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龙川站在通往地牢的过道里，朝地牢的方向努努嘴问守卫在通道里的人。
那人摇摇头：“别说什么都不招了，他进来这么长时间了，我连哼哼也没听他哼哼一声。”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冷颤，做出很害怕的样子，可语气中却透露着隐藏不住的兴奋，“脸都被撕扯成那个样子了，我看着大夫替他敷药时扔的那一地染满血污的布条就忍不住直打哆嗦，你说那得多疼啊！”
潜入万家楼的楚秀不知去向，两位掌门断定他还另有同伙，显然眼下的万家楼已经不是个安全的所在了。为了防止抹布被人掳走或者自行逃脱，地牢加派了人手看守，不仅入口处有站岗的弟子，就连通往地牢的通道里也安排了一个人来回巡逻，以防有人偷打地道潜入救人。
这个被派来巡察地道的弟子对于在这个昏暗憋闷的地道里独自呆着显然心怀不满，至少在没人陪他说话这一点上犹感不快。所以，当万致远三番五次亲自黑着脸在地牢审问抹布，搞得此地人心惶惶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时，龙川前来查看并主动跟他打听情况，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我跟你讲啊龙师兄，”这个寂寞的看守见龙川仔细地在听他说话，似乎受到了鼓舞继续说道，“依我这些天的观察吧，我觉得这人怕是中了什么邪。恐怕魂魄都是给人勾去了的，否则怎么会如此奇怪。”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龙川点点头，想尽快摆脱这个多嘴的人，“我得亲自去看看，你就在此地巡逻就好，千万不要来打扰。”他见对方露出狐疑的神色，知道解释是没用的，便板起脸来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提防着我会将那人放走吗？”
“当然不是！”这名万致远的弟子赶紧摆手否认，“师父可是特别叮嘱过，其他人都不许到这里来，只除了龙师兄你！”
龙川暗自庆幸，自己在万致远身上下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虽然自己的身份是许和书的弟子，而且还是他万致远宝贝儿子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自己已经成功地让他放下了对自己的戒备。想到这里时，龙川忍不住想起一直对自己心存怀疑的尹恒，顿时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真是只是担心龙师兄你一个人进去会有危险。”这名守卫见龙川阴沉着一张脸，赶紧继续解释，“这人与魔教大有牵连，甚至接受了换脸，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弄到些别的魔教的东西。就连师父审问他时，都带着几位师兄弟呢！”
龙川收敛心神，决定暂时不去想尹恒，尽量和颜悦色地说道：“可是你也说过了，这人至今为止可什么也没说。若我单独与他见上一面，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那起码可以证明他并不是怕人多是不是？”
守卫忙不迭地点头：“师兄说得有道理，这边请。”说着他侧身用后背紧贴着墙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出通道来让龙川通过。
“有劳师弟了。”龙川客气地冲守卫拱拱手，便顺着惟一的通道走进了关押抹布的地牢。
这些天大夫已经来过多次，抹布的面容早已不像初受伤时或方才那名守卫描绘的那般恐怖了。借着昏暗的灯光，龙川看到了蜷缩在地牢一角的抹布。大夫为了替他包扎已经血肉模糊的半边脸，只得用布条绕着脑袋缠住伤口，将伤员完好的另一半张脸也给包裹了起来，只留下了眼睛鼻子嘴巴露在外头，整个头颅活像一只粽子。
“抹布？”龙川站在密集的木栅栏，从只容得下人小半张脸的栅栏缝隙间向内张望，同时轻轻唤着对方的名字。
龙川一连叫了好几声没得么任何回应后，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抹布。毕竟，抹布那么丑陋的一个人，竟能变脸成为相貌如此英俊的宋吉祥，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匪夷所思的结果。
“我知道你是抹布没错。”龙川看着被囚禁的人说道，是在对他说也是在对自己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活还是想死。”见对方显然并没有被自己所提及的生死所打动，他又接着说道，“那我换一种说法，你想要沈烟死还是要沈烟活？”
像尊泥塑一样的抹布此时突然活了过来，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龙川。
天星山传来的消息果然没错，抹布这个对沈烟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接受换脸术也是因为想得到沈烟的关注。龙川早就想好了，既然万致远问过那么多次也无法问个明白，那不如自己如果照旧问话也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此时他提到了沈烟，果然抹布便有了反应。
“你若什么也不说，我们自然是拿你没有任何办法。”龙川见对方显然能够听到自己所说的话，便接着说道，“不过，你的主的，”他故意将这几个字说得又重又慢，“自然会成为打不开突破口的你的代替品！”
“你们不许动她！”抹布突然蹦了起来，直直冲向了站在木栅栏前的龙川。随着他“咣当”一声扑到木栅栏上，龙川下意识地倒退一两步。
抹布死死抓着充作牢房墙壁的木栅栏，双眼瞪着血红：“你不许动她！”
龙川抄起双手在胸前，眯起眼睛看着像一只野兽一样不停地嘶吼扭动的抹布，却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期间，抹布弄出的响动甚至将依龙川吩咐远远躲在通道另一头的守卫给招了进来。在确认不会有意外发生后，守卫才赔着小心退了出去。这之后，龙川似乎更加放松了一些，倒退着靠在了地牢的一侧泥土墙壁上。
终于，抹布瘫倒在了地上，愤怒随着耗尽的体力渐渐消散，理智一丝丝回到了他身上。他扒着木栅栏，努力地将脸挤在栅栏的缝隙里看向龙川：“你想让我做什么？”
龙川站直了身体，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