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陆寻裕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俨然觉得李临风不过是在林倩儿面前装模作样罢了。
“除了你们,知道我在这里的,只有龙川。”李临风露出一副被人踩了脚的表情。
“他?”陆寻裕眼珠子转了转,看了林倩儿一眼后说道,“若说是他,那就大有可能了。”
林倩儿瞪了陆寻裕一眼,用不信任的眼神注视着李临风:“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李临风尚未及开口,陆寻裕抢先抱怨道:“倩儿你到底与谁是一伙的,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
“我何时帮他说话了?”林倩儿觉得陆寻裕莫名其妙。
陆寻裕也不甘示弱:“你就指望着他带你报仇,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别想揪住这一点不放强迫我逃走!”林倩儿一语便说中了陆寻裕的心思。
陆寻裕不自在地扭扭身子,见李临风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争论,便将手中用衣服充作的包袱放在了柜子旁边,立刻凑到了他身边,躲了半边身子在身后探出脑袋对林倩儿做了一个鬼脸:“我强迫你什么了,眼下是你爹命令你走。你不走,就是不孝,对吧!”说着陆寻裕抬起头,仰面朝上讨好似地望着李临风。
李临风并不喜欢有陆寻裕。在他看来,这个臭小子除了一心一意对林倩儿以外并没有什么优点。又高又瘦却一点儿武功也不会,跟一根竹竿子没什么分别。唯一擅长的医术,又是跟着褚江河那个疯子学的,想来也不会是些什么好东西。而且陆寻裕这个人做事没什么正形,又好卖弄没什么分量的小聪明,反正一身都是李临风看不上的臭毛病。不过眼下他迫切的需要一个能将林倩儿托付出去的人,看在林倩儿对这个臭小子有些好感的份上,他也只得将就了。不过想到这一点,让李临风很不舒服,有一种弄丢了东西的失落感。他强迫自己开始思考带林倩儿逃出去以后自己要独自做的事,这才让他心里感受了一些。
“怎么样?”陆寻裕见李临风陷在沉思中久久不言语,便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一脸讨好的笑容都可称得上谄媚了。
“若是今夜就走,你有什么计划?”李临风微微低下头,向弓着背藏在自己身后的陆寻裕问道,算是给了林倩儿回答。
“爹!”林倩儿瞪大了双眼,“你这是干什么啊!”
陆寻裕有了李临风做靠山,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得意洋洋地看着林倩儿:“我们商量正事呢,你好好躺着,不然晚上哪有力气逃走!”
“陆寻裕!”林倩儿明知道陆寻裕是故意气她,虽然极力想忍住怒气,却怎么也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哎!”陆寻实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并朝着林倩儿眨了眨眼睛。
林倩儿气得抓起垫在身子后面的枕头,照着陆寻裕得意洋洋的脸砸了过去。陆寻裕惊呼一声,双手扒拉着李临风的胳膊缩回了他的背后。李临风伸手将枕头接在了手中,转过身将陆寻裕推开后将枕头塞到了他怀里:“说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陆寻裕将枕头抱在怀里,小心地看了愤怒的林倩儿一眼,立刻将目光收回来,带着点委屈的神色看着李临风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倒是思考过这个问题,计划嘛,”他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鼻子,显得很犹豫,“也不是没有。”
李临风走到小桌子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面朝着陆寻裕问道:“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陆寻裕想将枕头还给林倩儿,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床边挪了两步,但见对方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便又退了回来,“我师父曾经在一个开满了奇异花朵的山谷中遇到过一个女子,并对她一见倾心。”
“我知道那个人。”李临风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陆寻裕的叙述,“那女子不就是你师父后来带回到天星山来做杂役的裕儿吗,你此时提她做什么?”
李临风说到裕儿时不耐烦的神色让陆寻裕很不满:“你可知道被你藏起来的裕儿姑娘到底后来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李临风显得有些心虚,“我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将那女子的藏身之处写信送回天星山了,至于这信最终没能送到你师父手中,我也很遗憾。”
“裕儿姑娘死了!”陆寻裕越听李临风不痛不痒地提及这件事就越不满,“怕这不是一句遗憾便能弥补的吧?”
