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灰衣镇往南八千里,便是虞州的北大门,雄踞万年的都天关。
近日,都天关少主,守将程华的独生爱子程枫历练归来,加之北蛮掌旗使凤山少卿盘桓都天关,程华下令都天关全城会武,夜不宵禁。一时之间都天关内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都天关,虽以关隘为名实则为虞州北部第一巨城,作为都天关守将,程华便是都天关最高掌权人,与城主无异。天关所在地势险要,前方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条纵深不知多少万里的巨大壕沟横在都天关与平原之间,只靠一座不过数十丈的铁索吊桥相通。城墙以生铁铸成,自城门向两侧各自横铺百里与平滑如镜的山崖绝壁相连,城墙之上常年重兵把守,当真飞鸟难渡!
都天关程府
程枫一身劲装,腰佩长脸,兴高采烈的说道:“父帅,孩儿终于突破七海,成为真正的炼气士了!”
“哼,这有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都快成年的人一点不知道稳重,成何体统!”话是这么说,但程华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程枫嘿嘿傻笑几声,也不在意,这个老子的脾性他清楚得很。想起以自己十五岁的年龄,突破气海,程枫心里又是一阵得意,就听到程华咳了一声,问道:“枫儿,你既然已经突破气海,以后有何打算?”
“孩儿……孩儿想去诸天道宫…”程枫吞吞吐吐,声音越来越细。
诸天道宫……程华眉头紧锁,沉声道:“这可难办了啊,你既是我程华的儿子,雨师部的嫡传,如何进得了道宫?”
一同此话,程枫顿时大喜。难办,可不是不能进啊,而且听父帅这口气,分明也不愿意自己执掌雨师部,赶紧说道:“父帅放心,孩儿已有定计!”
程华大感意外,这小子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一手操办,什么时候这么有主见了,笑道:“看来枫儿真的长大了啊,说来听听。”
程枫胸有成竹,跃跃欲试,迫不及待道:“孩儿这次外出历练,在猎兽场捡到一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小孩……”
却说云昊再次睁开双眼,一股浓浓的土腥气就扑鼻而入,稍微一动,全身上下就好像被无数把钢刀桶过,要把身体各个部位的肉筋骨髓都锯开、绞断;又觉得一阵阵钻心的麻痒,让云昊忍不住痛呼起来,全身上下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嘶咬一般。这股钻心麻痒,简直比剐骨还要痛楚难受,恨不得立刻就撕开身体。云昊强打精神,咬紧牙关四下打量,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烂草上,四周光线昏暗,也分不清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正在这时,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云昊急忙看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推门进来,用手捂住口鼻低声咒骂着走到云昊身变,一边用力踢了几脚,一边大声道:“喂,死了没有?咦…还没死啊?”云昊本就重伤难耐,如何经受得起,发出一阵痛哼声。
“没死就给老子起来!”这人伸手就抓在云昊右手腕上,用力一拉就想扯着云昊起身,突然感觉手上湿漉漉的,忙不迭放手一看,只见手掌满是血污,他咦了一声,将油灯举到眼前仔细打量云昊一遍,骂道:“妈的伤成这样都不死,成心恶心老子!”
骂归骂,却不敢真的将云昊怎样,只得一脸厌恶的背起云昊,骂骂咧咧的往外走。
除了房门,云昊总算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外面是一条窄窄的甬道,两旁用实木栅栏隔成一个个的单间,两个单间的墙壁上安放着一盏盏油灯,头顶尽是凹凸不平的黄土。这分明就是一座地牢!
云昊实在忍不住,虚弱的问道:“这位大哥,这是哪里啊,你要带我去哪里?”
“哪里,你竟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嘿嘿,这里是兽牢,既然你没死当然是要送你去斗兽了!”也许是常年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这人脾气实在不怎么好,骂道:“小杂种,再说话老子剁了你!”
云昊打了个寒颤,不敢多说。
这人背着云昊,速度不慢,顺着甬道走不到两刻钟,来到地牢深处,推开一扇石门,将云昊往里面一扔,骂道:“小杂种你听好了,老子是这里的管事,以后没事不要乱出声,少给老子惹麻烦,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骂完哐的一声推上石门,径自走了。
摔倒在地的云昊一阵的头昏脑花,身体各处没有一处不痛,酥酥麻麻的感觉也更加难熬。
云昊蜷缩在地,全身上下一阵阵的抽搐,伤口的脓血发出难闻的恶臭,死后余生的喜悦与伤痛致残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云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底深处对凤山少卿的恨意直线狂飙!既然能侥幸不死,终有一天,今日所受的痛苦与羞辱定要你百倍偿还!
足足半个时辰后,云昊终于缓过神来,开始细细打量这间所谓的兽牢。越看,云昊越是心惊,散发出灰蒙蒙亮光的石壁,还有脚底下一般无二的材质,这分明就另一个石龙洞!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手笔,用石龙的尸体来建造兽牢!
