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节贵人相助
宋大夫给王家燕针灸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出来。何江生忙起身,拉住他的手:“大夫,我媳妇咋样了?”
宋大夫避开他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媳妇命保住了。”
安秀与何江生都心头一松,忙往内屋跑。王家燕已经醒来,但是精力不济,堪堪地闭着眼睛,听到何江生与安秀的脚步声,睁开眼瞧了他们一瞬间,微微弯起唇角,让他们放心。
何江生握住她的手,冰凉毫无生气,心底一片凛然。
安秀上前:“嫂子,你好好歇着,会没事的。江哥哥,我去拿了药方买药。”
王家燕想说句谢谢,但是嘴巴微张,连一个音符都发布出来,全身已经虚脱无力了。何江生扭头冲安秀道:“秀,劳累你了。”
安秀冲他们笑了笑,转身出去了。宋大夫累得不轻,今日看病的都不是急病,就打发他们回去了,下次再来。
见安秀出来,宋大夫瞧了瞧,才发觉是她,顿时笑道:“安姑娘,不成想是你!大半年没见了吧?”
“可不?”安秀笑笑,“宋大夫,我嫂子的药方开好了没有?”
宋大夫脸色微沉,把一张写好的药方给安秀,上门墨迹尚未干,他沉声道:“安姑娘,回头告诉你哥哥和爹娘,你嫂子这回伤了身子,只怕以后不能育子了。”
安秀如临当头一棒,半晌耳边还是嗡嗡作响:“大夫,您说的是真的?一点转机都没有?”
宋大夫起身,哎了一声:“这就看你们家人咋想了,要是不稀罕这个媳妇,倒是能生个娃娃。但是生子艰难,只怕连命都会搭上啊!稳妥一些的法子,就是不要再生育了。”
安秀没有说话,拿着药方去前头抓药。付钱的时候,掉了一个银锭子都没有察觉,伙计好心捡起来给她,安秀这才陡然清醒,忙说谢谢。
那伙计想了想,笑道:“姑娘,您这药方子里有一味人参,我们店里最好的人参有五百年了,只有一枝,您要不要看看啊?不过价格…”
“钱不是问题!”安秀很大爷地说道,心头却是一阵燥乱,“只要药材好就成了,拿来给我看看吧!”
伙计拿出一个锦盒,缓缓打开,一枝人参根须齐全,枝干肥壮,根部用红绳绑着。安秀不认得人参的优劣,心想陈家百草堂是老字号,应该不是弄虚作假,便问了价格。
“八百两。”伙计笑眯眯道。
安秀没有情绪跟他讨价还价,临走的时候打开钱匣子抓了一大把银票,搁在怀里,被水浸湿了,她吓得尖叫了一声。那伙计瞧了瞧她拿出来的一大半银票,湿湿的黏在一起,忙道:“姑娘轻些,别撕坏了。”
安秀把银票搁在柜台上,同伙计数了起来。两人小心翼翼分开这些银票,才发现除了表面的第一张,剩下的都是干爽的,都松了一口气。付了诊金与药材钱,安秀身上还剩下一百多两银子。
抓好了药,安秀刚刚拎在手里,何江生都抱着王家燕出来了。宋大夫跟在他身后,嘱咐他怎样照顾王家燕,千万别让她下床做活,不能着凉等等,何江生一一应下。
牛车上光秃秃的,坐着也难受。安秀拐到一家扎花坊,买了一床棉絮,铺在牛车里。
何江生微微点头说谢谢,没有推辞。
“我爹…”王家燕歇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了,第一句又是问起了自己的爹,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何江生忙帮她拭泪,柔声安慰她:“家燕,别哭了。刚刚没了孩子,泪多了以后眼睛不好。”他只是听说过女人生产之后不能流泪等等,却不知道为啥不能,说不出所以然来。
一听孩子没有了,王家燕千愁万绪都涌上心间,眼泪流得更甚,声音哽咽难成:“江生…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何家…”一日之内,丧父又丧子,令她的心痛得痉挛,声音缓缓沉了下去。
“你没事就成了,旁的别多想,啊!”何江生忙给她顺气,叮嘱她不要难过,孩子没有了,他心中何尝不是万分痛心,但是不能表现出来,还要柔声安慰妻子,比起自己,她的痛苦才是无以复加。
安秀驾车,听到他们的对话,胸口一阵窒闷。
原来生活才是最狗血的编剧。
王家燕默默流泪,说不出一个字来。
回到何家庄时,路人的人纷纷打量他们。安秀与何江生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赶车往二伯家里奔去。
二伯的院墙被推倒了数处,院子里一片狼藉,板凳腿、桌子腿到处都是,何家的众人都围在一起,男人们在院子里抽烟,个个都是鼻青脸肿。
王家燕一瞧,拼了全力地喊:“我爹呢?”
