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道她是谁,她是钟素颜,我记得她的声音。
外面开车的司机我也记了起来是谁,我在电视台停车场见过他一次,当时他开车来接钟素颜,他是钟素颜的司机。
幸好,不是王家人。
更幸的是,还是和钟楚楠有仇的人,她还挑了一个好地方和我见面。这坟墓里埋的她老公,那是被钟楚楠害死的,她每周都来这里,每周都会想起钟楚楠害死她的老公,日积月累,钟楚楠在她内心有多么可恶显然易见。
只是,这样太苦了吧?那么多年过去,我觉得她应该学会放下。
当然换了我,我的挚爱被人害死,报完仇之前我也无法忘记,即便报完仇可能都不是解脱。别跟我说什么冤冤相报,什么正能量,站着说话不腰痛,换你在大街上被小偷偷了手机,你都想弄死他,何况这偷的是人命?
加快步伐走过去,她继续浇水,嘴里问我:“有没有猜过是我?”
我说道:“没有。”
“我说过有时间了我会找你谈谈。”
“你让我担心了好久。”
“现在不担心了吗?”
“更担心。”
“呵呵,会聊。帮个忙去屋里帮我倒一杯红酒出来,红酒和杯子就在桌子上面,你也可以随意。”
我迟疑了一下才选择帮她,往屋里走,我想,里面应该没危险吧?
屋里的情况不知如何去形容,你说乱,不太乱,但就是令人不舒服。可能是里面的空气太怪吧,死寂一片,灯光都是暗暗的,墙上还挂了许多我欣赏不来的东西。比如弓箭刀剑动物皮毛牙齿骨骼等等,我走进去简直有一种走进地狱的感觉,恨不得立马退出去。
等我端着两杯红酒出来,钟素颜已经浇完水。但我宁愿她继续浇水,因为她拉了两把椅子坐到了坟堂那边。很明显,有一张椅子是给我留的,她就打算在坟堂和我进行交谈。
哎,她老公的照片就贴在上面,她不觉得不舒服,我会觉得不舒服好吗?
当然她有可能是故意的,我有什么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给她一杯红酒,我坐下来,她回手递给我一双筷子:“试试我的手艺,这都是绿色食品。”
我说道:“还是留给你老公吧!”
“你真以为他能吃得着?”
“我不饿。”
“随你。”她放下筷子,红酒喝了一口,带着一种似乎是欣赏,但却又给人巨大压力的目光望着我。
我鼓起勇气和她对视,她还是化着很浓很浓,我认为感觉特别难看的浓妆。其实她不化妆只是多一些岁月痕迹而已,老也可以老得很好看不是吗?搞不懂她把自己化的人不人鬼不鬼,她觉得这样很高兴?天啊,现在是三更半夜不用上班不用外出见人,完全没必要。
“这两晚有什么收获?”她问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本来知道,你让我过来,我就不知道了。”我以不变应万变,回答的很小心。
“我不会害你,我只会帮你,你不用那么拘谨。我希望钟楚楠滚出钟氏集团,听清楚,是他滚出钟氏集团,不是我取而代之,我有花不完的钱,没必要去争。钱留给孩子,他都不需要,他在澳洲生活,是医学类的科学家,收入还可以。而且,我以前给他买了两大栋的商业大楼。”
我望了一眼墓碑,这是第一眼,我刚刚一直不敢看。其实没那么恐怖了,他老公长的蛮和蔼可亲:“你老公已经走了六年,为什么六年了你却没有把你哥赶出钟氏集团?”
“你觉得我哥好对付?”她反问我。
“不好。”
“所以要等时机,现在钟世芳搞出那么多事,无疑就是一个好时机。如果不是钟世芳,你很难打败他,他这人没什么明显的弱点,而且非常聪明狡猾,他有个称号,叫鲢鱼,以前年轻的时候,很多人这样叫他,后来身份地位上升了没人敢提而已。总而言之,对付这样一个鲢鱼般狡猾又心狠手辣的人,你想要打败他,只能从他的宝贝儿子这里入手,否则你毫无机会毫无胜算。另外有一点我要和你说清楚,我和他的关系太特殊,他后面还有一个我需要给面子的前辈,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去办。这种种原因夹杂之下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六年来徒劳无功,反而吃了不少暗亏。”她说这段话的时候,那副表情,满满都是不敢和愤怒,同时又隐约的带着一丝失望,很显然,这是真话。
“美国那个家伙对么?”我问她。
“对,事情比较复杂,你不用知道全部,对你没好处。”她回答的很爽快,这也是个爽快人,雷厉风行,当初受孙甜甜所托,去电视台救我,那就是一阵风似的风格。
“知道太多没好处,那你为何找人跟踪我,你想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损自己吗?”真是奇了怪,凌暖一直在我身边,有人跟踪我们,她这个专业人才竟然没发现。
“投资前你会去做一番详细的了解吧?弄清楚自己要投资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带来实际利润吧?我找人跟踪你,就是这样,想了解清楚你,也算在保护你,当然还有帮助你。”她端起酒轻轻喝了一口,脸带微笑又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在背后帮你,你以为你会在搏斗吧获得那么大的利处?”
我当下一惊:“钟家人是你弄去的,你让他们冲击搏斗吧?”
“我在背后怂恿了一下,我在钟家有人,这人以后可以成为你的内应。”
“你弟?”
“不,但也有实权。”
我信,不然她不可能办到。
我说怎么钟家人来那么奇怪,原来有个钟素颜在背后搞鬼,这对钟楚楠而言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了,他如果知道真相,铁定气吐血,呵呵。
“你和潘良玉是有什么秘密吧?”她又开口问我。
“你不是跟踪我了么?你不知道?”我再次反问她。
“潘良玉做事一向很小心。”
“那你等等,很快你就知道。”
“防着我?”她略带失望的摇摇头,“哎,看来我有必要多说一些。其实当初给你那个视频,我就想着利用视频把潘良玉拉进来。她是公关部的负责人,公司出问题,肯定她要出面。但我没想到你会那样用那个视频,竟然拿去交换金城。我刚知道那会我特别恼火,好奇怪你这样做,最后还是把潘良玉拉了进来。”
她先表示了诚意,我当然不能失礼,我当即说道:“潘良玉在帮助我进入钟氏集团,我要在钟楚楠的家门口搞他。”我实话实说。
“好聪明,是潘良玉的主意吧?”
“对。”
“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卖股份给他们吗?”没等我回答,她自己就先说出来,“我首先考虑的是合作,把股份给老魁代理。”
“老魁?谁?”我问。
“潘良玉表哥,我们都那么叫他。”给了我回答她才继续说道,“但美国那个老家伙来找我谈,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我不得不妥协把股份卖出去。我不甘心,所以钻了一个空子,不卖给钟楚楠,卖给老魁。美国那个老鬼蛮生气,但他也没说清楚是卖给钟楚楠,所以他奈何不了我。”
原来如此,心里的疑虑消失,对她的信任度上升了一个小阶段:“现在你还怕美国那个老鬼么?”
“我从来没怕过他。”她指了指墓碑说道,“我老公被钟楚楠害死,我一定要报仇。钟楚楠抢了他的座位,我要让钟楚楠滚下来,落魄到连墓地都买不起。我给那个老鬼面子也是有条件有期限的,你不用想这些,你不用怕他,你不欠他。”
我继续问:“你在钟氏集团里面有没有内应?”
她很干脆说道:“原来我老公的人被赶走的赶走被收买的收买,那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有联系他们,我不想联系,免得害了他们,钟楚楠可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
我稍稍的失望:“当时你老公到底怎么被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