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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征联

科举的考场就设在国子监,从各地赶来的学子们,为了方便考试,大多数都会选择住在附近。久而久之,在国子监的北边,就形成了那些学子们的聚集区。一连串的诸如“连升客栈”、“高升客栈”、“龙门客栈”、“三元客栈”之类充满了吉祥话的客栈,那些书生们在这里进进出出。在这些客栈的之间,有一高大宏伟的酒楼坐落其间,酒楼的名字叫做“魁星楼”,倒也是符合这些赶考书生们的愿望。

快要中午的时候,魁星楼的门口从三楼上飘然放下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这么大的条幅,在魁星楼上一挂出来,立马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不多时,便有十多个书生聚在下面指指点点。

“魁星楼这是什么意思?‘烟锁池塘柳’?”一个身穿青衫的书生摇头晃脑地看着上面的条幅。

“嗯,好像是一个上联!这五个字的偏旁暗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又意境悠远,宛如一幅山水写意,真乃是绝对!”旁边的几个书生也纷纷附和。

不多时间,魁星楼前便聚齐了百八十名学子,这个时候,却听得魁星楼二楼之上有人大声说话:“诸位!”

大家停下来往上一看,原来竟然是魁星楼的童掌柜,正抱拳对大家施礼。

“今天,状元郎酒与魁星楼联手推出‘状元郎’酒,当然大家都是读书之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为了给大家助兴,我们特地在此出上联一副,如果有哪位客人能够对出,我们将赠送一瓶状元郎酒!”掌柜的嗓门洪亮,吐字清楚,几句话便将这点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中国人好热闹,看到有热闹可看,不光是书生,就连街道上摆摊卖零食的老大妈们都迈着小脚挤了过来。过了一会儿,这聚集起来的书生们也是越来越多了,大家都看到了那条幅上的几个大字。这字很简单,就连好些做小买卖的小贩都念了出来,不过,越是读书多的人,才能越是看出里面的道道。

“烟锁池塘柳”这个句子的出处是在明末清初文人陈子升的《柳波曲》诗中,这皆以五行对五行。这几首诗分别是:

“烟锁池塘柳,灯垂锦槛波。回波初试舞,折柳即闻歌。”

“灯垂锦槛波,烟锁池塘柳。妄梦五湖湄,郎家大堤口。”

“烟锁池塘柳,烽销极塞鸿。东枝罢春水,南翼怨秋风。”

“烟锁池塘柳,钟沉台榭灯。灯心红缕密,柳眼绿波澄。”

后来,“烟锁池塘柳”便作为千古绝对流传了下来,不知难煞了多少才子佳人。据说有乾隆一次临江南科考,两名举子不分上下,乾隆于是出此联而试,一名一见当场调头就走,另一名想了半天只好悻悻而去。乾隆于是御点先走的为第一。众臣问其故,乾隆说:“我此联为绝对,能一见断定者必高才也。”确实此联可称绝对,上联五字,嵌“火、金、水、土、木”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

陈子升出生在崇祯末年,这个时候,他老爹结没结婚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是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呢,自然这些诗句就没有人知道了。那些考生们聚在一起,一个个念念有词,又摇头晃脑,好长的时间过去了,却是没有一个人想到答案。唐朝文人重诗文,宋朝文人重词,明朝这诗词之道衰落了许多,但是这对句之风却十分盛行。来参加科考的这些秀才们,一个个都是各个省里考上来的精英,自然是都有些自命不凡,眼高于顶。一看到这样的联句,都恨不能立马将这联句对上,将别的书生们压下一头。可惜这联句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在苦苦思索之下,直到中午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想出合适的对句。

看时辰已经快到了午饭时间,飘香楼的伙计已经在门口恭迎八方来客,在这些来客中不乏前来赶考的书生。

“黄兄,当年扬州一别,已经两年没有见面,小弟在这里恭祝黄兄此科高中,金榜题名!”魁星楼里,一个书生向另一个书生拱手行礼。

“哈哈哈,李兄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看样子也是胸有成竹,这举人的功名想来定是探囊取物!”姓黄的书生也是一记马屁拍了回去,花花轿子人人抬,多说几句好话也不会少二两肉。

两人互相客气了一番,便找了一张桌子落了座,要了几个菜。点完了菜,小二又殷勤地问道:“两位公子一看就是才高八斗之人,今年科考一定能高中举人,绑上有名!不知道要不要尝尝我们新推出的‘状元郎酒’?”

“状元郎酒?”姓李的书生抬起头,看了看小二道:“喔,就是外面征联的那个状元郎酒?名字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小二一看有门,心想就冲着这一瓶酒五十文钱的提成,自己也要拼命的推销呀,要是自己这卖出二三十瓶,都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工钱了。看到这两人有一点动心的样子,小二连忙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了一瓶“状元郎酒”。两个书生一看,顿时就“咦”了一声,将那个酒瓶子拿到手里细细地端详。

“这个坛子还真是精细啊!这形状、这颜色,比别的酒坛子要好看多了!”姓李的书生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欣赏。

“哎,这上面还有字呢,‘品状元郎酒,做天下文章”!”姓黄的书生也大声说道。

小二连忙接着推销道:“是呀是呀,喝了我们这酒,考途通泰、仕途顺畅,就图个吉祥如意,给公子您讨个好彩头!”

“好彩头?”姓李和姓黄的书生同时心中一动,这考试在即,谁不想一考中举,鱼跃龙门?可是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没有什么把握。别说这个十分迷信的年代了,就是在杨丛前世生活的那个现代,科学都已经十分发达了,许多的学生在考试前还到处烧香拜佛许愿。

“小二,这个酒怎么卖?”姓黄的书生问道。

小二伸出两个指头,笑道:“不贵,不贵,只要区区二两银子一瓶!”

“扑!”姓李的书生正端了一杯水喝,闻言一哆嗦,将嘴里的水喷了一地:“还只要二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强抢哪!”

小二连忙赔笑道:“公子莫急,如果您要是才高八斗,能够对上外面的那副对联,我们就会送你一瓶‘状元郎酒’!”

两个书生还要说什么,却听见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一人高声大叫道:“小二,快快将那状元郎酒拿过来给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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