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节事情败露,两萧互咬
提篮挎在手里,大家都在聊今日何江生亲家的表现。王家燕虽然显得不够大方,但是举止也算得体,未语脸先红,这样的姑娘老实本分。她身子骨健壮,体格高,配得上何江生的身量。农家挑媳妇,没有城里的奇怪讲究,只要身子好能干活、能生养,老实本分不惹事,最好是性子软和、通情达理。
王家燕条条都符合。
萧氏与姜氏反反复复夸王家燕好,唐氏听着不高兴,心底羡慕嫉妒恨。这俩妯娌,一个没有儿子,一个儿子还小,对别家人的媳妇不会心生羡慕,可唐氏不同,何木生那未婚媳妇都定下好几年了,只等年底的时候过门。
等到两个新媳妇过门,大家就有得比较了。王家燕在第一印象上,已经赢了李腊梅一头。当初第一次见李腊梅的时候,几个妯娌也是很夸,都是客套话,李氏还高兴得合不拢嘴呢,真是没有见过世面。
突然,萧芳哇地厉声尖叫。
原本细声说话,突然被这厉叫打断,众人心尖都颤了一下。回头瞧萧芳,只见一条通体碧绿的细长蛇盘旋在她的头顶上,蛇头伸过来,在悬在她的眼前直晃悠,而她吓得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尖叫。
碧绿蛇身,尾部却呈焦红色,何江生与何有福父子常年进山打猎,认得是剧毒的竹叶青,顿时慌了神。何有福大喊:“大家小心,这蛇有剧毒!”
何有福语音刚落,,三伯何有禄、三婶姜氏、大婶唐氏像发了疯一般地冲了出去,何木生愣了一下,转身也出去了。这些人惜命,生怕被毒蛇伤了自己。李氏与何娟也害怕,两人退了数步,靠在墙角,大伯、二伯、何江生看着这蛇,脸上浮起忧色,只怕萧芳今日性命不保。
萧氏顿时吓得摔倒在地上,轻微一声响动,好像什么带子绷断了。萧氏这才是真的吓傻了。刚刚被毒蛇吓得摔倒在地,中午又吃得太多,肚子撑了起来,一弯腰,绷断了绑在腰间棉囊的带子。
安秀眼疾,瞧见她腹部动了一下,肚子明显下滑了些,忙过去拉她起来:“娘,您怎么啦?快走啊,这毒剧痛,这里有江哥哥他们,芳子姐没事的。”
萧氏哪里肯起来?哭着推开安秀:“你走开,我不用你管!”
安秀力气比她大,虽不及她胖,却比她高,比她结实,用了吃奶的力气,愣是将萧氏的半个身子拉了起来,那棉囊缓缓从她的衣襟那里露出来,萧氏急忙用手堵住,厉声大叫:“安秀你个死丫头,你碰到了我的肚子!”
娟子眼睛比较尖,看见了刚刚掉了出来的棉囊,安秀根本不顾她的叫喊,嘴里也带着哭腔:“娘,您别固执了,快走啊,您要是被蛇咬了,就是一尸两命啊!”
何娟趁着她们拉扯,一步过来,从萧氏的衣襟伸进去,用力拽出萧氏护得紧紧的棉囊。
“爹,大伯,你们看!”何娟火冒三丈,把棉囊举给何有福等人看,吼声盖过了身后哭喊的萧芳。。
何有福等人扭头,发现萧氏的肚子不见了,而何娟手里多了一个棉囊。萧氏回过神来,要抢夺何娟手里的棉囊,指望毁尸灭迹。安秀紧紧拽着她的胳膊:“好哇,何萧氏!你竟然假装怀孕!”说罢狠狠一推,萧氏重重跌倒在地上。
叫她万春娘还是客气的,如今叫何萧氏,彻底要同她断了关系。
安秀的话音刚落,何江生等人来不及追究萧氏的假怀孕,却都倒吸了一口气,那蛇哧溜一声,顺着萧芳的领口钻进了她的身子里。萧芳放荡,原本应该紧扣的衣领,她非要解开一粒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让蛇有机可乘。
爱美,总是要付出代价滴!
