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打字太慢,苏艺秋直接打过来。
她和我一样,人在车里,电话另一端除了传来她的声音之外,还有不停按喇叭的声音。她自己都在按,边听我说。等我把整个情况和我想达到的效果都说清楚以后,她第一反应是骂人:“林毅夫你疯了吧?你觉得有那么好的事让你一次过解决两个人吗?那一个是厂长,一个是副厂长,两天之内干掉三个厂长,生产基地不用运转了。”
我说道:“没那么严重,如果理由充分,我觉得没问题。”
“对啊,你觉得没问题。我再说一遍,一个厂长,一个副厂长。你先别管王七了,王一茜求稳没错,换我我都会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干,这种事,要给下面的人一个消化和适应的时间。”
“那……先干丁雄?”
“当然。我觉得王一茜肯定在想,干了丁雄,然后从别的途径给王大山压力,让王大山自己退,这样能平稳的度过,她没告诉你而已。”
“为何不告诉我?我在帮她做事。”
“你是不是傻?朝令夕改是领导干的事?要有个理由,比如时局的改变,而不得不应变,不然她威信何在?今天让你干王大山,明天让你放了王大山干丁雄,然后突然又转过来让你干另外一个,你是听呢还是不听呢?如果要听,听哪一句,不听哪一句?你自己都迷糊了蒙圈了,还有工作效率可言?”
“哦,这样,当领导看来是一门艺术啊。”我无限感叹,“苏总监你别恼火,你帮忙想想,我已经对不起王七,我不想继续给他一刀。”
“没让你捅他刀子,就是计划改一改,让他先别捣乱。”
“来不及了,他那边已经安排好。”我看了看时间说道,“晚上七点钟,食堂和娱乐室里进行。”
“取消,这事从长计议。我能想出一个一箭三雕的办法来,既让你出尽风头,又能干了王大山和丁雄,并且生产基地还不会乱,你给我点时间。”
好吸引,说得我几乎就要同意。但我不能,试过一次了,王七他们商量好了干熊平安,结果因为我的劝阻,王七放弃,最后杨昊霖被坑。如果当时我没有劝阻,或者我劝阻的方向变一变,比如他们干不干无所谓,千万不要害了熊平安的命,这样一来,杨昊霖就不会出问题。
现在又已经商量好,并且安排好,就算着时间开启动。我还去劝王七,先不说王七会不会答应。就当王七答应了,错过了机会,甚至失败了,付出的代价还很惨重,王七绝对会弄死我。
我说道:“苏总监,我信你,但我真劝不了王七了,帮帮忙现在想想吧,我等会见王大山,我留意着手机。”
“不是你留意不留意的问题,时间不够用,太仓促,这可是大事,我不负责任给你乱说一通,那是害你。”
“不是有一个多小时么?”
“你不用说服王一茜?不用调整计划?这些都需要时间。而且这个时间,你还要和王大山谈话,你觉得可能十分八分钟说清楚?你们得一起吃饭吧?你老是出去外面接电话做安排,你当他傻,看不出问题?你还要面对一件事,有可能这顿饭是又一个鸿门宴,到时候你疲于应付,有屁时间精力去顾及其它,这造成什么后果知道吗?全盘皆输,最后责任怎么扛?你?我?还是王一茜?她给你扛吗?”
骂的我一身冷汗:“听明白了,但我还是觉得不能捅王七。”
“我无法和你沟通了。”噼啪挂电话,火爆的女人,又生气。
厚着脸皮打过去,她接通,我立刻说道:“苏总监你别挂电话,听我说。我其实自己想了点点,你给我参谋一下看看行不行,如果不行,我放弃。”
“你这脑子,你想的你自己觉得有成功几率吗?”
真想骂她狗眼看人低,不敢骂,因为她只会一个反应,骂回来,挂电话,我再打过去,拒接。
危急关头,我伤不起!
努力克制着自己,我用平静而带着哀求的口吻说道:“苏总监你不让我试试,我不会甘心。你冰雪聪明,擅长计谋,我承认,但眼前的事,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的更细更清楚,可能我想的不一定就没有用呢?”
“行,你说说,我看你是不是能说出花来。你想好了,你说出土来,别怪我把你的脸打肿。”
“不是每天都在打么?”
“抬杠是吗?”
“不是。”
“不是就少说废话。”
我连忙说正事:“我其实这样想,王七这儿,我不劝,我只劝王一茜,让她支持一起干王大山和丁雄。干王大山这里,还是用王七的计划,捣乱,不给王大山面子,逼他求我去找王七解决,由我劝服王七收手,我占大功劳,他收拾残局,被总部问责。干丁雄这里,我想的是,把杨昊霖是他害死的这个消息匿名捅给王七,我有把握王七知道后会毫不犹豫让下面的保安找丁雄报仇。王七只要下这个命令,我就去告诉丁雄,让丁雄躲起来。最后他是不是被找到,是不是对王七反击,那和我无关。”
苏艺秋沉默,我等了十多秒,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我很紧张的喊了她几声,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古怪的语调说道:“不用得罪丁雄,更不用得罪王大山,又还了王七人情,还给王一茜取得了进一步的胜利。我说林毅夫,这是你想的办法吗?我怎么那么的不相信?”
我说道:“就是我想的办法。”
语调从古怪变成不爽:“那是我低估了你,你这人不是智障,只是多数时候脑残,偶尔灵光。”
我不和她计较,我还需要她给我合计细节,怎么让王大山和丁雄都下台,厂里却不乱。
我觉得苏艺秋会有办法,她这人,我还是了解的。她不想同意的,她不会立刻给你想,反之,她觉得可行,她就能想出办法来。包括怎样说服王一茜,她们是一类人,虽然走的两个极端,但相互之间很了解,猜测彼此的心理,处事手段,精准到令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