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负责向莫语询问的年轻女警问。
“昨天晚上。大约九点左右。”莫语回答。
“当时他有什么异常吗?”
“应该没有。我跟他不熟,不知道他平时怎样。如果按照一般来说,没有。”
“你们是昨天下午才认识的吗?”
“对。来赤云村的路上碰到了张涛和他的女朋友唐凯莉。唐凯莉受了伤,用我们的车送她去镇上的医院。”
“唐凯莉为什么会受伤?”
“听张涛说,是他们几个同学在山洞里讲鬼故事,把唐凯莉给吓着了。她跑出来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下来。”
“山洞?就是发现尸体的那个山洞吗?”
莫语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们听说山洞内有尸体后,为什么不保护现场而是随便进入山洞内?”女警语气有些指责的意味。
莫语镇定应对,“确认一下是不是两个女孩子看错了。而且,我们并没有靠近尸体。”
“那你们进入山洞时有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或事?”
“没有。只有那具男尸。”
年轻女警跟负责记笔录的同事对视一眼,又问“你跟莫敬恒是什么关系?来这里做什么?”
莫语面色一红,“表兄妹。来这里旅游。”
“表兄妹?莫敬恒怎么说你是他女朋友?”
莫语在心中呲呲牙,面上仍旧温吞吞的没什么表情,面不改色地回答“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准备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
负责记笔录的男警咳嗽一声,好像在忍笑。
女警自始至终态度严肃,“大过年的,你们来这里旅什么游?”
莫语双眼不眨,目视前方,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浪漫。”
“噗~”男警忍不住喷笑。
女警嘴角也抽了一下。确实,莫语这副半死不活温吞蜗牛语气平板的回答问题的模样确实很有喜感。
警察离开后,莫敬恒也进了屋,单挑着左眉,似笑非笑道“听说你准备跟我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
莫语从容地拿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捣进嘴里,一本正经地说“一个谎言要用一千个谎言来圆谎。”意思是,这都是你莫敬恒造的孽!
莫敬恒眉梢颤了颤,步入正题“我打听了一下张涛的死因——坠崖。”
莫语一怔,莫敬恒又说“听法医说,尸体支离破碎根本无法移动,全靠穿在尸体上的衣物拢着。诡异的是,张涛的尸体惨不忍睹,脸和衣物却完好无损。”
“昨天咱们跟他分开时,他穿的好像不是现在这身衣服。”
“嗯。应该是换过了。”
莫语皱起眉,“问题是,他怎么回来的呢?晚上没有车进山,难道是走回来的?或者,今早上赶早坐的班车?他回来又是做什么?怎么不陪着唐凯莉呢?”
莫敬恒给自己倒了杯水,“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张涛的案子会不会跟何靓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莫语点点头,“有道理。”
过了一会儿,莫语有些忌讳的小声咕哝,“我不会被衰鬼俯身了吧?怎么走哪儿都遇见死人?”
莫敬恒耳朵贼尖,薄唇一撇,“真是白痴!”
莫语当他叹了口气,“啊,对了。那会儿我听村里的几个老人说什么‘一年一对’,赤云道长什么的。”
闻言,莫敬恒瞪她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这一次有莫敬恒在身边亲自督导,莫语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在充分发挥过她的主观能动性后,莫敬恒给她提了几点建议:
一,去查查去年何靓出事那天都去过哪里;二,调查一下老人们口中那语焉不详的“一年一对”是怎么回事;三,密切注意张涛一案的警方进度,有可能的话自己调查看看,寻找两个案子的共同点。
而他,则准备去一趟镇上,见一见唐凯莉。
二人分工完毕,各自出发。
莫语跟着阿梅阿竹在村内混了个脸熟,有意无意地询问何靓和赵奇出事那天的行踪,却一无所获。有的忘了,记得的,都说那天早上二人出发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们,包括跟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阿竹一家。
日落之时,莫敬恒还没有回来。
饭桌上,阿竹问“莫大哥去哪儿了?”
莫语回答“去镇上买东西了。”
“那我给他留下饭菜。”体贴的阿梅马上拿出一只新碗从每只菜碗里拨出一些菜来。
莫语忙道“谢谢,等一会儿我端回去。”
“对了,小语。明早我去山上送粮食,你去不去?”阿竹说“回来的时候我教你骑驴。”
闻言,莫语双眼一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葛叔呵呵直笑,看着莫语说“这娃娃咋这喜欢阿呆?山上那几个小姑娘总嫌阿呆身上味儿大,见了面都躲远远的。”
阿兰冷笑,“就她们香!脸上涂得一层一层的,连水里都是那个味儿!”
