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的脚像灌了铅块一样沉重,硬着头皮拖着脚步慢慢地往回走。
“少庄主回来了,少夫人让抓一只公羊去给少庄主补补身子。你抓一只公羊出来送到厨房去,要肥壮点的。”格灵居高临下地吩咐道。李老倌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挤出笑容答应道,“好!好!格总管,您先去忙吧,我这就挑选一只肥壮的送去。”
“嗯!我不忙,你挑一只给我看看。”格灵觉得李佬倌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为什么,他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浑身不自然的李老倌。“还愣着干嘛,快进去抓吧。”格灵凶巴巴地说。
李佬倌硬着头皮走进羊圈。“你把羊群往门口这边撵,让我挑一只。”格灵吩咐道。李老倌只得把羊群撵了过来。“唉!这只又肥又壮,就这只吧。”格灵选定了一只,李老倌赶紧上前捉住把羊抱出了羊圈。“格总管,我这就把羊送去庄园厨房。”李老倌说着就扛着羊往庄园的厨房走去。
“唉,等一下。”仆人张三正给羊圈上锁,格灵似乎发现了什么朝他摆了摆手。“哎!李老倌你回来,把羊交给张三送去。”李老倌的心脏彭彭直跳,吓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忙说,“格总管,还是让我送去吧,我可以告诉厨子那块肉精壮好吃。”“不行!好像不对呀,这羊好像少了不少啊!你快回来给我清点一下。”格灵仰望天空眼珠子骨碌转了几圈默算了一下说,“嗯!加上上个月产崽的二十五只应该是四百六十五只才对。”
张三上前接过羊走了。李佬倌顿时急得冒汗,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近羊圈把羊清点了一遍。他喃喃地说:“三百零九只。”
“什么?三百零九只?”格灵仰望天空眼珠转动又心算了一下,立即沉下脸来问:“那一百五十六只到哪去了?”
李老倌喃喃地说:“傍晚收工时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抢去了。”
“啪!”格灵甩手打了李佬倌一个耳光,“什么不明身份的人?你刚才为什么不跟我说?现在问你才吞吞吐吐说出来,分明你心里有鬼?”
“是虎头帮抢去的,我看到他们每个人胸前都绣了一个‘虎’字。”李十八站在一侧鼓足勇气大声地说。
“什么?虎头帮?你这小兔崽子滚一边去,轮不到你胡言乱语!在狼牙谷这块地方至今还没有人敢在我肯布尔家族的头上动根毫毛。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把羊卖了赚钱私用了?”格灵揪住李佬倌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问。“格总管,孩子说的确是真的呀,您别冤枉我啊,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呸!还说不敢。你去年偷卖了五只肥羊去集市上卖了跟我说是被狼吃了,要不是张三揭发你,我还真以为是被狼吃了的呢,这回我看你是胆子混大了。”
“去年卖那五只羊是抵工钱的,当时到年关了工钱没发给我。”李老倌战战兢兢地辩解道。
“工钱没发?也只有你没发吧?你也不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没发给你。每年底我手下的人谁敢不孝敬我一些,可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死硬的铁公鸡脾气一毛不拨,这回少了这么多羊你就等着倒霉吧。”格灵怨怒地说。
“我——。”李佬倌刚想说什么,刚吐出一个字。“啪!”格灵卯足劲又狠狠地抽了李佬倌一巴掌。瞬间鲜血从李佬倌的嘴角流下来。
