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有一个美好的周末,涂念之早早地起床,在别墅里的健身室,用跑步机跑了半小时,回房间冲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神清气爽,一扫这几天的疲劳。虽然说跟现场监场不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可是加上公司那边需要处理的业务还有总部那边自己没有完全放手的一些项目,这几天她都是连轴转,休息了一段时间,再让她投入以前那样高强度的工作,她还真是心有不甘,本来自己就是没有特别大的事业心的人,当然是乐得轻松享受生活。生活品质这一点,涂念之是比谁都执著追求的。这几年辛苦努力工作,与其说是她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不如说她想要用事业上的成功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阻挡赵思睿的抛弃、父亲的逝去给她带来的消极心理。现在心结已经缓动打开,她想要自己期待的人生和肆意的自由,奈何生活不由人,总是要被困在一个又一个的局里。她苦笑,现在和梁学则的这种关系,是不是也算是自己给自己设的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满解决,自己可以收拾行装当一阵子的江湖行游者。这两天的休息,终于让她在工作状态下绷紧的神经得到了舒缓,一放轻松,显得特别的畅快,疲惫暗隐,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她换了一身衣服,看了看表,快要到和君维安约好的时间,她想了想,决定先出门。君维安不比她,身为君氏财团的少主,资本市场风云诡谲,即使是休息日,一旦有事上门,他是必须要及时处理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大约也能摸清君维安的工作习惯,从不拖拉,做事干脆,极会用人,也愿意放权,能惊动他处理的事,一般都是特级加星了。他时间观念很重,极少迟到,涂念之只有一次见他在饭桌上处理公事,平时都是随叫随到,要不是那次,她都以为这必定是一个纨绔,不然哪能这么闲。
涂念之给君维安电话,袁帆接了电话,说是君维安正在电话会议,可能会迟一些,涂念之就向他要了那家火锅店的地址,准备自己先到处逛逛,等君维安处理好工作,再过去和他会合。君维安旧友遍天下,S市说得上名说不上名的好地方他都有些门路,涂念之巴上他这棵大树,真是惬意投机得不得了,两个人相约吃了几次秘菜,友情指数直线上升,君维安见到美食攻势这样成功,更加卯足了劲头讨好美人。涂念之自然不知道他的用心,只是觉得君维安果然是个同道中人,就把他当成了极好的饭友,经常约君维安一起到处乱逛搜寻美食,一来二去,两人交情日深,就连君氏财团的前台小妹都听到风声,少主好像有了新宠。
街头转角,赵思睿犹豫着拨通了涂念之的电话,铃声一声一声,他焦躁地踱步,终于,山泉般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好,哪位?”
“安安。”静默了两秒,像是两个世纪那么久,赵思睿咽了口唾沫,喉头发干,终于出声。
涂念之微楞,叫她安安,所有人都改了口,会这么叫她的,除了赵思睿,还会有谁,她平静异常,冷声说:“你找错人了。”
酒足饭饱之余,君维安笑嘻嘻地看向涂念之,探寻地问她准备去哪里消磨下午。涂念之挑挑眉,小脸皱出可爱的包子褶,鼓着腮帮子哼哧了半天,喟然叹一口气,好想念放假的时候,要是现在跑出去疯玩,下周还怎么甘心去公司。君维安好笑地看着她自顾自苦恼的样子,也不给她出主意,就这样等着她开口,像是这样平静的时光,熨在他的心里,也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激流,他微微垂下眼眸,盯着眼前还热气腾腾的大麦茶,他原是要点咖啡,却被她制止,非让上大麦茶,他一点一点伸出手,把略烫的杯子包在手心。
“你还记得你的初恋吗?”在一边做鸵鸟状思考的涂念之突然出声,打断了君维安的思绪。
君维安略略诧异的看向涂念之,露出似思考似欣喜又有些茫然的眼神:“初恋?”
“是啊,初恋,你还记得吗?”涂念之一脸认真。
“什么样的感情才能称得上算初恋呢?”君维安反问。
涂念之瞠目结舌,有些苦恼:“第一次在一起的?”她不确定地答道。
“如果是第一次在一起,那算不上我的初恋,那时候我有些叛逆,为了反抗家里给我订婚,就找了个男人在一起,弄得满城风雨。”君维安看着涂念之脸上闪烁着好奇和诧异还有省阅的目光,微微清了清嗓子,点点桌子,突然站起俯身凑近涂念之,低声说,“如果你现在正在想歪,我建议你及时打住,我不介意亲身让你体会一下我的取向。”
涂念之抖着肩膀闷声笑得开怀,倒让君维安微微生出一点点脸红的倾向,涂念之笑得狡黠,觑着君维安:“我没想到你这么坦白。”
君维安摆摆手,异常雅痞风范地说:“你就当我心情好,逗你玩的吧。”恶趣味十足。
涂念之收起笑容,突然有点伤悲,君维安虽然用不正经的风度翩翩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她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大家庭的斗争,小辈的婚姻自由算是什么,没有比利益更重要的了。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君维安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涂念之,有些了然,有些不安。
“我的初恋男友为了钱,地位,权势,攀上了大公司股东千金。我为了那样的人伤心,爸爸为了安慰我,赶回来陪我过生日,结果,出了意外走了。”涂念之的神情淡漠,微垂眼睑,声音平静,却有山雨欲来的沉重悲伤,“为了和一个并不爱我的人的爱情,让爱我的人走了,我都不敢再跟爸爸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是不是比你还好笑。”
君维安紧紧抿着唇,他喜欢的涂念之开朗,泼辣,活力四射,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明媚的女孩露出这样平静但是却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神情。他以为那个赵思睿只是离开了她,却没想到,留下了这样一个巨大的伤口。
“那只是个意外。”君维安艰难地安慰她,却深知这样言语的苍白。没有经历,就不会明白,在一次又一次的假如的设想里,那纠缠到灵魂里的悔恨和自责。
“你就当我突然发疯,逗你玩吧。”涂念之扯出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冰霜,学着君维安的样子,痞痞地逗他。
君维安深深地看着她,跟着露出微笑,却没有到眼底。涂念之把玩着手机上的挂坠,扯开话题去。