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莫语发现阿兰对山上的人,特别是几个女学生很有意见。
“瞧你说的——”葛叔呵斥。
莫语笑呵呵的转移话题,“葛叔,听你们的口音好像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吧?”
阿竹抢答,“咱们祖上是河北人,是吧阿爸?”
葛叔笑着点头,“没错。特殊时期那会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一大批城里的年轻人被分到这里开荒种地,接受锻炼。后来,特殊时期结束,走了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留下的,就在这里落了根,与当地人成家,渐渐地在这里定了下来。这村子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半以上的汉人血统,说得也近似普通话。”
“这样啊……”莫语缓慢的点点头,“那,这里原著民族是哪个?”
“贺彻族①。”见莫语一脸茫然,葛叔笑“祖先来自古代女真族。努尔哈赤南征之时,一些伤兵残将被弃于这里,存活下来的就在此定居,渐渐形成一支新的民族,取名为‘贺彻’,寓意‘和平’。”
“啊……”莫语恍然大悟。
在她身边的阿竹,见她圆张着小嘴儿,一脸“原来如此”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惹来莫语气呼呼的一瞪。
其他人倒是哈哈笑开,阿兰更是很不留情面的直刺莫语痛处“小语长了一张娃娃脸,让人越看越爱见。恨不能抱进怀里当小猫揉~”
众人哄笑,莫语黑线,当小猫……揉?!
直到夜里九点多,莫敬恒还没回来。
莫语不放心地给他打个电话,他手机关机。
葛叔也让阿竹过来问了好几次,很是担心。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去找人时,莫敬恒来了一条短信,说他天黑怕迷路,今晚不回来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
莫语码了一会儿字,就洗刷上床。
昨晚有莫敬恒在,她还不觉得。今晚,就她一人“独守空房”,原本不大的客房,熄了灯,竟也黑洞洞的十分空旷。
莫语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一会儿想何靓的残魂哪里找,一会儿想何阿姨有没有被照顾好,还会想起姐姐跟姐夫最近好不好……她甚至想起了关峥,没人给他当免费厨娘,以他的超大食量是不是天天都去吃自助火锅?
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迷迷糊糊的想今晚她注定要失眠了。虽然已经习惯,可还是让人不由得烦躁。
真怀念以前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幸福时光啊……
“吱……”一声绵长的开窗声突然想起。
莫语一个激灵,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哄而散。
一股凉飕飕得夜风吹进房间内,打个旋儿,吹起她床上的纱帐。
莫语迅速起身,看向窗户。
原本被她插好木栓的窗子打开了一条细长的缝儿,冷风从缝里源源不断的钻进来,窗子却再没动一分一毫。
有东西进了来,她看不见,却感觉得到。
手在被窝里握紧聚魂塔,沉声“谁?”
“啪嗒!”一声,窗子瞬间自动关上,并且上了锁。
莫语一跃而起,一季掌心雷向着窗户的方向打去。
金黄色的雷闪却在半路无声消失,就像被什么吞了下去一样。
毕竟是小菜鸟。一击不成,莫语就慌了,胆战心惊地赤脚跳下床就往门口跑。
突然,腰上一紧,像被绳子缠住一样,一股巨大的力道拉着她,把她迅速地拖向床。
莫语张嘴尖叫,却发现自己使足了力气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冷汗几乎是瞬间湿了她的睡衣。
后背蓦地撞上床板,不疼,却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她胡乱挥舞手脚踢打,连自保的法术都忘了用。
“吼!”一声如同狮子的低吠突然自头顶响起,同时一张棉被将她从头到脚蒙了个严实。
她眼前一片漆黑,只感觉身上压了一个“人”,很重,很沉,让她动弹不得。
她又惊又惧,女性的本能的危机意识让她想起“先奸后杀”四个字。越恐惧,她竟然越镇定。
她知道如果对方真的准备像她想得那样对她,挣扎反而会让她更加爱痛苦。
她逼迫自己放松下来,不再挣扎。
身上的“人”,察觉她的软化,虽然依旧禁锢着她,却没有更进一步动作。
莫语听见他粗重的像是肺痨病人一样的喘息,约过了半个小时,身上突然一轻,一个球状物从她肚子上滚了下去。
莫语不敢轻举妄动,又等了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一角,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缩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莫语赶紧跳起来,紧张的连吞好几口口水,迅速跑到门帘旁,拉开点灯,随即惊呼,“夕?!”
①此为杜撰,请勿当真,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