萧芳尖叫了声,翻了翻白眼珠,晕死了过去!
何有福等人都大惊失色,萧氏不顾自己的疼痛,想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大声哭吼着:“芳子,芳子!你咋这么年轻就没了!”
见萧芳摊在椅子上,大家都觉得她没气了。突然那蛇有哧溜一声,从她的肚子那里滑出了,快如闪电般沿着墙壁,直直往院子里跑去。二伯家的院子前面,有一片野生的竹林,容易招来蛇。
安秀急忙奔过去听萧芳的心跳,心想真没用,这样就吓得昏死了。何有福等人都是男子,不好上前;何娟气得一眨不眨地瞪着萧氏,手里的棉囊收紧;李氏则沿着墙角坐下去,腿早软了。她一生之中最怕蛇,能坚持没有跟他们一样奔出去,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趴在萧芳身上,突然觉得她胸口那里也是软绵绵的。果然是塞了东西,安秀气得脸都紫了,粗鲁地解开萧芳的外衣,只见她胸口处绑了一个巨大的棉囊,撑起上身的面积,以图遮盖已经五个月的大肚子!
这个季节的里衣跟外衣一样,所以没啥春光咋露的,何有福、何有旺都过来看,兄弟俩变了脸色。何江生是年轻的后生,就算萧芳穿了里衣,他也应该避嫌,想到这里,便转过身子去。反正爹与大伯都在,轮不到自己做啥决定。
“萧芳怀孕了,何萧氏没有怀孕!”安秀指着萧氏与萧芳,声音不住地打颤,“大伯,二伯,你们都来看看,这是咋回事!”
这是咋回事,还不是一目了然?李氏忙过来挽住安秀的肩头,安抚她:“秀丫头别气!万春娘,这是咋回事啊?不是你怀孕了么?”
“好哇,原来…原来你装怀孕!”大伯也气得不轻,捏住烟管的手直发抖,“你还要不要脸啊?”
萧氏只顾扑到萧芳身上大哭:“芳子,我可怜的娃娃,你咋死了呢?这可咋办啊,我怎么跟你男人、你婆家交待啊,你还怀了身子!可怜的小娃娃没有出世就去了呀…..”
哭着喊着,想起了什么,转身恶狠狠望着何有福:“我侄女是被你家的蛇咬死的,我要去官府告你们家!”
何有福与李氏等人脸色都一变,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何娟凶狠把脚边的板凳踢到,发出砰地响声:“好哇,你去告,你去告!现在就去,看官老爷把谁捉进大牢!”
说罢,拖起萧氏的胳膊往外拽,萧氏使劲拉着萧芳坐的那把椅子腿,就是不撒手,还在哭喊:“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娘俩!族长,族长来评理啊!”
何娟年纪小,没有安秀有力气,根本拖不动萧氏这么大块头,两人拉扯了半天,萧芳的椅子被挪动,她砰地掉在地上,磕着了脑袋,情不自禁地哎哟了一声,慢悠悠睁开眼睛。
何有福等人松了一口气,这要是闹出了人命,加上萧氏的栽赃嫁祸,自家恐怕也吃些亏,碰到昏庸无道的官老爷,说不定真的就误判自家人害死了萧芳呢。
唐氏与姜氏根本没用走,躲在门口看热闹,见屋子又哭又吼,心里盘算着蛇可能已经被打死了,都进来看热闹。就见何娟拼命地拖萧氏,唐氏大惊,忙过来推开何娟:“娟子你做啥?你四婶怀了孕呢,你这样拖孩子掉了你管么?”又转脸冲李氏吼,“有福媳妇,你这闺女不懂事,你做娘的没用瞧见啊?回头孩子掉了你们家赔得起么?”
