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在高空,俯瞰整座北浮城,星罗棋布的大殿房屋,宛如是一只森然大军,浩荡起伏,不见尽头。
万里穹空,如受碧水所洗,纤尘不染。
再仔细看去,碧空分明挂着稠密的小黑点,好像是染在白墙壁上的黑土块,分外显眼。
“不对。”白夜城皱着眉头,御剑停下,目光望过去。
那些一动不动的小黑点刹那活了过来,上百道浅黑色的痕迹坠来,在高空拉开一张巨网,挪移而至,速度极快。
巨网一缩一张,又散成上百道小黑点,再行看去,分明是上百名的异族人。
看来又遇到麻烦了,白夜城目光冷冽,心思如明镜。剑鞘里的明幽剑长吟一声,飞出鞘来,洒出翩翩剑光,围绕着白夜城和潇飘浮转动。
这些异族人服饰不一,外貌身形不一,法宝也是千奇百怪,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见他们飞动间配合默契,同仇敌忾,又不像是散兵游勇。
夜血香的人!
白夜城几乎不用想,就明白这些杂七杂八的异族人是野泯口中所说的夜血香的人,由各异族高手组成的一股势力,专门围杀落单人族。
夜血香里的所有人,心思都很简单,他们极端憎恨人族,想法和行动也很简单,就是杀人族的人。
当然,就算是六十三异族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要抗衡人族在剑神大陆的势力,也是十分艰难。何况只是异族里的极端分子组成的一股势力,说起来这股势力不大不小,说它不成气候,它在北浮城对人族势力又有一定威胁,说它可怕,它其实还真成不了大气候。
北浮城的人族势力镜水盟在明,夜血香在暗,两股势力冲突不断,但谁也奈何不了谁。
夜血香虽然不敢跑到南城镜水盟的地盘去闹事,但要截杀落单人族来个以多胜少的人海战术,那可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屡试不爽。
“公子白,他们厉害吗?潇担心你,可也相信你。”潇靠着白夜城的肩膀,纤细柔软的黑发披散,落在白夜城的肩膀后,随风舞动,像是一洼清澈的黑色瀑布。
白夜城点头笑道:“不用担心。”
“嗯。”潇在白夜城胸口蹭了蹭,安然微闭美目。
白夜城高声道:“其实你们说不说话都无妨,明着不敢、暗着利索也就只有你们夜血香的人了。说句实话,这名字也起得太庸俗了,一听就知道你们是一群吃不饱的孩子,到了夜里就疯癫发狂,把自己弄得和吸血的鬼尸一样。”
夜血香的人悬浮不动。
北浮城,人头攒动,许多人凝目看向高空,有不少强大的神念扫探过,又迅速沉寂下去。
“嘿,不动手也罢,我免得弄脏自己的手。”白夜城冷笑一声,就要御剑飞走。
镜水盟的势力在城南,和夜血香的人可谓是死对头,白夜城只要飞到城南,他纵然和镜水盟的人毫无交情,镜水盟也不会坐视不理。
而在这块地方,危机四伏,也不知还会不会有夜血香的高手过来。九烈族虽然是北浮城的掌权者,但暗地里打着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可能比夜血香更可怕呢。
白夜城身影刚动,便听见夜血香的人恭声齐喊:“铩公子。”
“嗯。”有个平淡无奇的声音应着。
倏忽,空气冰冷,一股庞大的威压向白夜城逼迫而去,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白夜城护住潇,火灵力霎时外放,每一丝火灵力尖细如针,又锋锐似剑,万千火灵力轰然炸迸,仿佛有无穷的火红小剑猛斩狂劈,一下子将铩公子施加的庞大威压轰碎。
白夜城冷笑道:“铩公子是吧,看来你要带着夜血香的人铩羽而归了。不,是他们铩羽而归,而你却要把生命留在我的剑下。”