这间石龙洞被凿得四四方方的,长宽俱不足一丈,分作两个部分,云昊一眼就被靠里的铁笼吸住目光。这铁笼用一根根成人手腕粗细的黑铁打造,在石洞里面隔出三尺见方的一片面积,里面正有一头沉睡的小兽,除此之外,整个石洞再无一物!
人兽同处,这就是所谓的兽牢?
许久,云昊收回目光,再不去理会,爬到远离铁笼的墙角闭目思索。眼下最重要的是回复身上的伤势,凤山少卿取出来的血玉冰蚕几乎将云昊体内的精血吸摄一空,现在体内空荡荡的一丝血气也没有,唯一的生机也不知道是那所谓的天血泉残留,还是后土印的功劳。但就算是因为天血泉才能侥幸活命,云昊也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后土印上。而且,通过师傅陈昊的传承,轮回盘中尚有疗伤圣药,只要能再度打开轮回盘,不说恢复精血,就是所有的伤势也一定有办法治愈,包括被废掉的手脚!
想到此处,云昊再不迟疑,就那么瘫坐再墙角,心神全部沉到体内,全力修炼后土印!后土印,作为武道的传承功法,即便是陈昊也是没有修炼过的,但陈昊的另一面,陈云却是此道宗师,所以陈昊才能以魂力在云昊体内构建后土印的行功路线。
自从自得到后土印传承,这还是云昊的首次修炼。
云昊心神一沉,再无一丝杂念,眼前的景象迅速变幻,体内各处因为精血损失也显得干瘪萎缩的血管、经脉一一呈现在心底,云昊古井无波开始细细感受师傅留在体内的魂力波动。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经脉一下变得清晰可见,一股冰凉的感觉在云昊心头显现,眼前突然出现一副由众多管道组成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脉络,一丝明悟迅速涌上心头,原来这就是神识!
这幅景象云昊此前见过,只是那时候不明所以,此时有意识的修炼,瞬间就明白过来,却是自己无知无觉间有了神识内视的能力,据师傅所言,神识这种能力在武道中极少出现,也不知原因,云昊在修炼之前就有了神识。
但这毕竟是神识啊,对武道的修炼极为有利!
云昊不欲细想,既然有,那就用!神识瞬间念动,残留在体内的魂力按照后土印的运行路线开始缓缓流动。
于此同时,云昊身下丝丝缕缕的地气不断由接触地面的身体涌入,缓缓向丹田逼去,两条腿上的经络渐次亮起,在云昊神识中,这些亮起的经脉正散发出一股股温热的血气,所过之处血肉筋骨好像被洗练过一样,暖洋洋的,受到血气的滋润,身体各处迅速恢复生机!
轰
当地气最终冲破丹田时,云昊神识震动,只觉轰然一声巨响,魂魄像是离体出窍一样,什么也感觉不到,下一刻,丹田猛然变得灼热滚烫,云昊感觉到强烈的吸扯之力,所有神识被拉进丹田之中。
神入丹田的云昊只看见一片片的雾气,这些雾气颜色怪异,似黑非黑,不灰不白,下一个瞬间又像是明澈的橙黄,散发出一股股的凉意,在空中明灭交缠。这就是地气吧!云昊心念一动,整个丹田风起云涌,所有的地气刹那间沸腾起来!
神识聚集化形,双手一合,手指飞速舞动,摆出一个重重叠叠的心形手印,后土第一印,大地母印瞬间成型!
沸腾的地气在这一刻蓦然沉静下来,随后如同找到归宿般,疯狂涌入大地母印中!呲呲呲,母印中的地气已经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半透明液体状,无边的地气还是蜂拥而至,云昊感受到巨大的压力,神识所化的人形已经渐渐有溃散的迹象!
喝!
瘫坐在地的云昊,突然发出一声闷喝,双眼唰的睁开,与此同时神识瞬间爆发,所有的念头凝聚成一点,丹田内的大地母印极速坍塌成一个微光般的黑点,不到千分之一个刹那,黑点内已经被压缩成为固体的地气瞬间爆发!气浪席卷而下,猛烈的动荡引得整个丹田开始剧烈膨胀,甚至连同云昊的整个身体都产生一种快要爆体的错觉!但下一刻,丹田中心的黑点蓦然产生一股无可匹敌的吸引力。脚底的地气犹如泉水般源源不断的涌出,汇同云昊全身上下所有血气被这一股吸力尽数扯向丹田,涌入中心的黑点,进行新一轮的凝练,当凝练到极致,黑点爆发,丹田鼓胀,周而复始……
云昊缓缓起身,拖着残废的左脚一步步游走,呼吸逐渐变缓,心脏的跳动也开始逐渐调整,某一刻,当呼吸,心跳与丹田的节奏完全一致时,冲脉瞬间贯通,一丝丝冰凉的内气自双腿间的经络中散发出来,流出冲脉中,汇于小腹,然后上下游走,形成一个小周天。
后土第一印,大地母印,终于练成,后土印,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