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笑什么?”
云昊莫名其妙的开口,就觉眼前一黑,一个娇笑的声音在耳边道:“千万不要脱掉哦,不然会被部落唾弃,丢出去的。”
云昊的身子蓦然一僵,脸上发热。倒不是因为这几句话,而是后背突然抵住两团软肉,抱着青凝睡了那么久,云昊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想不到一路带自己来到这里的“面具大叔”是个女人,而且此时露出真音,居然是小瑶!
她是怎么把体型和嗓音彻底改变的?云昊好奇不已。
却不防小瑶打量着云昊的怪异穿着,喃喃道:“你这衣服不行……”
说着直接拉住云昊身上的武经一个布头,用力一扯。云昊猝不及防,猛然觉得身上一凉,十多丈长的武经直接整个被扯了去。
篝火旁又是一阵轰然大笑,小瑶啐了一口,骂道:“不害臊!”丢下武经和几件兽皮衣,红着脸转身就走!
云昊脸色涨红,慌忙穿上兽皮衣,快速讲武经卷好,急匆匆塞进怀里,暗中收到次元空间中。向篝火堆走去。
“来来,云昊兄弟过来坐,快块,让个位置!”
还没走近,当中就走出一人,格外热情的给云昊找坐处。
在烈阳部落,云昊只认识几个人,除去小瑶、烈虎还有巫就只剩十七。便问道:“你是十七?”
这人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也不说姓名,而且这里一共二十几人,每个人都戴着一样的面具,云昊根本分不出谁是谁,直接开口道:“你们刚才笑什么啊,怎么一见到我就笑?”
“因为你来的时候没面具,所有人知道是你了啊!”他说着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云昊还是摸不着头脑:“认出我,就要笑?
“嘿嘿,当然不是,因为认出你我们明天就不用登焚天梯了……”
原来烈阳部落的洗刀礼有一个特殊的仪式,每次狩猎队里贡献最大、收获最丰富的成员都会被巫赐福,就是所谓的登焚天梯,接受火种的洗礼!
到这一次小瑶带队,却一只猎物都没打到,整个狩猎队全体空手而归!所以没有一个队员愿意接受赐福!
于是小瑶弄出了个面具篝火会,在篝火会上被认出最多的人必须站出来接受洗刀礼上巫的赐福,登焚天梯!
难怪刚才碰到小瑶伪装成的面具大叔时感觉他身体抖了几下,感情那时候已经憋着笑了!
云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当挡箭牌了:“可我不是你们部落里的人啊,不能参加你们的洗刀礼!”
“云昊兄弟说笑了,什么你们部落,你都见过巫了,从今以后也算烈阳部落的人呢!过几天狩猎,我们一起!”
“呃……”云昊噎了下,嘟囔道:“那明天什么时候开始啊,我想找十七拿东西。”
“放心吧,一早就开始,要不了多长时间,结束了我带你去找十七。”
云昊又一阵郁闷,听这话的意思,十七根本就不在这里!自己完全就是小瑶骗来的!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烈阳部落时,巫所在的山峰已经被染成一片金黄色。小瑶带领的狩猎所有成员,包括云昊在内全都聚集在小河边,按照特定的顺序在河水中洗去身上、脸上的彩绘,然后一步步安静的登上巫的山峰!
因为云昊必须登焚天梯,所以仅仅排在队长小瑶身后。
登巫所在的山峰,在部落里永远是一件肃穆的事,因而这一行六十一人走得极为安静,脸上甚至带着虔诚的笑容!
这笑容不仅仅是对巫的尊敬,也是对火种的感恩!
当所有人站在山顶巫的木屋前正是日头正中,午时正。
巫穿着祭祀的礼服,头上戴着羽毛和兽骨编制的尖冒,面前已经摆好一个三丈长的水槽。现在云昊所在的位置能清晰的看到水槽中泛着草叶的灰白色液体,甚至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站在水槽一端,唱诵祭文,语调十分怪异,听在耳中云昊不自觉的产生一种洗净戾气、远离血腥的感悟,心灵好像受到一次纯粹的净化!
然后狩猎队的成员一个走过水槽,用灰白色的洗刀液清洗手掌、脸庞和随身的兵器。
云昊洗的是小瑶事先给的、一把带着血迹的骨质短刀。当短刀放进灰白色的洗刀液中,原本短刀上云昊用尽办法也没有弄掉的血迹,一点点融化进水槽中。抬起手还能闻到一股草木的清香!
