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节安秀定婚期,忽闻前夫归
六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安秀的心却是一日寒过一日,她说过会等南宫到六月底的,不管如何安秀只告诉自己,等到六月的最后一天,否则就真的彻底放弃了。
六月便是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府上的秋霜姨娘被关了起来,没有人再兴风作浪,来福依旧回了灵芝棚,跟福伯一块儿照顾灵芝。秋霜虽然心思不正,她怀的也是何有保的孩子,孩子总是没有错处的。
除了不让她和她的丫鬟们出门,安秀还是对她不薄的,补品、生活用品样样挑最好的给她,还嘱咐程嫂子,除了不给她出院门的,其他的也要像当初春雨怀孕一样。
程嫂子忙道知道了:“候主,我有分寸的,绝对不叫秋霜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亏着。”
转眼便是六月的倒数第二天,安秀一个人骑了马去西北门,然后沿着西北门出了宿渠县,一路往西北走。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只是想迎迎南宫游出,兴许路上就能碰到他。
那一日的天气极其炎热。天空万里无云,亦没有一丝风,安秀只感觉火辣辣的日头烤得头皮都发麻,单薄长布夏衫的背脊都汗透了,沾在身上,汗水沿着鬓角与额头,湿了整张脸,狼狈极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倒是让安秀想起了刚刚来到何家庄的日子,每一日都要辛苦的劳作,否则就没有饭吃…
那个时候,地里的太阳也是这样的毒辣,她的后背与手背都被晒得要裂开了,何玉儿那时才七岁,却要冒着大日子给他们送水,一张小脸也是这样红扑扑的,被汗水沾湿。
日子今非昔比,但是曾经的苦难生活,如今回想起来,反而觉得淡淡的温馨。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人比较容易满足,能吃饱饭就什么都好了。现在什么都有了,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安秀从怀中掏出南宫游出留给她的墨石,一边缓缓催马,一边把玩。这块墨石的外形非常简单,就是原汁原味的石头。长期戴在身上,可能是沾了皮肤的油脂,表面特别光滑。
她只是沿着出城门的路不停地徘徊,虽然这样耗费了一个时辰,却没有走多远,这点安秀心中还是有数的。她没有让护院跟着,出城太远的话,她自己也是不安心的。
不管她的异能多么给力,她总归是独身女子。
年纪越大,越是畏首畏尾,反而不如从前那般洒脱了。突然感觉一丝凉风吹来,安秀才猛然惊醒,把墨石重新收在怀中。瞧了瞧天,日头已经被乌云遮住了,一时间狂风大作。风势过大,连马儿都惊步不前了,嘶鸣着对风暴的恐惧。
安秀本就不善于骑马,见马儿这般惊慌,生怕她发狂摔伤了自己。况且风暴很大,马上也坐不稳了,只要翻身下马。这里离城门不远,不远处便有一间凉亭,安秀瞧瞧这天气,只怕是赶上了及时风暴雨了,凉亭四面通风,挡不住风暴雨,但是比站在空地里强一些,安秀立马牵了马儿过去。
凉亭中有三五个脚夫汉子,光着膀子在歇息。
安秀从新世纪过去的人,对光膀子一点都不敏感,大大方方地冲他们笑了笑,然后寻了一个地儿便坐下去,眼睛依旧巴巴地瞧着西北方向。
安秀的衣衫单薄,上衣有微微汗湿了,虽然不是全部搭在身上,也把胸前的曲线勾画得是非醒目与勾人。“呀,是个娘们!”一个汉子低声吃吃笑道,“还是个挺俊的娘们…咱们多久没有女人了?”