李氏一听他们的声音,忙从家里奔了出来,问王家燕现在咋样了,孩子没事吧等等。何江生与安秀都不说话,王家燕被何江生抱在怀里,似乎没有听到李氏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喃喃低语,泪水止不住:“我爹呢?我爹呢?”
她不是不想高声,只是实在没有力气说出来。
何江生推开众人,直径把王家燕抱回了自己的里屋,冲李氏道:“娘,你烧些吃的,熬些红糖水来。”
安秀没有跟随何江生与王家燕进去,把手里的药材给了李氏,叫她每日给王家燕煎药。
李氏把她拖到厨房里,问安秀到底是咋回事,王家燕的孩子保住没有。
“二婶,您还想要孙子?人保住就不错了,你没见江哥哥媳妇半条命都没有了?您可别再问这话。”安秀低声道,又把人参给了她,“人参炖鸡最滋补了,江哥哥媳妇流了那么多血,您好好给她补补。”
二婶一听孩子没有保住,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上次算命先生说,江生这几年走厄运,说得真准。”掂了掂手里的药材,打开锦盒看了看人参,又问道,“这些药多少钱,回头婶子给你。”
“再说吧,现在都乱成这样了!”安秀叹口气道,“江哥哥媳妇的大伯把江哥哥媳妇的孩子都踢掉了,你们打算咋办啊?”
李氏一听这话,火气顿时噌地上来了:“能咋办?当然是去找他算账啊!那个该死的,把家燕她爹的身子抢回去了,还不让进棺材。我们跟他理论,看看,一家子叔伯兄弟被王家庄的人打得头破血流。”
“他一定要去告状啊?”安秀痛心问道。叔伯的权利比妻子和女儿都要大,儿子太小不懂事,这个时候只能听大伯的调遣。而王家燕的大伯,又是个没有脑子、没有见识、好逞英雄的鲁莽汉子。
想到这些,安秀觉得生活里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她不能让别人跟着她的想法办事,也不能改变这个社会的风俗。女人都是弱势,在家族里没有说话的权利。王家燕硬是不让大伯带走她爹,已经犯了族里的律令。
何家庄的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都知道王家庄的人去告状,是自寻死路。但是如果被打死的,是何有福的兄弟叔伯,何家庄的人也能如此冷静理智不?
一个族里的,家族观念极其浓厚,这种仇恨不报,一个族里都会被人骂懦夫。
有些时候,明知是死也要往上冲,这就是家族的律令。
王家燕的娘、妹妹和弟弟都被带走了,一院子只剩下何家的人和满院子的狼藉。
安秀瞧见人群里的何有保,额头被打破了。虽然已经止血了,仍是能看见长长的一条伤口。比起大伯何有旺、何早生、何木生、二伯何有福,安秀公公的伤算是轻的。
只有三伯何有禄完好无损,打架的时候,他瞧着对家人多势众,肯定躲起来了。
天色渐黑,二伯家的气氛沉闷得吓人。众人都散去了,安秀安慰二婶与何娟几句,也跟何有保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安秀向二婶道:“二婶,晚上你这儿怕不得闲,凤儿就住在我家吧,明儿在送她回来,成不?”
李氏感激地点点头:“那就劳烦你了。”
关于王家燕不能再生育的事情,话几次到了嘴边,安秀硬是说不出来。此情此景,不能在伤口撒盐了,还是等王家燕爹的事情办好了再说吧。
叹了口气,安秀与何有保踩着夕阳回家了。
何玉儿与何凤在院子里玩得开心极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几条狗围在她们身边,也是神情欢乐。
见何有保回来,何玉儿冲到他怀里,甜甜笑道:“爹,你们回来了?我和凤儿烧好饭了!”
何有保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拦住自己的腰,好像被玉儿撞疼了。他穿的深褐色的外褂,看不出是否沾了血迹。见他吸气,又用手遮住,安秀瞟了一眼,那块衣服好像黏在腰上了。
“玉儿,你和凤儿去摆好桌椅准备吃饭吧。”安秀把何玉儿拉开,不让她黏在何有保。
何玉儿高兴地嗳了一声,牵着何玉儿的手,往厨房去了。
安秀看了何有保的腰间数眼,这才低声问道:“爹,你这里伤了?”
