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剑台的比剑结束尘埃落定,夏画岚和断飞寒之间的较量还在继续,众弟子感慨之余都蜂拥过去观看。
可他们脚跟还没站稳,便听到一声闷哼,紧接着,一道满身是血的身影从剑台上摔了下来,被外门长老给抬走。
剑台上,紫衣翩翩起舞,持剑而立的夏画岚冷哼一声,微蹙的秀眉舒展,脸上笑颜一片。
这场比斗,居然是夏画岚胜出,站在人群里,白夜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断飞寒和夏画岚谁赢谁输都与他毫无关系,但在这场比斗之前,他认为断飞寒胜出的几率要大一些。据称断飞寒被齐断天严厉惩罚,在踏浪阵台待了十个月,每天都要频繁受巨力碾压之苦。
这十个月,让断飞寒有了一次彻底的蜕变,稳固金坚,杀气凛然,昨晚他气势汹汹找来,白夜城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改变。
断飞寒的实力绝非一年前可比,白夜城也不是没有担忧,若自己遇上断飞寒,还真的没有把握把他打下剑台,可刚才的比斗,断飞寒却惨败在夏画岚手里,由此可见此女子实力着实不俗。
前三诞生,接下来的比斗谷里早有规定,三人到试法石检验自己的修为,修为稍微低的两人比斗,胜出者才有资格进行最后一局和比斗,从而产生魁首。
其实试法石只是个摆放,明眼人都知道,修为稍微低些的就是白夜城和夏画岚,萧天明可是玄印境的高手。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局比斗,白夜城的对手是夏画岚,这个骄傲自满一直都看不起白夜城的女子。
“白师弟,五脉前三,这份殊荣,对于一个才修炼两年的弟子来说,你是第一个。”白夜城正思索间,一只手掌拍了过来,听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常羽。
白夜城回过头去,见他一脸苦涩,安慰道:“放心吧,常师兄,你这次败在萧师兄手里。若萧师兄夺得魁首,你纵然没进前三,也是大家心里公认的五脉第二。”
“白师弟,难道你对魁首就真的没有想法么?”
白夜城点头道:“当然有想法,夺得魁首,年轻一代弟子第一人,这份殊荣谁不想拿着。可常师兄都败在萧师兄手里,我这凝心境后期的修为,希望渺茫呀。不过事已至此,总得要争一下的,不把自己往绝路逼,就不会明白自己有多大的潜力。”
说话间,白夜城龙骧虎步,热血涌动,眼前仿佛有波澜怒起,浩荡雄风卷过,磅礴巨浪踏风而过。
“那便好。”常羽满脸释然。
剑台后,石头雕琢的巨龙高台栩栩如生,鳞片散发着腾腾金光,龙头俯瞰巨大的广场,巨大眼珠里金焰燃烧。
就像一条真龙,傲首欲飞,翱翔九天。
焚剑谷,对真龙十分尊崇,各处都有真龙的雕画和塑像。火麒麟作为焚剑谷的护山神兽,也享受着与真龙并驾齐驱的尊敬,恢弘大殿随处可见火麒麟的骁勇神威。
前三诞生,常清风喜笑颜开,站在石龙高台,身后几位首座也面带喜色,不过齐断天和楚鼎风笑起来就显得有些怪异,前三里可没有斩月和踏浪的弟子。
白夜城三人站在常清风身旁,高台下数千弟子整齐而列,剑光如游龙,刺得滔滔云雾不敢靠近,他们心里感慨万千,但在这时都沉默不语,目光扫过年轻一代的前三,然后又停留在常清风身上,期待着他的讲话。
台下,有许多往届参加过五脉会剑的弟子,也有拿过前三的高手,他们在剑神大陆都有些名声,常年在外游历,为了这次盛典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来看看年轻一代弟子中出了怎样厉害的人物。
甚至有许多内门长老,都是在无数年前的五脉会剑走出来的,回想到当年自己的意气风发,不由暗自叹息,自己渐渐老了,好在焚剑谷争气的弟子不少,这鼎盛的香火还得靠他们延续下去。