这些粗鲁的汉子,平日里也不太关心旁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宁南侯是女子,但是此刻没有往这方面想。他们在城里做脚夫,一年到头难得回乡一趟,自己的女人吃不着,外面的女人吃不起,偶尔见到这边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自然忍不住流口水。
这五个汉子都盯着安秀的胸脯在看。
安秀独自望着西北方向,心中除了无尽的阴郁,没有别的想法。明日就是六月最后一日了,如今南宫游出今日还不回来,只怕是在六月底之前回不来了,甚至这辈子可能都不回来了。
“那里有个破庙!”其中一个汉子捏着嗓子说道,“等会儿咱们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拖过去…”
众人都同意地点点头,身子与精神都变得特别的亢奋。风暴终于停了,大颗大颗的雨粒砸在地上,仿佛在地上砸起了一个个的小坑,反弹而起的雨水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在地上掀起了一层薄烟。雨沿着凉亭的边沿,直接往凉亭里面打,安秀的衣裳弄湿了,起身想往里面走一点避避这股子强雨。
一下子便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是那些脚夫中比较强壮的一个,他淫笑的模样让安秀一下子就明白他想干什么。见众人都盯着她的胸部看,安秀忙低头,这才发现衣裳都沾在身上,日益发育良好的胸部夏日里没有法子束裹,安秀都是穿着夸大的衣裳来遮盖。
可是今日太热,衣裳汗湿了,便沾在身子上,再宽大也无用了。
如果不是这些男人这样看她,安秀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女人,顿时捂住胸部,往后退了一步。
这群汉子以为她害怕了,得意地哈哈大笑,个个摩拳擦掌,都想要分享美味。
“小娘,那边有个小庙,我们去躲雨,你也跟着一块儿去吧,免得淋坏了身子…”那个男人****说道,脸上泛着生理欲望雄起的红潮,口水只差流了下来。
“诸位自去吧,本侯要在此地等人的!”安秀摆出宁南侯的架子。她不过是不想伤及无辜,平添自己的罪孽。这次在郊外,不远处便有树林,什么毒蛇猛兽她不能召过来?倒是吓坏了这群人,她却是不想的。
“侯…难道是宁南侯?”一个汉子吃惊问道,他听人说了很多宁南侯的事情,说她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身材高挑宛如神女,但是平日里总是一身男装,又像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爷。不管哪种装扮,都是雌雄莫辩苏绾美丽。
眼前这个女子的模样,倒是符合的!
“正是本侯!”安秀说道,“你们先退去避雨…”
“真的是宁南侯啊?”其他几个汉子顿时也慌了,也是宁南侯的话,他们今日这种龌龊的念头,怕是死百次都够了。一辈子没有与权贵打交代的粗鲁汉子们,此刻吓得瑟瑟发抖,心里承受了极大的冲击…
“一群没用的东西!”刚刚提议做这件事的汉子不相信安秀便是宁南侯,顿时骂他的同伴,“这小娘们说她是宁南侯,她就是宁南侯啊?难道除了宁南侯,宿渠县的姑娘都不可以装男装?而且这个小娘们这样好看,宁南侯要是长成这样,皇帝不早就把她接到皇宫里享用去了,还留在这里?”
见他说的粗鄙不堪,安秀纵使好肚量,也窝了一肚子的火。这群人都算老实的,除了这个为首的汉子,估计刚刚也是他挑拨这些人对安秀起了贼心的。安秀觉得这个为首的汉子实在可恶,如果今日让他遇到的是一个没有异能的良家女子,不就平白糟蹋了人家姑娘的清誉,以后这姑娘还能见人吗?
在古代,强暴一个女子,跟杀了一个女子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众人听了这为首汉子的话,有人点头有人还说表示怀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大风没有停歇,将雨水都吹了进来,安秀等人的衣衫都湿透了,这样看上去,她的身子更加有诱惑力。安秀这才是真的后悔没有带护院出来。出门的时候,天气虽然炎热,却一点下雨的征兆都没有。
倒霉的时候,什么龌龊事都一块儿凑过来。
有两个汉子相信了安秀的话,认定她真的是宁南侯,冲她磕了三个响头,立马冒雨地往城里跑了,连自己的扁担都没有拿。另外三个汉子,为首的不相信,他今日对这个女人势在必得,另外两个将信将疑,有些摇摆不定。
“你们两个,去后面拦住,免得等会儿她跑了,倒嘴的肥肉飞了!”为首的汉子高声道。
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明显是又想吃肉又怕烫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彼此看了一眼。其实一个壮实的汉子犹豫了半晌,才下定决心:“听二哥的,二哥有见识,这个小娘们可能不是候主…”
两人都点点头,从后面围住安秀。
安秀叹了一口气,心想道:“今日不杀你们,不过是老天爷不让我作孽,但是不代表不可以吓死你们!”