何有保慌忙用手遮住,勉强笑道:“没有没有,就是刚刚撞了一下,可能紫了。秀,我一身怪脏的,回屋换身衣裳啊。”
安秀是儿媳妇,不能掀开公公的衣服看伤情,何有保又遮遮掩掩,只怕伤口不浅,怕安秀担心,才故意不说的。
如此一来,安秀更加担心了。
吃饭的时候,何有保虽然不说话,但是安秀感觉他在忍着痛,嘴角常常不自觉地咧咧,顿时心下忡忡然。
吃过晚饭,安秀收拾好碗筷出来,见何有保在井边洗衣裳,借着夜色,也能看出是刚刚换下来的那件,心中的猜测变成了肯定。以往家里的衣裳都是归安秀或者玉儿洗,何有保很少自己动手。就算自己动手洗衣,也不是在大晚上。
见安秀立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何有保讪讪地笑了笑:“秀啊,你忙好了就先歇着。”
“爹,我来洗。”安秀忙过去夺他的洗衣盆。
“别别。”何有保慌张把洗衣盘别在身后,冲安秀笑道,“凤儿和玉儿睡下没有?你给她们烧水洗澡,早点睡下吧,就一件衣裳,我自己洗了,不劳累你们。”
安秀蹙眉没有说话,何有保瞒着自己,就是怕自己忧心,所以她只能装傻,否则何有保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何玉儿与何凤不知道在房间里玩什么,发出咯咯的笑声。
安秀半晌才道:“爹,那你也早点歇着。我先去给玉儿和凤儿洗澡了。”
热水没有了,安秀重新烧。母狗突然跑进来,凑在安秀脚边。
安秀满腹心事,没有时间搭理它,任由它躺在自己的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烧水。
“你还记得你上次受伤,是怎么好的?”母狗突然开口说道。
安秀精神一凛,愕然看着母狗。母狗舒服地躺在她脚边,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细缝,笑道:“别担心,你公公的伤已经好了,明早起来他就会忘了自己受伤这回事,你别愁眉苦脸的。”
听母狗这样一说,安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魂稍定。锅里的水烧开了,安秀舀在提桶里,兑好冷水,试了试温度,微微烫,正好可以泡脚。领着提桶和木盘,回房去了。
何凤与何玉儿脱了鞋盖着被子趴在床上,两人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偶尔爆发出咯咯的笑声。见她们这样欢乐,安秀也笑了,今日的笼罩心头的乌云好似散去了一些,心想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的。不仅自己欢乐,也给旁人带来欢乐。
“别闹了你们两个,快下来洗脸洗脚睡觉了。”安秀在她们一人的额头戳了一下。
何玉儿与何凤掀开被子,两人下身都是穿着短亵裤。
安秀脑子没有转过来,咦了一声。
何玉儿笑:“秀姐姐,长裤上有土,弄到被子上晚上睡着不舒服,这样就不会弄脏床单了。”
“就你事多!没洗脸没洗脚还不是一样的脏?”安秀笑道,“洗了睡吧。”
安秀与何玉儿的床很大,但是被子不够用,安秀又抱了一床,让何玉儿和何凤睡一个被窝,自己睡另外一个。不晓得是白天睡多还是兴奋,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到后半夜都不睡,有说有笑。
安秀被她们无缘无故的笑声吵醒三次后,终于怒了:“再不睡觉就把你们俩丢到狗棚里去!”
何玉儿与何凤异口同声兴奋道:“真的?”
安秀无声地努努嘴,抱着被子去何树生以前的房间里打地铺,才睡了一个踏实觉。
何有福与何江生一大清早天尚未亮就去了王家庄,看看王家燕的大伯及族人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快到吃早饭的时候,父子俩回来了,一脸的晦气。李氏与何娟有些紧张,都问道:“咋样了,同意下葬了?”
“不同意!”何有福叹了口气,“说一定要告状,我们去的时候已经用草席裹着拖到县城去了。”
李氏摸了一把眼泪:“造孽啊,王家的人怎么都没有脑子啊?家燕他爹可怜了一辈子,临到死都不得安生,这骨子冤魂怕是散不去了!”