“我会想法把羊补齐,给我一些日子吧。”李佬倌捂住麻木的嘴角退后一步哀求道。“哼!想玩花招了是不是?没门!”格灵说着冲着李佬倌胸口就猛踹了一脚,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溅了格灵一身。凭格灵的功力可以轻易地揣死一头牛,何况李佬倌是那么瘦弱。“不要打我阿爸!”那少年冲上来抱住格灵的腿。格灵抓起他像丢一块抹布一样甩了出去。
李十八顽强地想爬起来没成功。“李十八,你这个小混蛋老子弄死你就像踩死只蚂蚁!”见李十八翻身想起来,格灵跨了几步就往少年的身上踩去。“别踩孩子!”就在这时李佬倌猛喝一声,只见他竭尽全力朝格灵猛扑过来,格灵顺势抓住他的胳膊猛力一扯,“嘭!”的一声闷响,李佬倌一头撞在了羊圈旁的石柱上,汩汩的鲜血从李佬倌的头顶上冒了出来,不一会儿他就慢慢地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哼!敢跟我斗,不知自已几斤几两!”格灵不屑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嘴里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阿爸,阿爸……。”李佬倌艰难地睁开眼睛,他已气若游丝。“阿爸,您醒啦。”少年噙着泪用小手帮他擦嘴角的血迹。“这——很重要——戴脖子上!”李佬倌颤抖手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系着红绳子的半截玉佩颤抖着递给李十八,看着李十八戴上脖颈。他满是血渍的嘴角动了一下,头一歪眼神渐渐地暗淡下去。“阿爸,阿爸……你醒醒啊……!”李十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动了邻居,好心的乡邻帮李十八把李佬倌背回家。
李十八嗓子都哭哑了,他的阿爸再也没有醒来。他拿起半截玉佩仔细看了看,只见正面写着’十八’两个字,背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字他不认识。这东西就是父子永别时唯一的记念了。
李佬倌死后的次日正值老肯布尔的生日,肯布尔家族举行了盛大的生日宴会。各方宾客云集。正当老肯布尔宣布宴会开始人们举杯相庆时,大门外闯进了一个十岁左右孩子。这孩子瘦小本来并不引人注意,当他跑进大厅正中把裹住身体的外套脱掉时全场都震惊了,只见这孩子全身穿着一套白色的丧服,这与当场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顿时所有的目光都射向大厅正中那穿着白色丧服的孩子,大家愣住了,全场瞬间静了下来。
这小子是来闹场,侧席上有人反应过来立即窜出拎起孩子的胳脯就往外走。
“放下他!”大厅里回响起老肯布尔的怒气浑重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主,这小浑蛋就是我昨天跟您汇报过的那个偷羊贼李佬倌的孩子李十八。”格灵拎着孩子抢先说。
“骗人,我们没偷羊,……!”李十八挣扎叫喊着。“放下他,让他慢慢说。”老肯布尔怒气冲冲地说。
“庄主,是这样的,那天傍晚我和父亲正收工赶着羊群往回走,突然来了一群骑着马的人把羊抢走了。我和父亲想拖些日子寻些野羊补齐所以就没有报告管家,管家发现后就把父亲打死了。”李十八哭着悲愤地说。
“庄主别信这小浑蛋胡说,有张三为证,李老倌去年就偷羊卖过,只不过今年他的胆子混大了想大赚一笔一跑了之。”格灵当着众宾客急急地争辩道。
“张三,你确实见过李佬倌偷卖过羊?”老肯布尔瞪圆了眼睛问。
张三战战兢兢从人群中走出来答道:“去年我确实曾在集市见到过李佬倌在偷偷地卖羊。不过今年…。”张三本想说不过今年没看到李佬倌卖羊,忽听格灵“哼!”了一声。他偷看了格灵一眼,见到格灵那阴毒的眼神正暗示着他,张三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恐惧地说改口道,“不过,今年他偷卖的太多了。”
“混帐小子,念你是个孩子,今天又是我的生日不想坏了这喜庆的气氛暂且饶了你,快滚吧!”老肯布尔说。
“冤枉啊!我要报仇!”李十八的声音响彻大厅。他大声地叫喊着,却被格灵再次拎到门口扔了出去。
看着大门砰然关闭李十八爬起身,他咬破指头用血在大门上写下:“此仇必报!”