意念一起,安秀把树林中的毒蛇不管大小品种全部一瞬间调了过来。
为首的汉子慢慢靠近安秀,眼角的****更加旺盛。可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与脖子上凉飕飕的,用手去抓,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移动的东西,心中吓了一跳,左边耳垂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他扭头一看,一条竹叶青的毒蛇正在他的背后爬上来,吐着鲜红的信舔望着他,好似在调戏。
那汉子吓得一瞬间全身的寒毛都林立了,脚下发抖,要是被这蛇咬上一口,他的小命就要断送当场了,他虽然胆大,生死攸关还是扛不住,吓得大叫。
而他对面的两个汉子,正要去堵安秀的后路,突然听到他的尖叫,回头一看他,顿时也吓得面无人色。两个汉子拔腿想逃,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地上,大量的毒蛇冒雨吐着信舔,匍匐而来。而凉亭的顶上,倒挂了很多的大毒蟒,粗大的身子比他们的大腿还要粗壮,十分的吓人。
这两个汉子眼瞧着大批的毒蛇全部涌上这座小小凉亭,四面楚歌,顿时也吓得尖叫。雨水中,蛇的腥臭味更加浓烈,刺激着这三个脚夫的视线与嗅觉,整个人好似都要崩溃了,个个厉声尖叫,还有一个吓得尿了裤子。
安秀背对着他们,把自己的外袍接下来,包着胳膊裹在身上,这样可以遮住自己的胸部。
为首的汉子这才想起来,人家都说宁南侯擅长法术,可以撒豆成兵,这些毒蛇也许就是她做法召集来的,否则这么铺天盖地的蛇群突然从哪里来?而且,这个女子一点都不害怕,神色不变的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她比较在乎自己的样子看上去是否遮羞…
“候主饶命,候主饶命啊!”为首的汉子反应过来之后,不再尖叫,一个劲冲安秀磕头,求她饶命。
另外的两个人,也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宁南侯,会法术的宁南侯了。他们的肠子都悔青了,居然起了这样的贼念,如果宁南侯不肯放过他们,今日必定要被这些毒蛇吞噬入腹的。
于是也顾不上腿发软了,扑倒在安秀的脚边,一个劲地求饶:“候主饶命啊,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有这个的贼心,求候主饶命啊!”
安秀不管他们,只是用丝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她也受不了蛇的腥臭味,胃里正在翻滚呢。但是毒蛇的模样,她倒是不太害怕的!
这三个汉字磕的头皮都紫了,快要出血了,安秀这才吓住,忙吼道:“不准磕头,否则现在就咬死你们!”
如今是大雨的天气,要是他们的流血,可能会被雨水冲到安秀的衣襟上或者脚底,到时异能失效了,不仅仅他们三个人要死,增加了安秀的罪孽,怕是连她自己也要死的。没有异能,这么多的毒蛇,安秀是没有法子控制住它们的,只能任由被咬死了!
三个汉子听到安秀的怒喝,顿时不敢再磕头了,但是他们身上都有毒蛇缠绕,个个下面色紫青。安秀他们已经受到了教训,意念一动,毒蛇纷纷退回了它们的洞穴,只是在凉亭中留下了蛇胎的余痕与腥臭味。
“都去吧!记住本侯的话:本侯已经在你们身上中了毒符,下次有萌生害人之心,毒蛇便会出现。没有本侯在场,只要毒蛇出现了,你们必死无疑。这次给你们一次改过的机会,下次如果被蛇咬死了,可别怪本侯没有提醒你们!”安秀淡淡说道。有了这次的恐吓,安秀觉得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害人了,这么多的毒蛇,如果安秀不在场,他们肯定会活活被咬死。
谁嫌命太长了?