“可不是这话?天大的事情都及不过早下葬,让老人安心去投胎,他大伯非要告状,族里旁的人不是亲血脉,劝也没有用。家燕的三叔倒是个明理的,但是有什么用,家里的事情还是老大说了算!”何有福叹了一口气,“热些剩饭,吃了饭我去趟县城听听风声,江生在家看着你媳妇,我瞧着家燕这孩子不好,怕她想不开。不管出了啥事,千万劝着。”
何江生点点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何娟也不敢胡言乱语,见何有福说要出去县城,忙道:“爹,我陪你去吧,两个人有商有量!”
“你这脾气,受不了别人挑拨一句,跟火炭一样,我可不敢带你去惹事!”何有福立马拒绝,又道,“你哥要照顾你嫂子,鸭棚这几天你去看着。他娘,家里的田要插秧了,你想想法子,问问秀以前的短工都是从哪里招来的,别耽误了农活儿,啊!”
“你真是操不完的心啊!放心去吧,听到什么早些回来,别让咱媳妇心吊着,家里的事情我会办的。”李氏忙去下厨热饭,好让何有福早点吃了出门。
何娟见不让她去县城,努努嘴不说话,看了一眼里屋,想起王家燕大伯踢王家燕那一脚,把孩子都踢掉了,真是气得半死。如果不是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情,爹娘不准她闹事,何娟定要吵到王家燕娘家,让王家燕大伯家赔偿!
“哥,鸭子平时你都是喂啥啊?”何娟在窗下喊。
何江生忙推门出来,把何娟拉远些,沉声道:“懂事不懂事,站在窗下喊啥?你嫂子刚刚睡下,她都一夜没合眼了。鸭棚里有谷子,先撒些谷子凑合几天,等我得了空再去摸螺丝!”
何娟瘪瘪嘴,起身走了。
去何江生的鸭棚,要路过安秀的院子,正好见安秀要出门,手里端着一个小木盘,忙问她做啥。
“江哥哥忙,我的狗他也顾不上了,我只得自己煮些狗食带过去,你做啥?”安秀问道。
“看鸭子啊!”何娟叹气道,又把何有福去县城看王家官司的事情、何江生照顾连夜啼哭的王家燕、李氏要招短工的事情,一口气告诉了安秀,恨声道,“秀姐姐,你说我嫂子那个大伯该不该死,闹得几家都不得安生。”
“真去告啊?这样的天,总是不下葬,嫂子的爹会不会…”安秀说不下去了。
“就是这话,我爹娘也急,但是能咋办?咱们做不得主!”何娟恨声道,又想起什么,转身问安秀,“秀姐姐,你说她大伯踢死我嫂子的孩子,能不能告他杀人?”
安秀虽不熟悉这个年代的法律,但是知道在古代,女子性命贱如尘埃,莫说踢死了孩子,恐怕踢死了王家燕,都不用偿命吧?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虽然王家燕不是她大伯亲女儿,但是大伯是家中长辈,比王家燕父亲的权利还要高。
否则他这样没有脑子去闹着去告状,咋没有人拦着?
幸而何树生的大伯何有旺算是明理的人,倘若何有禄是老大,只怕日子也难过些。
安秀没有办法回答何娟的问题,只是苦笑了一下:“这事江哥哥和二伯会追究的,你就别搀和了。你只是小姑子,可没有这个资格评论嫂子娘家的事情,管多了回头人家骂你缺教养。”
何娟不甘心地点点头。
“娟子…”身后有人喊何娟。
安秀与何娟一愣,只见身后有人大步跑来,是李二元。何娟一愣,咦了一声。
安秀推她笑:“咦什么咦?乐傻了吧?”
何娟把脸一红。
李二元跑到她们跟前,有些喘气,见安秀也跟跟前,恭敬地叫了声秀姐姐。自从上次私奔的事情安秀帮了他的忙,他每次见到安秀都毕恭毕敬的,比自己的正经妻嫂还要敬重。
何娟眉头一蹙,没好气道:“你咋来了?”
“今儿一早听说你哥哥丈人家出事了,想来看看能帮忙不。”李二元憨憨地傻笑,“娟子,你去喂鸭子啊?我帮你啊。”
“你家里田都插好了?”何娟故作不满问道,心中却很关心他的近况。一个人做那么多庄稼,只怕也挺累的。冷眼瞧李二元,开春这几个月,好像瘦了一大圈,顿时心中不忍。
“都忙好了,前日就插完了。刚刚婶子跟我说,家里的田没有插完,要请短工哩。我留下帮忙,就省了短工钱。”李二元呵呵笑道,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何娟白了她一眼:“帮忙就帮忙,你傻笑什么?”