常清风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一脸亲和,扬声道:“前三诞生,五脉会剑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每次的五脉会剑,最令人欣喜的是能看到无数优秀弟子的崛起,这些新鲜血液就是焚剑谷未来的希望。但,焚剑谷的鼎盛绝对离不开任何一个人,大家当需继续努力才是。”
谷主的话听在耳朵里,白夜城产生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他看着台下有无数双眼神汇聚过来。
自己真的成为了焚剑谷的优秀弟子么,而不是当初那个别人都懒得瞧一眼的灵奴。
白夜城回过头去,看到师父正微笑看过来,他心头暖和,弄竹山发生的所有历历在目。
是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是五脉会剑前三。
不,更要争五脉会剑魁首。
白夜城的眼神明亮起来,异彩闪过,战斗不仅仅需要自信,还得有一份执念,他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份执念,整个人如沐春风,积压在心头的担忧被抛掉,再艰难的战斗,似乎都微不足道起来。
常清风言毕,便和几位首座去了焚天殿,剑台下沉默的众弟子放松下来,低声而谈。
白夜城下了石龙高台,对周围的议论置若罔闻,一丝幽淡的香气飘来,有些像木兰花的清香,一片紫影出现在他眼边。
白夜城继续迈步,冷言道:“夏师姐不用来提醒我,我知道明天的对手是你。”
夏画岚幽幽笑了一声,轻声道:“断飞寒一直认为他比你厉害,可前三里有你却没有他,我想他现在一定气得要发疯,不过他越气怒,我就越高兴。”
白夜城道:“夏师姐高兴得太早了,高兴用完了,明天就有得痛苦了。”
“为何?”
白夜城转身,也学她微微笑了笑,道:“我可是很早的时候就说过,五脉会剑会把夏师姐打下剑台的。”
“不知天高地厚。”夏画岚脚步一滞,声音转冷,“我看,明天你躺在剑台下的时候,会比断飞寒伤势严重十倍百倍。”
“那好,不过若是夏师姐当着无数男弟子的面,躺在剑台下,可是很不雅的呀。”白夜城无所谓摇了摇头,钻进茫茫人海,哪还去管夏画岚如何咬牙切齿。
又是一天过去,入夜时分,最后几丝天光和降临的夜幕搅合在一起,繁生出淡紫的光晕。
广场被长长的石桌包围,好酒摆成长龙,众弟子席地而坐,酒坛碰撞声不绝于耳,极尽气势。
十年难得一次,谷主和首座似乎也默许了这样的行为,平日沉浸在枯燥日子里的弟子,能一同和上千弟子同饮,绝对能把他们任何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
葬花女弟子大多不会喝酒,不过也围着石桌而坐,各自拿出看家本领,说着笑话。不时,便能听到有女弟子低声娇笑,声音婉转如莺鸣,引得许多男弟子倾慕。
白夜城坐在石桌边缘默默喝酒,身后是蠢蠢欲动的黑暗,冷冽山风如剑贯穿而来,打在身上凉飕飕一片,好在有酒暖和身子。
常羽到了下午就不见人影,白夜城又不认识什么人,就孤身一人在焚天山游荡,傍晚倒是遇见曹黎一班外门弟子,大家凑合在一起喝酒。
不过曹黎他们都不怎么说话,白夜城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大家只能围坐在一起,闷头喝酒。
白夜城小口小口啜饮,一个时辰下来,其实就只喝了那么一点,酒量不太好,他可不希望明天醉醺醺躺在剑台上。
一夜过去,白夜城盘坐着休息一宿,醒来时,发现石桌早就被人搬走,地面干净得尘埃莫染,仿佛昨晚上一切都是假的,反正他可看到许多人摔了酒坛,醉得傻乎乎的笑。
醉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用火灵力逼出酒水就行,不过白夜城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实力被酒给打了折扣,就算是一丝一毫也不行。
很快,洪亮的钟鼎之声划破晨晓,在焚天山远远传荡。
白夜城背着剑,在众人的注意下,走向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