一道奇怪的人影立在十丈外,面瘦目细,头发爆开,如一根根铁丝直立,他就是夜血香的铩公子。
铩公子身高八尺,穿着一身月牙色长袍,长袍上有大洞破开,从大洞里伸出一根根骨刺。
铩公子身后长着一条巨尾,骨刺密布,如刀剑林立。巨尾是他整个人的三倍,摇摆起来,夸张可怖。
“你很厉害。”铩公子的声音不咸不淡,“不过狂血堂的人都只是一帮废物,禁不起打杀。而现在,你应该把所有的傲气和自信都丢掉,否则这一战你会死得很惨。”
白夜城摇头道:“是这样的么?依我看,铩公子带来的这一批人也不比狂血堂好多少,至于铩公子你嘛,有多少斤两放马过来,试试便知。”
铩公子缓缓道:“北浮城共有一百五十家酒楼,新的一月里,我每杀一个人,就会把人肉卖给不同的酒楼。这个月,我已经从一百四十九家酒楼拿到了卖人肉的灵石,还差一家就圆满了。”
“我只能说那一百四十九人是倒霉鬼了。”白夜城道:“不过他们会感激我的,因为他们很快会发现自己的仇人也下了地狱。”
说罢,白夜城动手了。
他不能再等了,夜血香的铩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个狠角色,早斩掉为妙。
白夜城祭出螭龙鼎,让潇待在螭龙鼎里。潇修为不高,有螭龙鼎在手,她保护自己一段时间不成问题。没有《螭龙鼎纲要》里的法诀,想好好御使螭龙鼎很困难,但并不是御使不了。
与此同时,他从玄火袋抓出剑兵神令,二十尊剑奴从虚空跳跃而出。
每一尊剑奴就是一座银白色的小山,肌肉虬结,银甲加身,威风神武,手持重剑横斩竖劈,几乎可碎河开山,动静极大。
这二十尊剑奴,将螭龙鼎团团护住,和上百夜血香的异族人杀在一起。
有螭龙鼎和二十尊剑奴的保护,潇必然不会有危险。
没了后顾之忧,白夜城长剑抖出一条剑河,扑杀向铩公子。
“来得好。”铩公子长相十分普通,将灵力收敛,往北浮城一站,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
但是当他见白夜城凌厉一剑破来时,黯淡的眼眸精芒爆闪,月牙色长袍猎猎鼓舞,连忙祭出插在胸口、用自身血液润养的骨刺。
骨刺血气浓郁,和铩公子心念相通,进退风驰电掣,不差毫厘。铩公子一出手,就是杀招狠招,恨不得瞬息间致敌手与死地。
白夜城也不是随人捏的柿子,狂血堂一战,并没费多大力气,但好歹是他突破到玄印境中期的第一场战斗,这一层小境界诸多优势都在狂血堂挥手动剑间体会出来,留在他心里,这次和铩公子交手,才算是真正用上了玄印境中期的实力。
“若料想不错,这个铩公子也是玄印境中期。”白夜城瞳孔微微收缩,一剑荡去。
一个呼吸间,两个人各出十招。高空,剑如山血似海,明幽剑和五根骨刺每一次的直面碰撞,都好像是冰山垮塌,雪泻千里,声势如雷,又仿佛巨兽仰头咆哮,震怒苍天。
铩公子的五根骨刺,也不知用鲜血润养了多久,厉害得很。不过白夜城并不怕,他有所忌惮的是铩公子的巨尾。
那条巨尾诡异得很,上面横插数百根骨刺。巨尾不动则已,一动必惊人。
有三次,白夜城分明看见巨尾在铩公子身后摇摆晃动,可还没反应过来,护体玄气就遭受到巨尾猛击,打得淡红色的护体玄气散薄如雾,体内的气血更是乱冲乱涌。
连续被巨尾扫中三次,白夜城发起狠来,体内的麒麟玄印如万顷火海,转动间,火灵力滔滔涌至手心,从剑刃喷薄而出。
顿时,白夜城和铩公子之间像是横亘着一条深红凛冽的剑河,剑河里,剑光如波涛,澎湃呼啸。
剑河劈斩过去,几乎将世界一分为二。
这一招铩公子险些没接住,刚才还被打压住的白夜城立即翻身,隐隐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