安秀见他们小情侣乐呵呵的傻笑,不打扰他们谈情说爱,把装着狗食的小木盘塞到李二元的手里,道:“二元,你去帮我喂狗吧,回来的时候把盘放到我家院子外面就成了。我突然还想起家里有点事情要回去一趟。”
李二元忙接过来过去,笑着说好。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凌二虎已经来了,他不用下田,家里的长工都去出工了,他无事可做,就来看看安秀今日的安排。
“东家,我昨晚听他们说了你二伯家的事情了!”凌二虎慢吞吞看着安秀脸色说道。他原本叫安秀安姑娘,现在发觉叫东家更加顺口,就一直这么叫,虽然安秀说了他几次,不见成效,就任由他。反正不管叫什么,都只是一个称呼。
安秀点点头,叹气道:“平白无故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我这心里怪乱的。”说罢,又把王家燕大伯去县城告状的事情告诉了凌二虎,有个人商量着,总比一个人苦想法子好些。
凌二虎以前在集上做伙计,听到的比庄稼人多,应该懂这些。
果然,凌二虎想了半晌,才道:“东家,这是告不赢的官司。您想啊,县令咋可能认账呢?要是他侄儿犯了事,他不要受连累?王家的人去告县令的侄儿,就是告县令。这是怎么个说法啊,咋没人劝劝?”
“劝不住,已经去了!”安秀叹了口气,“二虎,我嫂子为了这事,孩子都没了,一家子愁眉苦脸的。二伯一家子对我有恩,我必须帮帮。你说,用啥法子把我嫂子爹的身子抢回来下葬啊?”
凌二虎拧紧眉头思索。
“给县令些钱,咋样?”安秀问道。
“怕是不成啊东家!”凌二虎沉声道,“已经去告了,旁人都瞧在眼里了,你叫县令咋下台?咱们怕是没有这个脸子收买他。不过,我想起一人来,他兴许能去给县令下礼,叫他神不知鬼不觉网开一面。”
安秀想了想:“你不会说霍三公子吧?”安秀认识的人里,只有霍三公子算是有钱有势,来头不小。上次把知府的小舅子就教训了一顿,更何况小小县令呢?
“正是呢!”凌二虎笑道,“东家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可是人家霍三公子凭啥帮咱?非亲非故的。”安秀有些犯难,“再说了,求人办事,肯定要些花费,霍家家大业大,咱们送什么能入人家的眼?”
凌二虎歪头想了想,也同样犯难,安秀说的是事实。她与霍三公子的交情的确泛泛。
“东家,眼前咱们也没有别的路走,何不去碰碰运气?”凌二虎笑道,“也许霍三公子今日高兴呢,就帮了咱们一把啊!他要是真的不愿意,咱们也尽力了不是?”
安秀一想,正是这个理儿,车到山前必有路,与其坐着瞎猜,不如去碰碰运气。要是这几日霍三公子逢赌便赢、某生活和谐,心情阳光灿烂,一高兴就答应帮忙了。
真要去求霍三公子,安秀又犯难了,啧了一声:“霍家高门大院的,咱们找三公子,只怕门都进不去呢。还有三公子喜欢什么啊?咱们总不能空手去求人吧。”
“东家,以前霍三公子是金玉堂的常客,每次来总是我在跟前伺候。他的两个小跟班跟我熟的不得了,每次来总是跟我到后厨蹭好吃的,我能找到他们俩。能见到霍三公子的小跟班,见到霍三公子就不难。只是要给跑路费罢了。至于三公子的礼品,东家刚刚也说,霍家家大业大,要什么没有?霍三公子不会因为礼物的轻重而决定是否帮东家的,所以平常的礼品就成了!”凌二虎头头是道地分析给安秀听。
安秀一思量,觉得他说得样样在理,不免拍拍他的肩膀,高兴道:“好小子,不容易啊,这都能看得出来。成了,咱们现在就去尤集碰碰运气。”
何有保今日下地去种花生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腰一点事儿都没有,他也好像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一样。安秀感激地看了母狗一眼,早饭的时候埋了一只熏鸡在狗食里,犒劳它们。
家里只有何玉儿和何凤。今日何玉儿教何凤绣花。何凤原本没有兴趣,现在却被何玉儿影响的兴致盎然,两个人极其认真地坐在房里绣着,何玉儿仔细地教何凤下针的技巧。
“玉儿,我跟二虎去趟尤集,回头跟爹说声。待会儿给爹送些水去,早点烧饭给凤儿妹妹吃。”安秀进房间拿钱的时候,刻意背对着她们两个,临走的时候才叮嘱何玉儿,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问道,“想吃什么点心,回头给你们俩带。”
何凤有些茫然,她没有吃过什么点心,不知道哪样好吃。
何玉儿则说了一大堆,什么绿豆糕、红豆糕、芝麻酥、蜜饯、柿饼等等。
安秀捏了捏她的脸,说了句馋猫就转身出去了。凌二虎已经套好了牛车。为了防止家里突然有事情,李虎子放了一头牛在安秀的院子里,免得她像昨天一样飞奔,跌了一身泥。
赶到尤集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安秀与凌二虎绕弯去了点心铺子,买了四封点心,拿在手里做样子。
然后又赶车去霍府的后门。两个看门的正在闲聊,不认识他们,只是见他们驾着牛车,就知道是乡下人,一个年长的冷冷问道:“干什么的?”