三人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地逃走了。安秀这才敢舒了一口气。
雨势渐渐减弱了几分,却依旧是很大的,看不清远处的景色。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上,安秀望去,只见一人一马,快速飞奔而来。马上的人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身形像极了南宫游出。
他全身都湿透了,还是在使劲地催马扬鞭。大雨迷了他的眼睛,他只顾看清眼前的路,目不斜视。安秀却紧紧盯着,直到马儿靠近,安秀才肯定,来人是南宫游出。
她愣住,眼泪夺眶而出,忙不迭跑了出去,大声喊道:“南宫,南宫…”
南宫游出只顾不停地喝马赶路,根本没留意道不远处的凉亭。而且雨势很急,快马飞奔起来,耳边除了雨声和呼啸的风声,根本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而且南宫游出心中只是记挂着安秀,他的神经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根本不敢松懈一分。
马儿从安秀身边越过,将安秀落在身后。
安秀一边疾奔,一边哭喊说南宫游出的名字,可是早已被马儿甩在身后。马儿没有后视镜啊!脚下的泥土太滑了,安秀跑得又急,一下子华丽地跌了个狗吃屎,模样狼狈至极。她爬起来,就着雨水洗了一把脸,才想起她的异能也是可以控制马儿的。
意念一动,安秀往旁边站了站,果然见一人一马朝她这里奔来。而坐在马上的南宫游出见马儿突然转头,心底愕然。但是他终于瞧见了路边站了一个人,大雨把她打湿了。但是她的模样却是南宫游出记忆中的,一丝都没有改变。
南宫游出已经忘记了马儿为何会突然回头,拉住缰绳,翻身跃下,轻轻站在安秀的面前。
雨水还是不停地浇下来,安秀看着南宫游出的模样,衣衫已经破旧了,头发凌乱地打在额头,脖子上,脸颊的肌肤被晒的通红。
安秀看着他,便知道他很多天没有下马了,一直都在赶路。
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幸而雨水藏住了她的多情,没有让南宫游出笑话她。
她身上的衣衫在奔跑中已经掉了,只穿着中衣,身体似乎暴露,南宫游出把自己有些破烂的衣衫解下来裹住她,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回来了…六个月,我没有食言的,安秀…”
说罢,南宫游出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安秀的模样突然变了,天地都在旋转。他脚步踉跄了一下,下意思想捉住安秀的手,却扑了空,直直栽倒冰凉的地面上。
*******
暴雨不过那么一会儿,等安秀回到宁南侯的时候,大雨已经停了。她换了干净的衣裳,头发还在滴水,便赶到南宫的院子,看看大夫怎么说。无缘无故就这样昏倒在安秀的面前,把安秀吓得半死。在安秀的心中,南宫游出是不倒翁,从来都不会倒下的。
“…是疲惫至极,才会如此…”大夫说道,“怕是南宫管家好几日甚至上十日没有下马,一路上都在狂奔,才累成这样的。”
“这怎么可能?就算他不累,马儿也受不了的。大夫,你确定他没有别的问题吗?”安秀不放心说道。她嘴上不说,心中隐约想到了什么:在蒙古国,他们打仗的时候,为了增加行军速度,每个人都牵两匹马,交换着坐,这样马儿也不会太累,可以连续几天不下马。
但是南宫游出回来的时候,手里只有一匹马啊!另外一匹怕是累死了吧?
