儿很纠结,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用妖术对付佩儿的念头。
“夫人!您看谁来了!”佩儿见到顾氏大老远就喊了起来,虽然现在她不是顾氏的丫头了,但一时半会改不了口,所幸并无旁人,她嗓音也不大。
顾氏穿着一时灰布粗衣,刚清扫了主子的屋子,提了半桶水出来,循声看去,良久,才感到一阵紧张过后的脱力,手不知不觉松开,木桶掉在了地上,渐起的水珠打上她的鬓角。她回过神来,慢慢走过去,从佩儿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细软的头发、嫩嫩的小脸,“我的生生回来了。”她喃喃道,喜极而泣。不过一个晚上,她就憔悴了许多,如今把女儿抱在怀里,整个人才有了些生气。
“啧啧!真让人感动!一家团聚,多好,多让人羡慕!萍儿,你说是不是?”
“回七姨娘,您说的是。”萍儿脸色不大好,前两日才因为办事不周挨了顿打,对七姨娘的事,不敢再有半点怠慢。
“哼!”七姨娘绕着顾氏母女转了一圈,视线落在顾婉曦微微发红的手指上,她把那双手抬起来仔细瞧着,冷笑,“这么漂亮的手,干粗活真是可惜了。是不是?”
“七姨娘说笑了。”顾氏被佩儿拉着,抽回手,紧张地退了几步。
“谁说笑!谁跟你说笑了!”七姨娘的嗓子尖锐起来,从头上拔出一根发钗,高高举着,“这样的手,生在一个下人身上太不相衬。不如,我来帮帮你。你说,这根钗,我刺你哪根手指好?”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眼珠子都快脱框而出,感到一道纯净的探究目光,她突然扭头,看向周生生那双剔透如宝石的大眼,笑得扭曲,“不如,我先刺她?”
周生生顿时来了精神,扭过脖子歪歪地打量七姨娘,咧嘴笑。来呗!横竖没人陪她玩,打架这种事,她随时奉陪的。
“不,不要,七姨娘,求您,不要伤害生生!”顾氏慌张地把女儿的脑袋摁回去,紧抱着,侧过身护住她。
“不要?咯咯咯!我偏要刺她!”七姨娘边说着边飞快地刺了顾氏的手臂几下,看着鲜红的血渗透粗布衣衫,滴在地上,她心里一阵没来由的亢奋,“我扎烂你的手臂,看你还能不能护她!我扎死你,扎死你……”
“别扎了,别欺负夫人!”佩儿红着眼拦在顾氏前面,顾氏那半边都被血染红的手臂、因为极度痛苦而瑟瑟发抖的身子、倔强的咬出血丝的唇和紧护着孩子不放的手,让她觉得那金钗仿佛扎在自己身上,她忍不住去推七姨娘,却让被萍儿给拉住了,任凭她怎么嚎怎么使劲都挣不开,“你们别欺负夫人,不许欺负夫人——”
“为什么……”周生生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她很安静,心里却烦躁不已。一个人为什么要为另一个人哭?为什么“夫人”要帮她打架?明明,“夫人”这么弱,果然,“夫人”还是像从前一样烦人。她闷闷想着,静静看着七姨娘化身一头发疯的母老虎。
七姨娘这时候完全沉浸在虐待人的“快乐”中,根本无意理会周遭,钗子冷不丁换了个方向,对准顾氏的眼睛,眼看就要刺进去了,一只长臂及时横出来,挡住了七姨娘行凶的手。
眼前是个极高挑的女子,肤色没有顾婉曦的白皙,是一种健康漂亮的蜜色,她脖子直而修长,包裹在高高的衣领中,眸中带笑,却冷得渗人,她的嗓音极低,不似一般女子的清亮,听来却别有一番味道:“七姐姐,适合而止吧!”
“原来是十八妹妹。”七姨娘扯了个假笑,语气尖酸,“你刚刚被老爷娶进门,不好好服侍老爷,跑这来做什么?”
“男人有男人的事,总在女人的闺房里,像个什么话?莫不是,你觉得老爷本来是个窝囊废?那我要跟老爷好好说说了。”
“你!好啊!这是明着跟我作对了?”
“是又如何?”
“好,好得很!”七姨娘咬了咬牙,“这事咱们没完!”她瞪了顾氏一眼,丢掉带血的钗子,最后拂袖而去。
十八姨娘冷着脸看也不看她,待人走远,才去查看顾氏的伤处。
“忍着点。”十八姨娘扶着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不知从哪摸出一瓶药粉,细致地撒在她的伤患处,而后撕下裙角给她包扎。她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佛在呵护极脆弱的稀世珍宝。
佩儿看得目瞪口呆,她只听说这个钱富贵这个新娶的姨娘很得宠,却不知她这么好心肠,不禁对其心生好感。
顾婉曦却不然,她的手臂痛得几乎没了知觉,身子紧绷着,仍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抱着周生生。这个十八姨娘她是头一次见,根本不了解其为人,对这种没来由的关心,她本能地选择避开。然而下一息,当她看清对方的容貌时,竟是呆了。她的嘴唇在发抖,声音也在抖,“你……是你吗?”
“嗯。”十八姨娘微笑着点头,抚摸着顾婉曦的脸,心疼又温柔,“我来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