李氏忍了唐氏自作聪明又自以为是一整天了,此刻冷冷笑道:“孩子已经掉了,瞧见没有?”冲何娟脚边的一个棉囊努努嘴。
萧氏只顾嚎,哭天抢地,
唐氏一愣,不明所以。何有旺眉头拧到了一处,吼唐氏:“死婆娘,多嘴多舌的!何萧氏根本没用怀孕,她是假装的,这就是她的肚子!哪儿都少不了你,显得你多能耐!”
唐氏瞠目结舌,忙放开萧氏,站到何有旺的身后。想想上次萧氏借着怀孕逼安秀下跪,自己还帮腔,一个庄子里人都瞧见了,这回萧氏没用怀孕,自己不是要被人戳着背脊骂死?
如此一想,唐氏恨恨地瞪了萧氏一眼。
萧芳挺着大肚子,哎呀地想爬起来,无奈行动不便,萧氏又只顾自己的哭闹,萧芳急了:“大姑,你扶扶我,我这起不来!”
“起不来死了算,你这贱丫头,成心跟我作对!”萧氏气得抓狂,哭吼着大骂。萧芳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自己威胁何娟的时候睁开眼,成心拆她的台,自己这曲戏接下来该怎么唱?
要不是这丫头招来蛇,这事儿根本不会暴漏。
“你咋骂我?”萧芳也怒,她爹她娘她男人都没有这样骂过她,萧氏竟然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贱。萧芳本就放荡,心里有鬼的人最害怕别人说鬼,所以贱这个字踩到了萧芳的尾巴,也扯着嗓子大吼,“不是你叫我装不怀孕的,骗何家人,占便宜的?现在怪我啊?”
大伯气得牙齿打颤:“听听这话!何萧氏,你嫁到我们何家,就是为了占便宜?怪不得你使劲搓揉老四,可劲地折磨秀丫头和树生!好哇何萧氏,今儿个也不等族长了,我亲自打死你!”
二伯父子忙拦住他,大伯属于头脑容易发热型的,平日里不敢多言,一旦生起气来便不管不顾的充英雄。
唐氏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讲,她也恨极了萧氏。萧氏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连累她的名声。她在庄子里本来就有刻薄的骂名,如今添上帮着萧氏欺负安秀,只怕传得更加难听了。
萧氏一听到何有旺要打死她,自己兄弟又不在,吓得变了脸,竟然躲在萧芳的身后。
萧芳气得胸脯急剧起伏,她这个大姑说了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叫她一起来的时候说的很是保险,现在竟然把她推出去,不顾她的死活,气得大骂:“大姑,你缺不缺德?上我家求我来帮你假怀孕,现在不管我了,你怎么不去死啊,贱婆娘!”
李氏见她挺着肚子躺在地上怪辛苦的,要是真的滑胎了,本是有理的事情变得没理了,叫萧氏又寻到由头闹事,拉了拉抱住何有旺的何江生道:“我去扶起萧家那闺女,要是你四婶扑过来阻扰,你拉住她。”
何江生点头,何有旺有何有福拦着,自己也是帮衬着,当即放了手,娘俩绕到萧芳与萧氏身边。李氏冲萧芳道:“闺女,婶子知道你也是被人骗了,快起来到我家床上躺躺,别膈应了孩子!”
这是萧芳听到唯一的一句贴心话,况且这样坐着,肚子的确怪难受的,见李氏伸过手来,忙攀着李氏的手起身。
萧氏见李氏要把萧芳弄走,自己少了挡箭牌,立马哭喊着要扑上来。何江生一双大手拉住她的手臂:“四婶,你让萧姑娘去我家床上躺躺吧。她的孩子要是滑了,你担待不起,我们也赔不起!”
“呸,赔不起?她一偷人的烂货,被婆家休了回来,要不是我收留她,好吃好喝这么些天,她在娘家庄子里早被人骂得跳河了。”萧氏已经到了疯狂的顶点,自己搞出这么事情,就是希望最好不和离,有人管她们母女的吃喝;如今一闹,只怕是定要被休。
既是这样,还不如当初答应和离。和离的话还有房子和田地,被休回去就啥都没有了!如此一想,萧氏只差撞死,萧芳还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拆她的台,她能不狗急咬人?
