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伟从一间卖绸缎的铺子里走出来,不出所料地对楚秀摇摇头,离他远远地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会一掌拍到他的面门上。
这已经是这个镇子上最后一家店铺了,楚秀黑着脸转身朝着镇子外走去。
在路过镇子外围一段破旧的围墙时,两人看到了将宋吉祥画地走了样的通缉文书。
楚秀停下往前的脚步,折返到了围墙边,恶狠狠地瞪着墙上的画像,眼里喷出的火已经快要将纸张给点燃了。
“没用的废物!”楚秀恨恨地骂了一句,吓得罗小伟一哆嗦,正准备辩解几句,又听得他继续骂道,“堂堂官府,千万捕快,通缉文书发遍天下,竟然逮不住一个臭小子!”
罗小伟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口附和道:“就是就是。”
楚秀瞪了罗小伟一眼:“你有用么?那天你说什么来着,一句一句说得头头是道,结果全是屁话!”
罗小伟觉得很冤枉,暗暗思量着指不定是楚秀带着霉运也说不定。他没找来之前,自己虽没找到楚月与宋吉祥,可一路上总能打听出一点儿他们二人的消息来,总算是一直在跟着他们二人脚步走。可自从与楚秀汇合之后,那二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到此他们就再没能寻得一点儿他们的蛛丝马迹。
“不对呀,老爷!”罗小伟在心里暗自埋怨着楚秀,突然间想到了重点,兴奋地嚷了起来,“真的不对呀,老爷!”
罗小伟这一嗓子惹得围着通缉文书看热闹的一群闲人纷纷侧目,楚秀被众人或好奇或嫌弃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一把拎住了罗小伟的后领,拖着他匆匆出了镇子。
“你在鬼吼鬼叫什么?”待走到人烟稀少处,楚秀才放开了罗小伟。
“老爷,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罗小伟拽着楚秀的胳膊嚷嚷着。
“怎么回事?”楚秀没好气地骂道,“还不就是因为你这猪脑子,自作聪明!”
“是这样的,老爷,”罗小伟扶了扶方才被扯歪的红头巾,“您没来之前吧,我一直都能寻到小姐和那臭小子的踪迹。完全失去他们的消息,就是在您来了之后。”
“你这个该死的小畜生!”楚秀伸手就要打,“你的意思是这事儿还怪我了!”
罗小伟双手护住脑袋赶紧解释道:“我只是说那个时间而已。”
“时间?”
“是啊,时间。”罗小伟见楚秀露出困惑的表情,知道他开始认真对待自己提出的疑问了,于是理了理思绪开始细细地向他解释起来,“您与我汇合的那个小城,正好是官道分岔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个小城外一共能往三个方向走,是不是?”
面对罗小伟投来的询问目光,楚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罗小伟接着说道:“您看,这第一条是咱们来的路,他们不可能返回是不是,所以这条路排除。接着是这条通往京城的路,咱们一路走来,硬是没寻到一丁点儿小姐他们的踪迹。照理说,小姐与那臭小子都是十分显眼的人,稍微一打听便能打听出来,就像之前我路过的那些市镇一样。可老爷您看,咱们这些日子一无所获,这只有一种解释能说得通,那就是他们根本没往这条道上走。那剩下的,就只有通往北方的那条路,或许,小姐他们行到那个小城时发生了些什么,导致他们改变了想法,放弃上京转而逃往了北方?”
楚秀捏着下巴想了想,狠狠二敲了罗小伟的脑袋一下:“这有什么区别,这不更证明了你那日是满嘴胡说八道来着么!”
自以为作出了了不得了推理,正等着受到赞许的罗小伟没料到会挨了一下,满腹委屈地说道:“可至少这样能阻止我们继续错下去。”
“你又怎么能保证你这次说的不是错的?”楚秀虽然对罗小伟生气,却在心底接受了他的意见,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而已。
罗小伟自然也看出了楚秀的心思,继续为他砌着台阶:“您就再信我一次,若是再错了,大不了要将小姐嫁给我的话就不算数了可好?”
“混帐!”楚秀背着手往前走,“这事儿本来就当不得真。”
“怎么当不得真的了?”罗小伟不依不饶,“这可是夫人亲自许诺的。”
“我说不算就不算。”楚秀头也不回地说道。
夫人说了不算你说了算,我还是头一遭听说,真亏得你说得出口。罗小伟冲楚秀的背景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话却一个字也没敢说出口。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罗小伟追上楚秀,讨好似的在他身后问道。
“如果咱们回到那座小城,还是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我就打你的脑袋给拧下来。”楚秀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才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我会找到你的宝贝女儿,然后娶她为妻,成为庄园的主人。
“你在盘算什么?”楚秀突然回过头,皱着眉头看着满脸都写着“奸计”二字的罗小伟。
“没,没什么。”罗小伟立刻矢口否认,随口胡诌道,“我只是在想小姐他们为何会放弃京城而往北方苦寒之地去。”
“别说得好像真有这回事似的。”楚秀虽然愿意在此毫无头绪之时试一试罗小伟的建议,但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个小厮,特别是这个小厮还得过夫人的许诺要娶楚月。一想到这个,楚秀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虽说此事夫人只是一提,并未真正执行起来。不过依他对夫人的了解,她这话可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只是眼下事务繁多,加上楚月越闹越凶,夫人她尚未有心思处理这件事而已。待眼前困境解决,楚月也寻回庄园后,恐怕夫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操办楚月的婚事。
楚秀在脑海中仔细回想宋吉祥的模样,那个小子留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长得好看。不过,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楚秀忿忿不平地想到自己身上,最终与夫人共结连理的,不还是他自己么?
“老爷?”罗小伟见楚秀骂了自己一句后就默不作声了,便伸长脖子看着似乎突然间满腹心事的他轻轻唤了一声。
楚秀别过头,一眼瞧见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罗小伟的脸,情不自禁地撇着嘴“啧”了一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这时再想到宋吉祥撒泼打人的凶悍样,或者委屈无能的窝囊样,顿时都觉得可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