想到这里,安秀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果然是个傻孩子。
“也许是炎热中暑,又遇上了暴雨,才导致昏迷。喝些药,晚上一定能醒过来,候主大可安心!”丈夫说道。
安秀点点头,叫人送了大夫出去,然后自己守在南宫游出的身边。他的脸颊有着不健康的苍白,嘴唇干裂脱皮,而且没有一丝颜色。安秀握住他的手,坐在他的身边,叫丫鬟们都不用伺候,留下月儿就好了。
不会儿月儿便把煎好的药端了过来给安秀。安秀扶起南宫坐着,就着月儿手中的碗,一口一口喂南宫喝药。他在昏迷中,也有一点微薄的意识,虽然药大部分都撒了,还是偶尔灌进去了一勺半勺的。
安秀有些泄气,道:“月儿,派人去叫护院长过来,他应该有本事掰开南宫的嘴。”
月儿道了声是,转身出去吩咐了。不一会人护院长便来了,他知道是喂南宫喝药,倒也不为难,立马道:“候主,您还是扶着南宫管家,属下掰开他的嘴,捏住他的喉咙,您往里面灌。”
安秀点点头,就这样让南宫喝了半碗药,安秀的心才算定了下来。
月儿又断了洗脸盆过来,安秀拧了帕子,仔细帮南宫拭擦脸颊、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心勒出一条深深的血痕。结了痂,又有新的血痕盖上去,整个手掌都撑破了,满目的翻滚的鲜红血肉。
安秀鼻子泛酸,实在看不下去了。心中却也在怪自己,为何要把要求卡得这样死,非要他六个月必须回来。这孩子也太傻了,为了回来,不惜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
月儿也差点掉泪了,道:“候主,您要不要先去歇歇,月儿在这里伺候就好了…”她知道安秀心疼,承受不住。
安秀摸了摸眼角的湿濡,笑道:“还是我来吧!”
她继续帮南宫拭擦干净。南宫的手背,也是伤痕累累,有很多细小的裂痕,应该是长期在阳光下暴晒所致。
安秀一边重新拧了一个帕子,一边心想:这辈子,非这个男人不嫁了!
安秀今天也累极了,又不愿意回房歇息,下人给她在南宫的床边放了一个小榻子,安秀实在扛不住了,躺在榻上不一会儿便睡熟了,直到感觉有东西轻轻滑过她的脸颊,一下子便惊醒了。
南宫游出蹲在榻前,用他裹着纱布的手轻抚安秀的脸。见她突然弹跳般坐起来,南宫游出一愣,继而咧嘴笑了笑:“东家你醒了?”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安秀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但是他一句东家,生生勾起了安秀的怒火,脸色一落,安秀问道:“你千里迢迢急匆匆赶回来,身子都不顾了,一双手拉缰绳都快废了,就是为了回来叫我东家?”
南宫游出一愣,继而才明白安秀的意思,微微撇过脸,低声道:“安秀…”他还是不好意思盯着安秀的眼睛,叫她的名字。
安秀却被他的窘态逗乐了,笑了起来。
南宫游出刚刚醒,身子还是很虚弱,安秀叫下人煮了粥送进来。南宫游出非要说他一点都不饿,安秀却道:“不饿也要吃点东西。身子不好的时候,不管什么东西,能吃到肚子里,都是滋补的。”
被安秀一说,他只得端起粥碗吃了起来。实在没有胃口,白粥又没有味道,南宫游出觉得很难下咽,却还一口一口艰难地喝了起来。安秀在一旁看着他,令南宫吃饭的动作有些不自然,他忍不住说道:“安秀…你这样看着我,我感觉怪怪的…”
安秀依旧看着他。
南宫游出没有法子,继续吃了起来,几口粥下去了,仿佛胃口打开了,后面的粥喝起来就不那么难了,一会儿便喝完了,反而觉得肚子有点空了。问还有没有,安秀很高兴,让丫鬟又给南宫盛了一碗。
“你哥哥的事情如何了?”安秀问道,其实这是废话,如果他哥哥失败了,怕他也不可能这样顺利的回来的。
南宫欣慰地笑了笑:“他如今是太阳汗了!是我们西宛国最伟大的太阳汗!当初父汗真的是调走合尺温,与大妃合计谋算我哥哥。博讶术哥哥非常聪明勇敢,他逃脱了父汗与大妃的迫害,还把父汗与大妃的丑事公布于众。大臣们都拥护博讶术哥哥,他便继承了汗位。顾忌父子之情,他没有杀父汗,只是也把他送到了荒漠的边缘,任他自生自灭了。”
安秀点点头,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你是太阳汗的弟弟,自然封了王吧?”