“我是烂货?”萧芳气得冷笑,“你能好到哪里去?你年轻时做的那些事谁不晓得?”说罢,又冲何家的众人高声道,“你们去我们何家庄打听,我大姑年轻的时候,庄子里哪个男人没有上过她的床?现在老了,没有男人愿意搭理了,反而骂我贱了!呸,我再贱也只有两个相好的,不像你!”
安秀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特别是何有旺,听到这话的时候,只差眼前一黑,当初一家子兄弟商议让他去探探萧氏的底儿,他盘算着反正是寡妇,有些闲言碎语也不可信,就没有去访,还跟何有保保证那女人正派!
如今这话可是她亲侄女说的,一家子兄弟都听到了。何有保带着绿帽子过了这么多年,只怕这话传了出去,以后被庄子里人笑死,心里也会记恨他这个大哥。
“你这话听谁讲的?”何有旺吼道,“听来的闲话也乱讲?”他唯一希望就是萧芳气极了乱咬人,故意严声吼她。要是她乱咬,肯定不再在狡辩了,别人也会怀疑她的话,自己的责任也小些。
不成想,萧芳面不改色:“我乱讲?哎哟喂,她是我自家的姑姑,庄子里都不敢在我跟前讲她的闲话,我听到的远比她做的少!”
萧氏见萧芳火上浇油,把自己往死路里逼,脸色紫乌地要冲上来打萧芳,无奈胳膊被何江生拉住动弹不得,萧氏气极,转身朝何江生脸上挠去。何江生脸上顿时几道血痕。
何娟早就看不下去了,扑了上去,尖锐的指甲朝萧氏的脸上身上挠去。萧氏被何江生拉住了一条胳膊,光一只手哪里敌得过何娟两只手?虽然何娟也不幸中招,却远不及萧氏伤得重。
萧芳看到这里,觉得特别痛快。原来她与萧氏还是姑侄,只因为一句话,两人反目成仇,翻彼此不堪的往事。安秀感叹,萧氏的亲情还真不牢固,像她这种只想着从别人哪里捞一把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对她好。
李氏扶着萧芳:“走,闺女,啥都别说了,去躺会儿!这儿的事情叫他们闹去。”
李氏把萧芳扶回了何凤与何娟的房间躺着。今日家里人多,李氏没有功夫管何凤,昨晚就将她送回了外婆家。
萧芳乖乖跟着李氏回去躺好。李氏帮她盖好被子,笑道:“闺女,你躺着别多想,等会儿我让你叔去请你爹娘兄弟来接你回去,啊!也别委屈,我们都知道不是你的错。”
萧芳感激地点点头,一直都是知道这个婶子好,忙道:“多谢婶子!”
李氏安顿好萧芳,转上出来,关上门的时候想起来什么,见一把锁挂在门上,看了屋里一眼,轻声将房门上锁。
萧芳就是泼妇,心里没有成算,还不如萧氏,根本搞不清状况。要是她突然想明白跑回娘家,爹娘调教几句,她不认账了咋办?到时萧氏又颠倒是非,这事儿难办!
李氏瞧安秀与何有保的意思,都想休了萧氏。这无子、****、欺骗,无论是乡规村律还是国家法令,她都够了被休的。
等会儿族长来了,施加些压力,萧芳保证什么都讲。如此一想,李氏厌恶地看了一眼房间,转身进了主屋。
何娟与萧氏打架,彼此脸上皮肉都破了,伤痕累累,何江生也是一条条血痕,李氏心揪起来地疼,伤在儿身,疼在娘心啊!现在都累了,何娟与萧氏都跌坐在地上。
何有旺与何有福坐在板凳上,铁青着脸不说话。闹出这大的动静,门口挤满了四邻。李氏不想赶他们走,人多势力大,萧氏是啥人,大伙儿都知道,能帮忙做证,今日彻底将这个女人从家里赶走,让安秀与何有保过些太平日子。
安秀不见了踪影,李氏想她肯定是去请族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