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午品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七宗罪,每宗都是重罪,犹如七把利刃,不饮血誓不归鞘。
大堂之上,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赵府这次是绝不会放过尹鉴的,连宜州第一大状秦午品都请了过来,可见是花了重金上了血本。一旁,赵府管家赵四竟然身子也站直了,背也不驼了,貌似伤势瞬间好了一大半,咬牙切齿地瞪着尹二少,已然看到了尹鉴惨死、尹家疯狂报复的美好未来。
尹鉴站在一旁,乐呵呵地听着秦午品将七宗罪逐一念完后,竟然朝着秦午品竖起了大拇指,满脸钦佩之情。
秦午品趾高气昂,斜着脑袋,鄙夷地看着尹鉴道:“如此天地不容之恶徒、丧心病狂之纨绔,纵然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要不是秦午品的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尹鉴真想跑上去,握住秦大状师的双手,在这大堂之上就磕头结义,这秦午品真是个颠倒是非的人才啊,不禁深谙此道,更是心狠手辣之徒,只是可惜了!
时穆摆了摆手,秦午品看着尹鉴冷哼一声,犹如看着死人一样,随即转身走到赵武德身后。
时穆道:“尹家是否请了状师?”
尹卓平淡地道:“不曾,还是让这逆子自己分说吧。”尹鉴早已习惯了尹卓的冷淡,即便今日自己被人害了,估计尹卓最多也只会皱皱眉而已,不是悲痛,而是因为自己为无私的尹大人脸上抹了黑。
尹鉴随即上前一步,拱手道:“学生一介秀才,功名在身,失礼之处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时穆道:“罢了,不用跪了,刚才秦状师代赵家诉你七条罪名,你如何解释?”
尹鉴走到大堂中央站定,环视四周,随后看着秦午品笑道:“秦大状师?好口才,好口才!刚才您那个什么「七宗罪」一定是熬了不止一个晚上、深思熟虑、绞尽脑汁才凑起来了的吧?简直是令人震撼,本少都觉着,自己纵是死一万遍也不为过,就像本少在干不齿勾当时,您秦大状师就在一旁瞧着,连眼也没眨一下!”
秦午品讥笑道:“素闻尹二公子的大名,即便是宜州城已风传二少的花边事迹,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还是劝尹公子说些实在的吧。”
尹鉴笑道:“你那狗屁的「七宗罪」就实在?前六项暂且不说,第七项竟然说本少盗窃了赵府十万两白银?”
“证据呢?十万两白银!十万两啊!”尹鉴转过身大叫道,唯恐大伙听不清,“妈的,秦状师你好大的狗胆!赵老爷子为官几十载,清誉有加,怎地有十万两?你岂不是平白辱没赵老爷的铮铮名声,告诉全天下,赵武德赵老爷搜刮民脂民膏?!”
秦午品还没被人在公堂之上辱骂过,不禁脸色微红,反驳道:“小儿强词夺理!那十万两乃是赵府祖上积攒下来的,你休要胡搅蛮缠!哼哼,你伙同那两名江湖骗子潜入赵府,谋害赵公子之时,更是伺机盗取!为何你们一去,那银票就像长了翅膀般突然不见了?”
“哈哈!还赵府祖上积蓄,赵府上三代均是为官之人、大宋忠良!你个狗东西污蔑了赵老爷不说,还想把赵家上三代都给祸害了?再说,今日银票丢了就来找本公子,明日若你夫人诞子,你是不是也要找本少爷来负责?”
“无耻!”
“下流!”
“真不愧是尹二少,粗鄙的样子真是颇具大家风范~~~”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哄笑,直骂尹鉴怎地一夜长了豹子胆,在公堂之上还嚣张跋扈!
呸,本少无耻怎么了,最起码没一伸手就找人要十万两,尹鉴心想,早知如此,还真就得把那十万两给顺咯,又是哪个鬼东西来嫁祸本少!
同时,人群中一名头带斗笠的青衣女子,不禁酸酸地打了个喷嚏!
赵武德老脸有些挂不住,瞅了瞅秦午品,此时秦午品心中也提高了警惕!自己给尹鉴开了七条罪状,最后一罪只是附带的一根压命草。本以为在前六条将尹家置于绝境之时,在浑水摸鱼得些意外好处,岂料这厮尽然完全不顾人命案子,偏偏最先捡起这最后一条说事!
时穆敲了敲桌子:“这失窃之案,无凭无据,只是猜测,县衙会另行立案,今日还是先审理人命案子。”时穆向尹鉴问道:“赵府诉你猥亵赵祁,后又将其杀害,继而将尸体运至城楼,做下自杀之相,你是否认罪?”
时穆说完一挥手,仵作沈仲双手端上一只托盘,之上摆放着一方丝帕。沈仲将丝帕拿起,轻轻展开,上面正题着四行血字。
“这首诗可是你所作?”时穆问道。
尹鉴不用看,还是那首苏轼的《东栏梨花》,“诗文正是学生所作不假,但这血字可不是在下写的。大人不会就因为这四行血诗,就定在下杀人之罪吧?”
没等时穆开口,秦午品朗声道:“大人,请容在下禀明。上月桥东诗会,赵府小姐应诗社众人相邀前往,诗会进行一半,这尹鉴凭借此诗博得了些许虚名,且以此纠缠赵祁小姐,被赵祁小姐断然拒绝,此事早已众人皆知!尹鉴定是羞恨在心,故而施以了不为人知的手段,谋害了赵家小姐。赵小姐在临死之时才会含恨写下这四句诗文,就是告知天下,这杀人凶手就是你——尹鉴!”
县衙府门之外,围观的百姓皆是轰然一片,虽然大家都知道尹鉴脱不了干系,但右秦午品之口说出,根本就是意义不一样。秦午品大状,诉案十余年,未尝一败,他说的话定然不会有错。
但见尹鉴不慌不忙,悠然地朝着秦午品走了过去,秦午品以为尹鉴被自己戳穿,要光天化日之下谋害自己,忙向后退了一步。
尹鉴笑道:“午品兄还真是一口伶牙俐齿啊,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本公子,我是如何加害赵祁赵小姐的?她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秦午品冲着堂上一抱拳:“时大人!”
时穆向着仵作沈仲看了看,沈仲颤颤巍巍地向着赵武德一躬身,艰难地道:“在下技艺不精,初验之时,尚未查验出赵祁小姐的死因。待到准备再验之时,赵小姐的尸身已经...已经被烧毁了...小老儿,愧对赵府上下!”
沈仲说出这些话,异常艰难。沈仵作一向对自己的验尸技法颇为自信,只是这次翻了船,实在是老脸无地自容,更是愧对恩师一针。
赵武德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满脸悲切。
秦午品手指尹鉴,朗声道:“大家可以想一想,如果逝者的死因不被查出,到底是对谁有利?那么这个人就是凶手!”
“很显然,还是你,尹鉴!”秦午品最终定论道。
尹鉴听闻,顿时捂着肚子,哈哈狂笑,豪迈之声更是震天!复而顷刻间冷下脸来,盯着秦午品,继而环顾四周,朗朗而道:“你不知道死因,他们也不知道,但,我知道!”
“娉娉袅袅,十六方龄!心如玲珑,见秋而谢!——也罢!你我有缘,今日本公子就为汝之清白,鸣冤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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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凡事太多,下笔无神,明天一早还要去送人最后一程。所欠章节,暂且记下,容残夜日后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