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下,凉风阵阵,甚是舒服,里面夹杂着海水的淡淡咸味,长期住在海边的渔民己经习惯了这一切,反而长时间闻不着,心里不踏实。
杜飞来到杜家村一段时间,也渐渐地闻习惯了,这就是纯天然的味道,后世的环境到处被发达的工业破坏,哪里还有这种味道,在海边散散步,扑面而来的海风让人精神气爽,痛快之极。
刘老端着茶杯一直慢慢地品着,却在思考杜飞刚刚所说的话。
会与不会?
知音难觅?
此时,刘老确定杜飞绝对会下棋,仔细地回忆了以前他来看棋时的情景,只来过几次,每次靠在旁边的柱子上,随意地看几眼,漫不经心的样子,年纪轻轻,却有这种态,的确可疑,与他同来的小孩,都围在桌边,大眼瞪着小眼,总问个不停,好奇地看着两人放着黑白两字,不知何意。
后来就不来,应该是瞧不起这棋艺,没有心思过来,过来也纯粹浪费时间,结合他刚才说过的话,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刘老仔细地想了一阵,虽然惊讶杜飞的话,但是内心深处习惯性地认为杜飞年少,必定血气方刚,难免冲动一些,于是放下茶杯:“哪咱俩来一局,看一看是不是知音难觅,还是故作高傲,或者性情中人。”
杜飞看见刘老有些慎重地看待接下来的棋局,虽然言语中有些微词,心中必定不服自己刚才所说,仍然有些看轻自己,俗话说不见棺材不落泪,哪就手上见真功夫吧!
于是,杜飞二话不说,执白子先行一步,刘老见后,也跟着落下黑子。
不久,刘老看着这棋盘,脸色有些异样,杜飞的棋路有些诡异,完全看不出章法,但是年轻人轻俘的行为一露无余,杜飞杀气重重地在棋盘中横冲直撞,不可一世的样子。顿时刘老脸上露出了一丝不为人的微笑,刚才被他拐弯抹角地教训了一番,此时就是一个机会,借机教训下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是也要成熟稳重一些,只有这样才能长久地处于不败之地。
年轻、精力充沛、身强体壮是好事,但是经验也是非常重要的,两者缺一不可,刘老准备在这一局结束后,点评这盘棋局时,用这些来教训一下杜飞。
可是,白黑两字交替落下,刘老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有些凝重,杜飞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却每一次成功地化去了他的包围,冲出一个缺口,逃脱出去,看似巧合,可是一次如些,二次如些,还说得过去,三次、四次……,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此时,刘老抬头看了一眼杜飞,一脸平静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让人根本猜不出他的内心在想什么,是平静的,还是紧张的,或者紧紧地挣扎。
刘老又一次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这棋局,突然看不透了,仿佛自己迷失在棋盘中,不知何去何从,顿时有些害怕,不知手中的黑子该落在哪里。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刘老也不记得,自从来到这杜家村,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强劲的对手,突然怀疑自己的棋艺是不是在这里慢慢地退步了,或者埋没了,竟然连一个年青人都下不过。
突然,激发出了刘老内心里的争强好胜之心,不甘心就此输掉,于是强打起精神,苦苦应战,步步逼进,恢复了年青时候的雄性,与杜飞大战一场……
刘老最终看着这惨烈的战场,心有不甘,也只能握手言和。此时再看杜飞时,仍然安静地坐在哪里,一边喝着茶,一边下着棋,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看久了,反而觉得这张脸有些冷,根本没有因为这场棋局的输赢,而有所变色。
刘老心中一骇,难道他己经猜到了这局的结果,杜飞落子不快也不慢,反而富有节奏感,一副闲然自得的样子,反观自己,刚开始时,还能轻松自由,到了后来,只能说是苦苦硬撑。于是再一次仔细地打量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可是怎么也看不透,老态龙钟地坐在这里,就像一个经历了世事苍桑的老人,己经看透了世事,甘愿平淡。可是他的年龄就在这里,怎么可能?
这是假象,还是事实?
刘老想不通,只好厚着脸皮说:“刚才我有意试探,再来一局”
杜飞笑而不答,看了看天色尚早,长时间没有下过棋,今天兴趣不错,就过足瘾,陪你好好地玩一玩,耍你我还是有些本事的!
于是两人换了棋子,刘老执白子先行,有了上一局的经验,这一盘他特别地慎重,时刻准备面对杜飞的血腥撕杀,以牙还牙。
然而,棋子一颗颗地落下,棋盘里却异常的安静,没有了上一局激烈交锋的场面,仿佛双方掩旗息鼓似的。
刘老下了一会,心中就有了闷气,这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不配做他的对手,更不用说知音了,脸色一沉,就想发怒,狠狠地说上二句,年青人有点本事,千万不要骄傲,要谦虚一些。可是一看杜飞,仍然安静地坐在哪里,犹如平静的湖面,吹不起半点涟漪,这就让刘老费解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
是戏弄我,还是真的用心与我对弈?
刘老忍着内心的冲动,继续下着,慢慢地就发觉了异样,杜飞是认真的在下,只是棋风突然一转,让人意外,却大吃一惊,棋乃心性也,怎可如此变化多端,诡异也!
杜飞前世是一个杀手,不得不与目标进行殊死的撕杀,直至任务完成为止。这中间不能有一点仁慈之心,只能以暴制暴,简单利落,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尽显他的血性方刚。
但是每一次执行任务时,都会进行一段时间的潜伏调查,保证接下来的刺杀,能一举成功。潜伏需要忍耐,有一次去北方雪地执行任务,为了了解目标的情况,他在雪地里一趴就是二十多个小时,一动也不动,以静制动,最终神出鬼莫地完成任务。
所以刘老不可能了解杜飞,这一局,他输了,从他心乱的哪一刻就输了,脸色黑一阵,绿一阵,却不知如何是好,闷声地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