在乡邻们的帮助下李十八匆忙地埋葬了父亲。
隔天的夜里,一个瘦小的黑影出现在肯布尔庄园的赏月楼偏殿后侧。突然几串火把扔进了偏殿,那黑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约莫一袋烟的功夫肯布尔庄园人声鼎沸,“着火啦!赏月楼着火啦……。”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那瘦小的黑影嘴角扬起一丝开心的笑容。
李十八一把火烧了肯布尔家族的赏月楼预计那格灵以后也不会放过自已,李十八已准备离家出走去铁岩山学艺以报杀父之仇。他背上行李和干粮就趁着夜色出发了。
铁岩山在狼牙谷很有名气,地处耶格律国的最南端,路途十分遥远。走了十多天随身带的干粮吃完了,李十八终于饿晕在了路边。
“师父,你看那儿好像有个人。”一个女孩指着前方的树下对一个老者说。老者走近一看,“哟,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个孩子在这儿?”老者见他嘴唇发白干裂对女孩说,“玉儿快给他喂点水。”小女孩蹲下来从竹筒里舀了些水喂给李十八。
老者运气于掌对着那孩子的脊椎上下来回抚动了几下,过了一会儿那孩子慢慢地苏醒过来。“你们是谁?”那孩子本能地抓起树根下的一块石头警觉问。
“我们见你昏迷不醒正在救你呢。”女孩有些腼腆的说。“哦,谢谢。”男孩说完摇晃着站起身就走,可是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又倒在一棵树边,看来他已精疲力竭了。“你一定很饿吧,来吃点东西吧。”老者说着递上了两块香酥的南瓜饼。
男孩却倔强地说,“你们留着吃吧,我可以去摘野山果吃。”男孩说完脸上浮现出坚毅的神情。“南瓜饼又香又酥很好吃呢,不信你尝尝。”小女孩在一旁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男孩。
男孩听了馋的口水流了下来,“嗯!”终于忍不住接过饼子,转身不好意思地大口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待他吃完了慈祥地问。
“我叫李十八。”
“你怎么就一个人跑到山上来?你的父母可能正在急着找你呢。”
听老者这么一说李十八忍不住地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孩子,你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了吗?来,慢慢说。”老者扶着他坐到一块石头上。
“我家住在狼牙谷,小时候母亲就死了,我和父亲帮肯布家族放羊,就在十多天前……。”听完李十八的述说老者问,“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我想去铁岩山学好本领回去报仇。”李十八憋屈地说。
“你要去铁岩山就跟着我们吧,我们正准备回山,他就是我师父,铁岩山的玄弘道长,我叫妙玉。”女孩轻快地说。
李十八一听立即跪下,“恕我不知是玄弘大师,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唉!先不论我是否收你为徒。”老者摇了摇头,“那肯布尔家族是狼牙谷里的最大势力凶悍异常,周边各国都不去招惹他,你想报仇谈何容易啊,何况你是一个孩子。”
“师父一定要帮我,我一定会记住师父的恩德。”李十八情急地说道。
“玄道门自有规矩,我们铁岩山分部也不例外一切都得按章程进行,这个我也帮不了你,明天正好是新弟子入门考核你去报名试试吧。”玄弘铁面无私地说道。李十八随玄弘大师来到了铁岩山。
玄道门的考核分为力量考核和技巧考核,且年龄须满十二岁。
力量考核——是在一个装满水的瓶子里的水没有滴完之前把十块重量不等的石头搬进一个大坑内。
平衡技巧考核——是双手拎着两桶水从一端走过漂在水中的一根圆木到达对岸。
李十八谎称自已年满十二岁,考核中按个头高矮他排在最后,前面的八十五名应试者只有三人通过了考核,终于轮到李十八了。李十八咬着牙搬完第六块石头投入大坑的时候他再也搬不动了。但是他一想到阿爸惨死的情景又咬牙站了起来。第七块、第八块、第九块这三块石头他几乎是把石头抱在胸前咬牙挪过去的,只剩最后一块了李十八望了一眼瓶子里的水就快滴光了,他感觉浑身血肉像被榨干了一样寸步难行。
然而心中刻骨地仇恨又刺激了他本已疲惫的神经,为了能被选上他拼了,终于咬着牙搬起了最后一块石头,一步,两步……。“就差一点点了,加油!”突然有人大喊。李十八竭尽全力向大坑迈去,就在到达大坑边缘的一刹那间李十八突然眼前一黑连人带石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