李临风在知道那封书信并没有送达到褚江河手中,甚至十多年来并无一个人拆封阅览后,已经做好了迎接裕儿死亡消息的准备。可这件事竟然在这个时候由陆寻裕说了现来,倒让他显得有些无地自容了。
见李临风不言语,陆寻裕顿时也察觉自己语气有点儿咄咄逼人,想着林倩儿还在屋里,若再多说些关于裕儿的事,恐怕她又要将这件事归咎到她自己头上了。他干巴巴地咳嗽一声后接着自己方才的话又说了起来:“裕儿姑娘爱极了那个终年氤氲着雾气的山谷中里盛开的花朵,后来我师父在机缘巧合之下在另一个地方培育出了这种花。而这种花,除了好看之外,还是一种罕见的药效极强的迷药。”说着他走回藏姜云楷的大柜子边,在路过李临风身边时将手中的枕头塞到了对方手里。接着他蹲到了方才被自己顺手放在地上的包袱边,在一堆零乱的瓶瓶罐罐中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拿起一只圆滚滚的宽口瓶子,扭过头在朝李临风晃了晃说道:“这就是那种花,我将它晾干再想办法制成了药粉贮存了起来。”
李临风将枕头横在膝头上,眯起眼睛看着陆寻裕:“没想到你还准备着这样的好东西,想来你一定整天都琢磨着怎么害人吧?”
“才不是这么回事!”陆寻裕手里抓着瓶子,顾不得重新收好包袱便站起身来反驳道,“这只是个巧合罢了。”说着他转向林倩儿,急急解释道,“那时万家楼一行数十人杀上虚子谷,伤了我师父,我与青黛苏木正巧外出采摘这花才躲过了袭击。为了救我师父,我们将这花碾碎下到了井里,在迷翻了万家楼的人后这才救出了被他们重伤的师父。那时我背着一背篓这花,想着这花药力如此之强,便在逃走时便全都带上了。我可从来没存什么害人的心思,只是想着遇到危难时自保用而已。”
“这次你打算用上它了?”李临风说着朝陆寻裕手中的瓶子努努嘴。
陆发裕像是手中捏着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被人一指便赶紧将其藏到了身后,嚅嗫道:“我也没说一定要用,只是你问我计划,我便说说而已。”
李临风摸着下巴,半晌后方才说道:“几朵花混入井水中便可迷翻数十个武功高强之人,看来你手中这瓶提炼过的药粉威力只怕更加强大吧。”
陆寻裕听得李临风一番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夸赞,反而更加无地自容,低下头不断地低声重复道:“我也不是说一定要用。”
“怎么不用,”李临风觉得陆寻裕别扭得莫名其妙,“当然要用,你立刻想办法将这药下到万家楼所有饮水当中。”
陆寻裕猛地抬起头,憋得通红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你,你同意下毒?”
李临风觉得陆寻裕伸长了脖子的模样十分好笑:“这方法好得很,我为何不同意?再说了,你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早点儿拿出来,为何还久久拖着让倩儿在这里吃了这么多的苦?”
“可是,”陆寻裕左右扭动着身子,像是有虫子正在咬他一样,“这下毒暗害他人的卑鄙勾当,是不是有点儿,有点儿,”
李临风这时终于明白陆寻裕在别扭什么了,看着他紧张不安的样子,他真恨不得将手中枕头砸到他脸上去:“他们把倩儿害成这样了,你还在纠结给他们下毒是不是卑鄙,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听得李临风训斥,陆寻实没觉得有多少尴尬,倒是越来越惊讶,忍不住脱口说道:“你可是声名赫赫的大侠,怎么竟然对这种下流招数如此容忍?”
“声名赫赫的大侠?”李临风不由得苦笑,“在这个名号前头,是不是还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叛徒呢?”
陆寻裕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忧虑顿时一扫而光,他兴奋地看着林倩儿道:“咱们今夜就可以走了!”
林倩儿看着屋里兴奋无比的两个人,感到全身都失去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