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当是被丁道西掳到天星山去的吧?”李临风在龙川告诉了他楚月身在天星山后,原本已经准备离开,却又在走了几步后折返了回来。
“你想说什么?”龙川压制住对方这句问话勾起的不好回忆,即使是在黑暗中,也绝不冒险露出能让对方看穿自己的表情。
“没什么,”李临风撇撇嘴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却又突然想到对方根本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傻气,便紧接着捡重要的说了下去,“不过托你的福,我终于明白了一些之前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事而已。这么看起来,我们俩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我跟你不一样!”龙川想也没想便断然否定了李临风的话,“无论是你、天星山还是万家楼,有哪一个不是为了一已私欲对魔教心存觊觎,从而掀起了延绵至今的风波。而我,就是这场风波的受害者。你作为一个凶手,怎么敢说出我与你是一样的这样的话来?”
面对龙川突如其来的怒气,李临风显得不以为然,不过他很庆幸二人现在正身处黑暗之中。若非如此,眼见得自己如此轻视其受过的苦难,年轻气盛的龙川说不定会热血冲头与自己打上一架。他倒是不介意与这个挺有意思的小子过上几招,不过只怕二人关系越闹越僵自己说的话对方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毕竟,自己特意折返回来要对这小子说的事,可关系到自己救出楚月的计划。
“你说得对。”李临风附和着龙川的话说道,“你当然是一个受害者。我也不否认我是凶手之一,那么对你来说,最直接的凶手是哪一个呢?难道不应该是强行将你带到了天星山,甚至还将年幼的你安插到万家楼作奸细的丁道西?”
“你难道是想挑拨我与天星山的关系吗?”龙川的口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轻蔑,甚至在看不到他的脸的黑暗里,李临风也能想象得出来他的表情。
“挑拨?不不不,”李临风连连否认,“我只是提醒你,既然你清楚地知道你与天星山是被害者与加害者的关系,那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他们是如何看待你的。”
龙川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经李临风如此一问,他立刻陷入了沉默。
“现在万家楼已经犹如一只被斩断了四肢的老虎,只等着你处置。”李临风环视了陷入黑暗上的周围一圈,“那么接下来你要对付的就是天星山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而你又是如何与天星山周旋的。可我大概能够猜到,眼下就你看到听到的,天星山怕是也已经落入你的手心里了吧?可是,难道你就一点儿也没怀疑过,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
黑暗中,李临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呼气声,显然是自己的提醒起了作用,对方已经想到了什么。
“我来给你指一条明路如何?”李临风将话说到一半,便停下来等待对方的回应。
良久之后,隐没在黑暗中似乎消失了的龙川终于发出了声音:“什么路?”
李临风轻轻地笑了,对方这简短的几个字所表明的是其极大的退让,这让他有添了几分信心:“你需要帮手。”
龙川这时也笑了,笑声里含着轻视与不耐烦,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愚蠢的话一样:“你想说肃魔盟吗?他们甚至比天星山与万家楼更该死,若是可能,我头一个要除掉的就是这一群祸害。”
“当然不是。”李临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意图被曲解而愤怒,相反地,自己将要提出的建议是如此的出人意料让人捉摸不透,让他不禁产生了一股得意之感,“若说这世上还有哪一股力量能对抗天星山对抗肃魔盟,那就非官府莫属了。”
龙川那边又沉默了下来,而李临风却知道,自己几乎已经成功地说服对方了。
而楚秀在听完这些他刚好错过的情节时,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进地上的水坑里了。
“你疯了吧!”震惊不已的楚秀在自己精神错乱听不清对方言语与对方疯癫了之间徘徊许久,最终还是认定是对方疯癫了,“你说是你给姓龙那小子提了建议让他召来官兵的?”
李临风耸耸肩膀:“当然是我,除了我这个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手之外,你们谁还想得出如此妙计?”
“妙计?”楚秀的声音尖得几乎要刺穿他自己的耳膜了,“你让他召来官兵捉拿你自己,这是什么狗屁的妙计。”
“我们的目的是要做什么?”李临风突然问道。
“当然是要救出小月!”楚秀说到楚月时,照例变得严肃又紧张。
“偌大一个天星山,若是在其正常运转之时,你我二人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敌不过熟悉环境同时又人数众多的天星山弟子。”李临风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要细细向楚秀解释一番,说起话也不似原来一般充满敌意,已然是多了几分耐性,“我们惟一的机会便是他们乱起来,这一乱咱们才有机可趁。而若是丁道西真的并不完全相信龙川而留有后手,依照其老奸巨猾的性格这是极有可能的,那自以为聪明实则是个蠢蛋的龙川就极有可能会失败。那么到时候面对着一个扫除了对手万家楼重振威风的天星山,依我二人之力,如何能够突破其防线营救小月?所以,惟今之计,便是要保证天星山乱得起来,而我则正是向龙川指了这一条一定会让天星山鸡飞狗跳的大道。”
“所以你就建议他向官府出首,状告天星山窝藏了你和另一个通缉犯?”经李临风一番解释,楚秀虽然觉得有理,却还是对他竟以自己犯险感到不可思议,“你就不怕官府真的拿住了你?”
“你这算是在担心我吗?”李临风走在楚秀前头,脚踩在被雨水泡软的泥里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在为他这句酸溜溜的话伴奏,以加强这句话的讽刺效果。
“若是因为你自作聪明搅黄了营救小月的计划,”楚秀一点儿也没融入到对方企图营造出的氛围里,反倒陷入了焦虑的泥淖里,“就算是拼上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楚秀高高在上的主人态度也引起了李临风的不满,一路上都竭力与对方和睦相处的他此时也装不下去了,冷眼看着对方道:“放不放过谁可是由你说了算的。这场游戏,现在是掌握在我手里的。看吧,咱们的援军到了。”离二人所穿行的密林不远处的道路上传来了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或许是为了缓解同行二人的尴尬,李临风在小小地发了一句牢骚后,提醒楚秀注意观看他的精巧安排。
“哼!”楚秀露出不屑的神色,“但愿这些吃皇粮的家伙会比肃魔盟的草包们经打一点儿。”
“被指派出追捕我的,可不会是什么草包。”李临风几乎是带着自豪的语气说出了这不怎么光彩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