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脚不停歇,一口气奔回了住所,推开门一看,果然见李临风已经又坐在了屋中。
李临风把玩着手边一只空茶杯,眯起眼睛看着从光亮处走进光线昏暗室内的龙川,略带嘲讽说道:“怎么,人都没见到就回来了?
龙川心里一惊,李临风果然在跟踪自己!
“你跟踪我?”龙川知道此时质问对方没什么意义,只是一想到他竟然在暗中窥视许燕佳,心头便升起一股无名火,脾气顿时便上来了。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李临风的脸藏在阴影里,龙川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猜测他说这话时一定在笑。
龙川这么一想,立刻觉得自己方才失误了。经过先前一番交锋,两人算是各自握住了对方的把柄,势均力敌的状态让任何一方都不敢擅动。可这并不代表这种平衡会持续下去,李临风正是为了要打破这种平衡才跟踪自己,想要找出自己的破绽。自己方才被他一说便动了怒,岂不是正中他下怀,将自己的短处给递到了他手中?
这番念头一闪而过,龙川接着便说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若是妨碍到了我,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李临风显然只当龙川这番威胁是一个小孩子的赌气话,语气出奇的轻松:“你这急性子倒是不像你爹。”
“若我爹似我,亦不会被你们迫害至此!”龙川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
李临风摆摆手,看样子是想停止这场无意义的争执,随后讥讽地说道:“你要一直站在那里企图用眼神杀死我吗?不过我得提醒你,在你成功之前,恐怕路过院子的其他人就会看到我。”
这番话提醒了龙川,他立刻转过身急急地关上房门,还不忘落上了闩。不过随着门闩落下发出“咔”的一声,他感觉一股劲风从身后迅疾而来。
龙川暗道一声糟糕,料想李临风提醒他关门怕是个借口,为的就是要他转过身以便袭击他。此刻情况紧迫,他一时也判断不出身后的威胁到底是某种兵器或者干脆就是李临风整个人扑过来了,但无论哪一种,只要他稍微一犹豫都会被击中,若是对方当真想取他的性命便是在此片刻之间了。而自己此时要做的,不仅是躲开袭击,还得想办法还击。
电光火石之间,龙川猛地矮下身,想着若是飞来的兵器便能籍此躲过,而若是李临风扑来他也能以这一矮身之际为自己争取到一瞬间的机会离他稍微远一点儿。
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脑袋后响起,龙川单手撑着地面迅速转过身,目光顿时便落到了仍然端坐在椅子上的李临风身上。他见对方模样悠哉,似乎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但他仍然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慢慢地站起了身。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方才那只被李临风拿在手中把玩的茶杯,已经成了一散落一地的碎片。
“你这是干什么?”龙川气恼地质问道,“是想暗算我吗?看来你倒是个惯于在人背后搞小动作的高手,否则当年又怎么能骗过天星山、万家楼两边,将你那心上人救出来去。”
李临风不理会龙川的冷嘲热讽,却称赞起他来:“果然是万家楼的高徒,身手应变都是一流。”
“是啊,”龙川说起话来依然夹枪带棒,“否则那茶杯砸到我头上,不头破血流也得起个大包吧!”
“若是你连这个茶杯也躲不过,”李临风的双手抄在胸前,又跷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个检阅弟子功夫的严苛师父一样,“那等着你的便不是如同这茶杯一般好玩的物什了。”
“你在试探我的武功?”龙川有些哭笑不得,“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临风耸耸肩膀:“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这是找你合作来了。”
“合作?”龙川露出疑惑的表情,“恕我眼拙,看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合作的。”
“你要报仇,我要救人,就这么简单。”李临风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
“没错,”龙川点头表示认可,但仍然不接受合作的说法,“我报我的仇,你救你的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临风放下跷起一条腿,往椅子里坐了坐,直到屁股抵到了椅子背他才停下,“你搞垮了你的仇人,我想救的人不是自然就可以救出了吗?”
龙川一时有点儿错乱,不过他转念一想,李临风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得知了林倩儿身世的真相,他所称想救之人,必定是其真正的女儿楚月。然而他想让自己领会到的那个人,却是此刻被关押在万家楼的林倩儿。可他装出这一副要救林倩儿的模样来,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楚月是在与一群西域人外出时被丁雪原设计截下的,想来她没随着那些人抵达原先设定的目的地,相信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回楚家庄园。如此一来,楚家庄园必定会有所行动开始寻人。想来楚家庄园定是无计可施,所以才找了楚月的生父李临风出马帮忙。而这可正好可以解释为何楚秀与李临风前后脚出现在万家楼,想必当时炸了许和书前院救出楚秀的必定就是李临风无疑了。毕竟放火这个招数,李临风当年就曾用过。
不过,让龙川不解的是,李临风明明要救的人是楚月。就算他不知道楚月在哪里,为此特地到万家楼来打探,也没有必要打出要救林倩儿的幌子,而且还为此扬言要与自己合作,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关键所在?
“怎么样?”李临风或许是见龙川久久不开口,便开口催促道。
不对。龙川暗暗思量道,这一切都不对。李临风眼下所做的事,跟自己所知道的实情全都对不上号。龙川苦苦思量着,感觉自己脚边全是被树叶覆盖着的洞,若一脚踏错便会将身体全都陷进去。可这个挖了坑给他跳的人,此刻却笑盈盈地望着他,正在用各种方法蛊惑自己跳进陷阱里去。
“你莫不是在怀疑我?”李临风察觉到了龙川的疑惑与不安,自然而然便想到他在怀疑自己。不过他似乎觉得这种怀疑是个愚蠢透顶的想法,话语里充满了讽刺意味。
“我自然要想清楚,可不能被你给利用了。”龙川一时想不明白,干脆决定先应承下来,再慢慢观察,“你当初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让李姑娘随我们走了。你抛弃她时如此斩钉截铁,这才过了大半年而已,难道你已经抓住吃了你良心的那条狗了?”
这话似乎戳了中李临风的伤心处,他稍稍变了脸色,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了一团乌云当中。龙川从他强作镇静的脸上地读出了自心底升起了内疚。
果然!龙川暗暗想,这李临风果然没对林倩儿安好心!他已经让她背负了原本该由他的女儿背负的命运,此刻却又来骚扰她,不知到底安的什么心。他如此在意自己的女儿,难道别人的女儿就该为了他的女儿一再牺牲让步吗?
“怎么样?”李临风催促道。
“好,我同意。”龙川点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