洗刀礼进行了半个时辰,然后就是登焚天梯!这是属于云昊一个人的仪式,但狩猎队没有一个人离开,全都面色肃然的现在原地。
登焚天梯,其实是登烈阳部落的火塘。
每个部落的火塘必定在离巫最近的位置,烈阳部落也不例外。
巫虔诚的唱着祭文,手中的巫杖划在手臂上,撒出一片血液,滴落在木屋前的空地!
云昊忽然觉得眉心一热,紧接着就看到木屋前黑色的土地缓缓陷落下去一个丈许大小的深坑,里面正散发出一股灼热的气息。一点明灭不定的火光不知道从多远的地下传来,即使在炎炎烈日下也是如此耀眼!
云昊深吸一口气,说着火塘边缘一步步向“登”去。
一步走进火塘,眉心中镶着金边的虚幻白色火苗“突突——”的一阵跳动,一圈圈透明的火焰涟漪从眉心向四方扩散而去。烈阳部落下方的赤红色火苗蓦然一震,火势一下暴涨,吐出一道道长长的火焰,直冲到火塘之外,映得巫如同鸡皮的脸上容光焕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直线!
火塘,乃是火种的祭坛,部落最为重要的祭坛,火种兴则部落兴!如今只是一个登天梯的赐福小祭祀,而且方才刚刚开始,火种已经显出异象,巫如何不兴奋。她口中的祭文吟唱得越发虔诚,声调已经变得苍凉古朴。
火塘中,云昊顺着塘壁凹凸不平、如同天然土梯的纹路往下登,此时已经深入火塘十丈,但还是没有见到火种的实体。火塘中一条条赤红色的火舌已经融合在一起,逐渐变成一根旋转如龙的巨大火柱。
火焰,火焰!
云昊眼里全是火焰,赤红色的烈阳火种发出的火焰;眉心白色色虚影火种发出的炽白色火焰;还有融入在云昊眉心火种中的、金乌精魄也爆发出一片金焰!不仅眼中,神识之中,天上地下全部都是火焰!在这一刻,云昊除了火焰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甚至觉得自己也变成一朵金白交织的火焰,在一片赤红色的火海中飘飘荡荡。但他脚下根本没有一丝停留,如同本能一样快速的向着火塘下方、向着烈阳火种的方向登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昊突然在意识中“看”到一团犹如太阳般的烈日!
这就是烈阳部落的火种吗?
云昊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对着这团如同岩浆的火种虔诚的拥抱过去,就像朝圣的信徒,用自己的身躯迎接圣主的降临。虔诚而疯狂!
将这团熔岩般的火种拥入怀里,云昊只觉得抱着一个跳动的炽热心脏。感受到火种那充满生机和威严的律动,云昊沉沉的沉迷其中。下一刻,云昊身上突然涌出一层层裹着金边的白色火焰,将云昊全身上下覆盖得一丝不露。
“哗哗——”
云昊恍惚间听到一股流水般的响动,双手之间传来灼烧的剧痛,“啊——”的一声慌忙放开双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烈阳部落火塘的最深处,而且……竟然真的将这个如同太阳的岩浆火种抱了过来!
云昊心里一阵阵的发冷,他可是知道自己眉心里面也是有火种的!
要知道,火种与火种之间虽然不会自相残杀,但离得太近的话绝对会相互压制,若是严重甚至有可能导致火种湮灭!
想到这里,云昊心里又是一阵怪异,自己眉心的火种根本没有一丝被压制的迹象,反而还像是达到巅峰状态一样。一如当初在铁竹峰,爆发的白色火焰直接覆盖全身!
而刚刚离开云昊怀抱的烈阳火种更是没有半点异常,此刻正源源不断的向外流淌出一层层如同熔浆的火焰。
“轰轰——”
在一阵巨响中,火塘像是地震一般,摇摇晃晃。云昊突然感觉地面正在急速拔高,迎面打在脸上的熔浆迸出一片片绚丽的火焰,却半点感觉不到灼烧的温度和痛苦,只有无尽的温暖。
火塘外的巫已经激动莫名,急促而又激昂的祭文吟唱声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在巫的生命中,甚至烈阳部落传承下来的、所有巫的记忆中也从来未曾出现过如此壮阔的场景!
赤红色的火焰早已经自巫居住的山顶向着整个烈阳部落覆盖而下,这已经是多少年来火种最炽烈的表现。可是此时,深藏于地底的火塘突然拔地而起,冲天而上形成一个如同火山的尖锥,无数金红色的熔流岩浆如同潮水一般,仅仅片刻就将整个烈阳部落填满,山上上空聚集起一大片如同实质的、镶着金边的火云!
再看到升出火塘、如同一轮太阳高挂在半空的熔岩火种,巫已经忘记吟唱祭文,颤抖着身躯虔诚的匍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