安秀把两个二两的银锭子塞到凌二虎的手里。凌二虎点头示意,上前笑呵呵笑道:“老哥,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跟三公子的霍贵今日当值不?”话音一落,就把银锭子塞到两个看门的手里。
两人拿了银锭子,眼前一亮,心里美滋滋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在后门当值的,都是府里没有啥地位的,平日里油水不多,二两银子也够他们喝顿好花酒的。年长的那个笑道:“这个倒是不知道,我们是二房的,不晓得三房的事情。不过可以去帮你们看看,两位稍等。”
凌二虎与安秀忙说好。
“老五,你去瞧瞧。”年长的那个推年轻的说道。
凌二虎忙开口笑道:“小哥,您要是见着了霍贵,就说小的叫凌二虎,兴许他能记起一点儿来。”
老五点点头,转身进了院子。
安秀百无聊赖坐在车上,凌二虎与年长的那个闲聊,才知道他与刚刚走的那个老五是亲兄弟,姓赵,家里排行老三,霍府的伙计都叫他赵老三,是霍家二房三少奶奶娘家陪嫁来的。
“兄弟,你媳妇长得真俊!”几句话就熟络了,赵老三打趣凌二虎。
安秀一听,笑着摇摇头,心底却很高兴。女人的骨子里,总是希望被人夸好看的。
凌二虎则一瞬间红了脸,忙摆手解释:“三哥,安姑娘是我东家!”
赵老三也有些尴尬,忙给安秀赔礼。安秀摆摆手,说没事。正说着,霍贵就出来了,一见是凌二虎,上前就亲热地给了他一拳,笑道:“好小子,许久不见你了,哪里发财去了?”
凌二虎忙说自己帮安秀做事,又道:“哥哥,找个地方坐坐,我东家有事求你帮忙哩。”
“找地方就算了,哥们还要做事呢,咱们往前走几步说?”霍贵笑道,不想站在后门口说这些事情。
安秀忙说好,凌二虎牵着牛车,往霍府西边的墙角拐。直到后门的两个人看不见他们,才停了下来。
“哥哥,我也不耽误你的功夫。我们东家有些事情想见三公子一面,你能进去通报一声?”凌二虎开门见山说道,又拿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子,光明正大地给他,“这是我们东家给哥哥的茶水钱。”
“嘿,咱们兄弟你还给我来这套?”霍贵笑眯眯道,把银锭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知道是足银的,心头一阵高兴,“既然是东家给的,我也不能不给东家这个面子。你们等着,我进去跟三公子说声。正好三公子今日没有出门,早上见他的时候还在后院练剑呢。”
“劳烦哥哥了!”凌二虎忙给霍贵作揖。
安秀也款身行礼:“劳烦了!”
霍贵摆摆手,快步从后门进去了。安秀望着他消失的身影,好似银子投进了茫茫大海,一点回声都不见,心头有些不放心,看向凌二虎:“二虎,你说那个霍贵会不会拿了咱们的钱就不出来了?反正咱们也进不去,找不到他。”
“应该不会的!”凌二虎安慰安秀,“东家放心,霍贵这人还是不错的,我跟他相处一段日子,比霍福要强些。估摸着一会儿就出来了,东家耐心些。”
安秀点点头,不消片刻,便听到橐驼的脚步声,两个人急匆匆往这个拐角来。安秀与凌二虎忙伸头看。走在前面的一袭白衣,单手后背,脚步轻快,是霍三公子;身后跟着青布衣伙计,跟不上三公子的脚步,走的很急,是霍贵。
安秀与凌二虎都松了一口气,彼此笑了笑。霍三公子肯出来见他们,已经看到了三分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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