南宫没有接话,只是低头喝粥。安秀知道,他肯回来,定是放弃了在西宛国的权利与地位的。但是他为安秀做出的牺牲,他从来都不肯说,不肯给安秀压力,这样的男人这辈子还能去哪里寻找?
安秀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温暖了起来,何树生给她那种心凉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你实话告诉我,你几天没有下马了?”安秀问道,“是不是牵了两匹马赶路?”
南宫游出惊愕地看着她,然后才低声道:“七八天吧,不太记得了!饿了渴了就慢下来喝点水吃点干粮。”
“你这一路,累死了多么匹好马?”安秀又问道。
南宫游出一边喝粥,一边算了算:“记不清了,五六匹吧!”
“下次不准这样,懂吗?身子比较重要,你要是累的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啊?”安秀心疼说道,摸了摸他的头,继续道,“南宫,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南宫脸色微红,只是点点头,没有接口。
安秀想了想,又道:“南宫,我们成亲吧!你不是说,等你回来便要娶我吗?”
南宫一口粥喝下去,顿时呛得直咳嗽。
安秀坐在一旁努努嘴,不高兴道:“你这反应,真叫我伤心。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回来就是拿回你的墨石的?”她说这句,才有点小女人撒娇的味道,长期像个男人在奋斗,安秀都快忘记了自己亦可以这样撒娇的。
南宫游出半天才顺过气来,急得脸红脖子粗:“不是,我…我只得太意外了,因为我走的时候,你并没有答应会与我成亲的…我当然愿意娶你,我毕生的梦想,便是娶安秀为妻。”
“这理想太渺小了!”安秀故意鄙视他。
南宫游出没有接话,这是直直望着安秀,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安秀准备今日把话全部说开,免得以后大家牵扯,又道:“南宫,你在中土的身份,永远都只是我的家仆。将来成亲了,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我的身份比你尊贵…至少在中土人眼中是这样的。他们会在背后说你很多难听的话,你能承受吗?”
“我若是在乎这些,便不会回来的!”南宫游出说道,“我能承受!”
“我是个弃妇,曾经嫁过人的,旁人亦会拿这件事笑话你,你将来会怪我吗?”安秀又问道。
南宫放下碗筷,坐在安秀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头抵着她的额头:“安秀,承受不起的那个人,是你!如果你真的放不开,不如跟我去西宛国吧,我的封地是有绿洲有河流,是西宛国最最富饶的地方,到了哪里,你的顾忌便都没有了,只有你我…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
南宫的话一针见血,一直放不下的,的确只有安秀。南宫游出肯回来,自然是不会顾忌这些东西的。他可以为了自己不顾权势,而自己,何苦过分执拗已经无法更改的事情。
“还是留在这里吧,等将来这里住够了,我们再去你的封地吧!”安秀笑道,“南宫,我明日请人看日子,咱们就算正式定亲了!”
“好!”南宫游出说道。
两人都笑了起来,突然听到门外月儿焦急的声音:“候主,候主,老太爷发疯了…”
安秀与南宫分开,起身撩开帘布,惊愕问道:“什么?你慢慢说…”
“朱管家说,门口来了一个大人,仪仗开道,威风八面,他是来找老爷和候主的,正要来告诉候主,老太爷便先去了,拿了一根长长的棍子,又哭又骂,使劲打那位大人,说他是逆子…”
安秀脚步一顿:何树生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