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这种东西有多高深?不过就是信手拈来。奶娃相信,出其不意才是制敌最上乘的办法。——周生生心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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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没起身,抬眉看了眼来人,眯眯眼温柔一笑。这一笑,让见惯世面的钱素雪不得不呆滞了片刻,连心跳都止住了。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男子,如今还未长开,就足够引人痴狂。他在对她笑。这个认知让素来冷静的钱素雪又羞又欢喜。这一息她已下定决心,不管这位公子的家世是否真如自己所想,她都要嫁给他。然而下一息,她又是一愣。
少年也就这么笑了笑,便回过头,静静落下一子,仿佛方才看到的,不过是道无甚特别的风景。倒是张离,见自家公子无意理会这不请自来的小美人,只好笑眯眯圆场:“小姐是无为大师请来的吧?想必棋艺不凡。”
钱素雪突然心中气恼,眼前这人不过是个跟班,有什么资格在这种场合同自己说话?可是看李墨,似乎对此并未感到不妥,于是只好忍下不快,笑答:“是,前些日子小女子与大师切磋过棋艺,一局未完,约好今日见,不想公子也在。公子这盘棋,白子气势逼人,将黑子陷于被动,黑子似是走投无路,但若敢舍弃眼前,便可逃出生天,柳暗花明。”她自顾自坐在李墨对面,暗骂自己不够淡定,她早在无为大师那儿摸清了李墨的性子,对方既然不拘礼节,她也不应该太在意。而无为,钱素雪暗笑,这老家伙此时被她的人拖住,根本无瑕来赴约。
“小姐说的似是有理。”张离点头,言语不做作不谄媚,仿佛并未察觉到自己与对方“身份悬殊”。而李墨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一颗棋子,再也没理会她。
钱素雪却不在意,笑了笑继续点评:“这盘棋妙就妙在,白子虽强势,但并不骄躁,似乎是有意设局。黑子看似保守却不迂腐,能避重就轻,若杀出重围,步步为营,赢面也很大。”
“无趣了,这棋不下也罢。”李墨突然轻叹,打乱了棋盘,悠悠起身,百无聊赖地把手中一把棋子一颗颗投回盒子里,“张离,回吧,咱被耍了。”
钱素雪急急拦住他,好不容易见了面,岂能让他这么走了?“既然公子觉得乏味,不如我们玩些新鲜的可好?”她从小梅手上接过一个盒子,亮出里头的东西给李墨看,“公子可听说过七巧板?”
李墨撇了那东西一眼,目光闪了闪,迈出的步子忽然顿住。张离知道他家公子对那东西来了兴致,问道:“小姐这是何物?”
钱素雪见此招有用,暗暗舒了口气,把几块四方木板摆上几案,“这七巧板是一整块这样的木板分割开的七块不同形的小木板。公子别小瞧它,用这木板,能拼出上百种物件。你看,”她慢条斯理地在桌上开始摆弄起来,一边偷偷注意对方的反应,“这是鹅,这是人,这是屋子……”
李墨看着看着,嘴角慢慢翘起来,给了她一个正式的注目,坐回木榻上,挠有兴致地拿了一块七巧板,“东西不错,且许你两刻钟,拼来看看。”
钱大小姐的面颊飞上一抹红霞,心跳加快了几分,然而她欣喜随着时间一点点消磨殆尽,她觉得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无视。明明他对这七巧板好奇,却不参与,只闲闲地坐看她玩。他的视线偶尔从她忙活着的手移到她的脸上,眼神极淡,带着丝漫不经心的怜悯。没错,就是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头上插花的搞怪婆子讲着不怎么高明的笑话。如果下一瞬他朝她丢银子,她一点也不会觉得突兀。这样下去可不行,她想。对这种小玩具,她并不在行,虽说七巧板可以拼出上百件事物不假,但实际上她拼到第十个,已是黔驴技穷。再得不到肯定,别说两刻钟,没准下一息,他就会抬脚走人。不行,至少,她要寻了理由,好下次再见。
“不必着急,这七巧板确是需要些小聪明。我说过给你两刻钟,不会食言。”见她白着脸许久未动,李墨很好心地安慰。言下之意,即便她笨,再玩不出花样,他也会将就着,坐足两刻钟再走。这话很诚实,诚实得伤人自尊。
钱素雪的脸色忽然变得更白了。身为一个知县千金,她何曾受过这等冷遇?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想抓住他。暗暗咬牙,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听小梅的,弄只珍稀小动物讨好这位,也不至于如此尴尬。
“小梅,你去看看,娃娃什么时候能来。”没有那丫头来讨好眼前这位少爷,得不到对方肯定,她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她告诫自己不要在意那面子,只要能嫁入名门,什么都是值得的。该死的,那邪气的小娃儿,竟敢忤逆自己,等回了府里,定要好好教训她们母女二人。
“呃——”被暗骂到的周生生刚吃完一包点心,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骑着一头大白虎从某屋子里扭出来,咯吱窝底下的灰兔子很认命地被她夹着,她的俩小手拿着两颗很大的漂亮夜明珠,是从那屋子里顺出来的。刚过了门槛,周生生就发现光秃秃的大树上站了个人。
“你是谁?”那人站得太高,周小朋友只能费劲地昂着脑袋。
那人看起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身姿修长,鼻梁很高,眼睛是浅褐色的,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像个异族女子,却很美。她对娃儿摆摆一根手指,摇头,“啧啧!小东西,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哦!”
“妖怪?”周同学好奇发问。
“你才是妖怪!”那异族女子瞪大眼珠子,一个轻盈的跳跃,落在周生生面前,抬起娃娃的下巴,邪笑,“姐姐我不会妖术,但是我会毒术!你那点三脚猫妖术,可入不得姐姐眼哦!姐姐比你厉害多了!”
“生生很厉害!”周同学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到这么气恼,她气呼呼地反驳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勾勾手指升起一块大石头,操控着朝那女子砸去。
然而那女子足尖轻轻一点,跃上树梢,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她坐在树丫上晃着腿,恶劣地刺激奶娃:“省点吧,你那几招不管用。要不,你给我磕几个响头,我收你为徒?”
周生生小脸憋得通红,故技重施,十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朝女子飞去,将她团团包围。仿佛感到身上之人的不悦,白虎伸长脖子,朝那女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呼啸。
女子也不怕,用内力将石头震散,嬉笑着施展轻功跑远,“哎呀!娃娃生气了!狡童,亏你还是山林大王,你真堕落,竟把一个小屁孩驮在你背上!”
狡童说的是那白虎——李墨的宠物。自从它上回见了变成老虎的周生生,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追!追她!”娃儿指着女子逃跑的方向,揪白虎的脖子。
一声声震耳的虎啸伴随着奶娃“依依呀呀”的娇糯叫喊,渐渐靠近李墨所在的竹林。钱素雪的护卫远远见着一人一虎靠近,匆匆地跑去禀报:“大小姐,那娃儿,她来了!”
“来了便来了,你带她来见公子便是,这么急做什么?”钱素雪巴不得周生生过来凑热闹,可面子上还要装着云淡风轻。
“可是……哎呀!”
话未说完,那护卫便被一个飞身掠过的奇服女子踩到了头顶,跌在地上,紧接着一阵疾风刮过,他爬起来正好见一个三岁大的女娃骑着一头凶猛的大老虎气势汹汹地追着那女子而去。
“杀——呀——”周生生骑着白虎从李墨和钱素雪中间的几案上穿过,气哼哼朝那站在高处对自己耀武扬威的女子扔了只灰兔子,又继续操控着一堆石头,在李墨几人四周疯狂飞舞。
“啊!”钱素雪额头上挨了一记石头,肿了好大一块,连忙钻进几案底下躲着,顾不着矜持,冲某个精神亢奋的奶娃大喊:“臭丫头,还不赶紧给我住手!”
周生生犯了倔,非要砸那笑得很贱的女子,场面继续混乱。丫鬟小梅本想跟着她家小姐钻进桌底,却因空间太小,被钱素雪推了出去,只好抱着头缩去一边,瑟瑟发抖。那些护卫们远远看着诡异的场面,根本没敢靠近。
张离小厮惊诧地张大嘴巴,抱着头躲躲闪闪,时不时还要顾及自家悠闲看热闹的公子,为他挡掉袭击而来得凶器,“公子,别看了,咱们走吧!”
“不走。”李墨慵懒得像只餍足的猫,歪在榻上望着周生生,眸底显出浓浓的兴味,也不管自己的手臂被飞来之物擦破了皮。
“砰砰”接连好几声,那些石头绕着女子围成一个球形后再次被她震碎,女子笑哈哈从竹子上跳下来,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拉起一脸茫然的张离挡在前面,“来啊来啊!没石头了,我看你怎么砸我!”
还真是没了,周生生环顾周围一地的枯叶子,找不到攻击的武器,两眉毛扭成倒八字。愣了会,她忽然咧嘴一笑,摊开小手,亮出两个硕大的夜明珠。
张离见状愣了愣,“咦?是公子屋里的夜明珠。诶!你要干嘛?”他见娃娃作势要把东西丢过来,挣扎着想躲开,无奈身子被女子固定着,他郁闷极了,瞪大眼珠子,“别,别扔,快别……”
话未落音,两颗碗口大的珠子照着他身后露出脑袋的女子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